第20章 所谓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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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少有人烟的地方、七八点钟的早晨，正是孤鬼回巢的时候。小女生总是怕鬼的。</p>

<p>闵凝转身后退一大步，才看清来人，</p>

<p>那一年傅凌风二十五岁，白色运动衫，白色运动裤，一身斯文气，清风朗月，跟鬼实在不搭边。</p>

<p>“请问，这里有人住么？”他问。</p>

<p>闵凝把自己从孤鬼的臆想中拖回，木愣愣地回应傅凌风的温暖的笑意。</p>

<p>这么荒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住呢，或者他在找陆北？闵凝只是把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就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p>

<p>“那小姑娘，你知道这里空了多久？”</p>

<p>傅凌风咬字奇怪，闵凝只当他是刚从海外回来，在这里寻根问祖的人，并未多想，只是说：“我不清楚这厂子的情况，只是暑假总和朋友在这里玩，没事过来走走。”</p>

<p>很多年后，闵凝才知道，陆北与傅凌风的缠斗，从那块地皮就已经开始了。不巧的是，闵凝刚好站在了那块地皮上，陆北与傅凌风的争夺也跟着升级了。</p>

<p>傅凌风对闵凝的第一印象是极美的。空旷的场院，摇曳的枯草丛里，闵凝就死hi 满院唯一的生机，清冷而忧郁，成为他心底的白月光。</p>

<p>他笑意一直挂在嘴角，认真地打量闵凝，闵凝却只觉得他眼里全是疏离，并不是一个看起来亲切的人。</p>

<p>一个问不出来，一个答不上来，对话很快结束，闵楠缓缓向外走，傅凌风也忽略她的拒绝，和闵凝并肩走在一起。</p>

<p>闵凝以为他想套近乎，满心戒备，一路走到大门口，傅凌风都无话，走到大门口，分道扬镳的时候，傅凌风先我步，朝闵凝淡淡点头，“本来想找人的，看这里这么荒凉大概找不到了。麻烦你了。”</p>

<p>两人做了个后会无期的告别，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p>

<p>闵凝过马路等公交的时候，看见傅凌风朝一辆白色轿车走去，车门前早已有人提他拉开们，恭敬等他上车后，再驾车离开。</p>

<p>又是一个有钱人。闵凝抿嘴笑笑，没有再放在心上。</p>

<p>而车子里，傅凌风则对司机淡淡下旨：“查查那女孩和陆北的关系。”</p>

<p>时间是什么，十八岁的时候，站在人生的分水岭上看身后，就知道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写作业的时间太多，考场上答题的时间太少，时间就是那张试卷。</p>

<p>而对于闵凝而言，与陆北相伴的日子太短，等待他的日子太长，时间就是她的痴念。</p>

<p>闵凝靠着痴念，牟足了一股劲，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出人意外挤进年级中游。</p>

<p>刘素珍与闵星都对这个傻笨见长的闵凝我刮目相看。</p>

<p>除夕那天正好是闵凝的阳历生日。早早起来，刘素珍就出门去给女儿订了一个生日蛋糕。这个寒假，她比闵星更受重视了。</p>

<p>因为闵星的期末成绩，还不如上个学年，家中血汗钱给他换来复读的机会，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他被刘素珍臭骂了一个晚上之后，一直消沉了一个礼拜，临近节前，家里才有点热闹的气氛。</p>

<p>趁刘素珍出门，闵凝例行帮闵星检查他后背的伤痕，涂了一个冬天的维生素E，那片丑陋的伤疤总算淡去。</p>

<p>闵星翻看闵凝的试卷，啧啧称奇，他对妹妹突飞猛进的数学成绩充满怀疑。“之前只看你学到很晚，不知道竟然能提高得那么快，”他拉拉闵凝的袖子，满脸撒娇，“妹妹，你教教我，你怎么做到的？”</p>

<p>闵凝当然不能说是要证明给男人看才发奋。</p>

<p>所以，随口一答：“一想到今天成绩好，日后能赚大钱，就有动力了。”</p>

<p>闵星神色一正，口气是难得的严肃。</p>

<p>“闵凝，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世界残酷，人家花几代人经营的财富怎么可能让咱们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轻易超越他们，读书和赚钱并没有必然关系，读书好也未必能跨越阶层，你懂么？阶层。”</p>

<p>闵凝似懂非懂，哥哥嘴里的阶层，让她想到了刘彤熙的LV包，想到了废弃厂区遇见的“孤鬼”，也许还有陆北。</p>

<p>这是不是就是阶层呢？闵星第一次那么认真说出的话，让人吃惊。</p>

<p>兄妹俩还要在讨论家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闵凝喂了一声。</p>

<p>对面半天没有发声，她纳闷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对方叫出名字。“闵凝。”</p>

<p>是陆北！</p>

<p>闵凝大喜，心虚环顾身边，见闵星没在意，才放心，“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p>

<p>说完，她暗骂自己，真是个傻问题，陆北完全可以从刘彤熙那里得到我的电话。</p>

<p>果然，陆北低声笑笑，声音疲惫，“出来。”</p>

<p>“啊？”</p>

<p>“今天你生日，出来。”</p>

<p>今天是除夕，妈又很快回来，闵凝有点为难。</p>

<p>见她不答，陆北少见的好脾气，换了副商量的口气。</p>

<p>“这会才十点，你出来，给你老人家买碗长寿面吃，吃完就放你回家。”</p>

<p>闵凝“嗯”了一句，匆忙挂上电话，刚套上羽绒服，跟闵星打了个招呼，她就心急火燎地跑出门去。</p>

<p>出了楼门，邻居家的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放鞭炮，二踢脚、窜天猴齐齐上阵，劈哩啪啦不大的巷子像个战场，好不热闹。</p>

<p>闵凝沿着墙根，走出巷子，在街头张望，不远处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来。</p>

<p>那个年代，车款甚少，家中有车就已经是富裕的象征，大街上闵凝能认出来的车款就只有奥迪和奥拓了，直到那辆白色奥迪车停在路边，陆北长腿跨布下车，闵凝突然想起刚刚讨论过的“阶层”。</p>

<p>但想法只是刚刚扬起，闵凝就被陆北满脸伤痕给吓到了。</p>

<p>“你……”</p>

<p>陆北剃光了头发，头上绷着一张白纱布网兜，两眼无神，鼻梁上贴着两块创可贴，鼻梁骨不自然得向上耸着……</p>

<p>虽然知道他十有八九是伤在拳台上，不会有大碍，可闵凝还是看得惊心又心疼。</p>

<p>陆北看闵凝盯着他的鼻子看，含笑不在意地摸了下鼻头，“刚接上，是不是没夏天帅了。”</p>

<p>他故意逗她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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