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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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

红水城处于一片巨大的水泽平原，那长河一眼望去一片天光云影清澈又灿烂。陆知玄被这样的景色迷了眼睛，一脸的惊叹。

程星儿一张小脸冷冰冰的，似乎还从刚刚的话语里没有想明白。

程星儿的眼睛慢慢的红了，那眼泪却是怎么都掉不下来。

“这附近有什么？”陆知玄指着长岸边一片没有人烟的方向问道。

程星儿吸了吸鼻子，闷闷的道了声不知。

陆知玄看了看他们拐过水湾，湾后那一片雾气根本连影子你都看不到，长岸另一片隐隐绰绰的小树林看不到人烟而另一面却是紧密的小竹楼。

“过往来人从来不怀疑这一片雾气吗？”陆知玄停下絮船，看着感觉灵魂都要没了的程星儿问出了口。

问完陆知玄就觉得自己白问了，程星儿看着给人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陆知玄一叹，“颜家四公子什么性格不好吗？”

程星儿没有答，陆知玄心里其实觉得颜川漾性格应该挺好的，那张脸一笑起来哟，真是！

“我不会安慰人，”陆知玄蹲在程星儿的身边，一手捞起自己宽大的袖子，视线定在了袖子上细细密密的水烟纹上，“家里也没有姐姐妹妹，倒是有两个哥哥。”

“我大哥，你应该听过...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他失踪的过程父亲也从来不跟我明说。”陆知玄抠了抠那袖子上的卷边，“倒是我二哥，自那之后都经常与我说话，说的都是他与我大哥一同历练的故事。”

陆知玄轻轻的笑了笑，“我懂他，只想不想我忘了我大哥而已。他不会愿意我把大哥当成一颗星辰，看得见，摸不着。更别说，我大哥只是失踪。”

程星儿不知道是听到了哪一句被惊到了，“你大哥？陆知言？是失踪的？”

“你没听说吗？”陆知玄奇怪的看着程星儿，当年陆知言失踪的事情其实闹得挺大的。

陆知言那会已经在玄界成名了，醉雨公子的名头可不是说这玩的。当年的陆知言可算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一把焦心剑在每十年的武道大比拿下第一不说，贪游之森探查进度一骑绝尘不知道甩同龄人多少条街。

可是就这么一个才学惊艳的天才人物在六年前突然失踪，整个玄界都震惊了。

陆知言失踪前在蓝临城外遇上的一队白衣无面人至今都查不到行踪，再加上截杀细节的传言被各种各样的添油加醋，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我只听说，白衣无面人身法怪异，并且不用阵，而是直接用剑。你大哥被他们打进随意山然后便失去了踪迹，留下的只有随意山里一片狼籍。”

陆知玄轻轻的点头，“身法怪异是真的，不用真阵也是真的。打退进随意山是假的，随意山里面，全是陷阱。”陆知玄垂着脸，声音也轻了起来。

“父亲进山查验的时候，随意山里面全是困阵、迷阵和幻阵。我哥的踪迹时有时无，根本找不到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程星儿盯着陆知玄的脸，不知道想从里面看出来什么，目光复杂又压抑。

“我二哥从来不会跟我说大哥又多厉害，只会跟我说他们小时候的事情，”陆知玄的脸上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所以，哪怕是再厉害的人，再遥远的人，只要有人还记得他曾经最一般的样子，他就不会是星辰。”

陆知玄抬起头，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看得程星儿心里一动。

程星儿失笑道：“你跟阿漾，还真是，像极了。”

颜川漾眼睛里的星光，从来都不会比陆知玄的少。再难的时候，那眼睛依旧熠熠发光，只是那光程星儿从来都不曾认认真真的看进去，看懂了去。

陆知玄笑的开心，“你不要把人看得太高，哪怕阵术再厉害，剑术再高，该沐浴的时候还是要沐浴，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大家都是人，没有谁比谁高贵。”

程星儿看着陆知玄傻透了的笑容也笑开了，“你还真是傻，这种话也相信。难怪您家长辈让你出来见见世面。”

程星儿看着陆知玄突然变得尴尬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简直太傻了。

“好了，不笑你了，就你这样子，肯定就没遇上过什么事情，”程星儿扯了扯裙摆，潇洒的一甩头，一双杏眼笑眯眯的样子煞是可爱。

“阿漾出世比你早，虽然基本都是独来独往，可是他经历过的事情可比你多多啦。”

