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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站在街头,他不仅冷,还饿,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发软。
他从来没饿过,第一次知道饥饿的感觉是这样的难受。
他徬徨,因为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前面,是一个包子铺,那包子的香气更让他感觉饥肠辘辘。
他从来没想过包子也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诱惑力。
他咽了口口水,看着桌前的客人大口的嚼着白白的馒头。
“快走开,小乞丐,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伙计毫不客气的对他瞪眼。
他低下了头,默默的转过身,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寒噤。
我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呢?
他想起了父亲母亲,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才是最关心他的,不舍得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可是,现在,他们都离他而去了,没有了父母,他就象波浪里的一叶浮萍,随波逐流,任凭风吹雨打。
他眼泪流了下来。
今晚,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呢?他想。
天渐渐黑了下来,他感觉更冷了,也更饿了。
他实在已没有力气了。
前面,是一间小茅屋,那是村民们用来堆放稻草的。
他实在太冷了,于是,他钻了进去,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稻草里。
慢慢的,他感觉不那么冷了,但是,那该死的肚子,却咕咕的响个不停。
睡吧,睡着了可能就不那么饿了,他想,可是,他饿得根本睡不着。
原来饥饿是这么难受,这么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睡着了,他还做了个梦,梦里父母和他一起坐在桌旁,桌上有好多好吃的,红烧肉,白斩鸡,还有烤乳鸽……
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人在说话,他用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茅屋前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男孩。
“喂,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里?”小男孩问。
凌风张了张口,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他肯定是饿成这样的。”妇女说。
“那,我们给点东西他吃吧。”小孩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米多贵,我们自己都快要断粮了。”妇女说。
“可是,他就快要饿死了。”
“你快点走,不要死在这里啊。”妇女说着,将他拖了出来。
他用力站了起来,拢了拢那脏兮兮的衣服,踉跄着走了出去。
站在路口,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等一下。”刚才那小孩从后面跑了过来。
他从怀里拿出两个已被压扁的还冒着热气的番薯塞到凌风手上道:“我偷偷拿出来的,你快吃吧。”说完马上就往回跑了。
凌风看着跑远的小孩,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实在太饿了,他拿起一个,三两口就全塞到了嘴里,直噎得翻白眼。
水,他看了看周围,旁边有一条小溪,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伸手捧着喝了几口,总算舒畅了许多。
他拿起剩下的一个番薯,张嘴刚想咬下去,突然又停住了。
明天吃什么呢?
他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怀里,然后,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了下去。
要靠自己活下去,要不怎么报仇?
他心里又默默的念了一遍仇人的名字:胡志高,赵东。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此两人而起,所以,有生之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凌风心里想。
那张南呢?真的是他害死母亲的吗?如玉和自己是指腹为婚的,又是父亲的结拜兄弟,他怎么可能会害死母亲呢?
他越想越乱。
此时已是午后,凌风坐在街道旁的一块石上,看着匆匆而过的路人,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那个番薯,慢慢的吃着。
他不舍得三两口就吃完。
然而,下一顿呢?
要想报仇,就得活着,要想活着,首先得要有食物。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其实,拍不拍都一样,他的衣服现在比地还脏。
他顺着街道,一个铺一个铺的询问,希望能找份自己可以干的活。
但是,别人一看到他那脏兮兮的模样,又是个小孩,都摇头摆手。
终于,在一家规模还算大的酒店门口,有人给了他一点希望。
“你会做什么?”掌柜的眯着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缝的眼睛看着他。
“我……我可以扫地,洗碗。”凌风有点紧张。
掌柜的看着他,过了一会道:“现在年情不好,我看你可怜,这样吧,两文钱一天,包你吃住,怎么样?”
“好!”凌风答道,可怕的饥饿已不容他想太多,至少,吃的问题已解决了。
两文钱不多,最多也就能吃两顿馒头,不过凌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想着再怎么样,也算有两文钱。
钱不多,可要干的活可真不少,洗菜,洗碗,扫地,抹桌子,只要能做的,他都要做,本来店里还有一个伙计,可是只从他来了以后,那伙计就轻松多了,把事情全推给他干。
冬天,洗菜洗碗用的都是冷水,这天气可以把手冻得完全失去知觉,没洗干净还得挨骂。
“天天吃的时候吃那么多,做起事来就不行,你看看,这碗洗干净了吗?我养条狗都好过你。”老板娘伸着她那象白灼猪蹄一样的手指着他,那脚跺得连整个酒楼都在摇晃,声音就象已抬上架待宰杀的猪叫声。
每当这时,他都低着头,他只能忍。
每天晚上,他倒在那只铺了两块板和一点稻草的床上,他一身都痛得转不了身,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可能会就这样一睡不起了。
就这样熬了两个月,这时已近年关。
这天,他找到老板娘,想叫她把他两个月的工钱结给他。
“工钱?你得去问老板。”老板娘说。
他又找到掌柜的,掌柜眯着眼看了他半天,然后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半天,道:“你这两个月共打烂十二个碟子,八只茶杯,九只碗,还有你的日用品,这样算下来你还欠我们二十文钱。”
凌风呆了呆,这个数怎么算的,他也不懂。
“唉,看他怪可怜的,又大过年的,就给他二十文