陆知玄看着程星儿开心的样子撇了撇嘴，就颜川漾的那张脸不独来独往惹出事情只能更多吧。

“好啦，你刚刚干什么来着？不赶路了？”程星儿从船头蹦上了船蓬顶上，拉着裙子一坐，一双粉白色秀鞋就那么垂在陆知玄眼前。

“你就不能有点大家小姐的样子嘛。”陆知玄皱着眉看着程星儿大大咧咧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星儿直接回了他一个可爱又俏皮的鬼脸。

陆知玄懒得理她，指着过来时的水湾问道：“那里有什么吗？”

程星儿回头一看，啊了一声，“那里啊，听闻原本是一处花园，不知道怎么的就废弃了。那一片的树长的特别细密，姐姐想着我们路菏泽难得长那么一片小树林，就留着了，随它长去。”

陆知玄皱了皱眉，“之前路过那一片的时候，雾气散得特别快，而且我总觉得闻到了什么味道。”

“味道？”程星儿歪了歪头，眼睛转了三圈也没想起来闻到了什么味道。随即顺手一番，细长的柳叶刀就横在了她脚下，“有问题就去看看呀。”

陆知玄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呆愣了一瞬，也跟着程星儿一起踏上了他的长剑。

“诶，”程星儿看着陆知玄月白色的长剑开口道：“你这把剑有名字吗？”

陆知玄摇摇头，“历练回去才能去选材料铸剑，父亲说品相太好的灵剑于我修行不易。”

程星儿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好像从小就带着灵器的只有阿漾了，阿漾那把己道可是他爷爷亲自为他铸的，跟着他从小到大呢。”

陆知玄疑惑道：“颜家长辈不会觉得不好吗？毕竟灵器启蒙...”

“灵器启蒙这个事情我也问过，他不一样的。别人灵器启蒙会被灵器影响，他不会。”程星儿说到颜川漾就恨不得把小时候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给说一遍。

“阿漾从小就不一样，他拿过月阙刀的。”程星儿一双眼睛透着笑意与崇拜。“月阙刀可不止是灵气啦，还有自主刀灵的，听爷爷说，那刀灵特别喜欢阿漾。”

陆知玄心底不住赞了句厉害。他家的苍云剑他是不敢碰的，那剑气能抽死是个他。

“呀，看，那是什么！”程星儿眼睛一转，便看到那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透着一片白莹莹的草地。

陆知玄转眼一看到了那一片白莹莹。

两个人收了武器便跳到了近处的一棵树上，脚底下便是那一片白莹莹的草。

“这是什么？”程星儿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可是这时候也知道这种没见过的东西也是隔得远远的。

“没见过，这么白还发光的草。”陆知玄摇摇头。

“那你闻到你之前闻到的味道了吗？”程星儿扭头看了看陆知玄，陆知玄只能摇头，这小树林里树的味道，腐木的味道还有莫名其妙的味道有些多，虽然淡，但是之前那股味道确实没有闻到。

“阿漾在就好了，他什么都知道。”程星儿叹气，陆知玄却是翻了个白眼，“别说颜公子了，人不在。”

“阿漾真的什么都知道，骗你做甚。”程星儿忍不住撅起了唇，陆知玄敷衍点起了头，敷衍的应了两声。

“我们下去看看？”陆知玄盯着脚底下的盈盈白光，还是觉得下去看看比较好。

“下去呗。”程星儿说完，粉裙一摆蹦便蹦了下去，陆知玄看着毛毛躁躁的程星儿突然觉得心里不些堵得慌。

陆知玄跟着程星儿下了树，立在那一片小草丛旁边，那阳光影影绰绰的撒在一片白色的草丛上，带起一片细碎的金斑。

“真漂亮，你看！”程星儿蹲在草丛不安，顺手便摘了一片白色的草叶递到陆知玄手边。

“...叶白如霜，柳叶状，带断横，味甜偏甘，曰莹莹。自带水雾幻境，但是临水的地方才能生长，不临水就是一般草木而已，一旦临水，便会吸收水岸生气，自行起阵保护自己。”

少年人轻轻脆脆的声音总是特别顺耳，他黑色的长袍总是让人觉得轻盈又飘渺，那种自带的如云似幻的气质，真的勾人。

“陆三儿！你想什么呢！”程星儿直接把那草叶怼上了他的脸，“让你看呢。”

陆知玄傻呆呆的站着，视线盯着那草叶整个人都透着一丝落寞，“你之前说，”陆知玄一把抓过程星儿的手，“说...颜...颜公子什么都知道？”

程星儿被陆知玄抓得有些疼，“阿漾？阿漾怎么了？”

陆知玄皱着眉松了松手，程星儿甩着手腕看着陆知玄一脸凝重的样子不敢说话。

“...要不，我们走吧。”程星儿看着陆知玄黑沉沉的脸色劝到，边说还不忘顺手采了一把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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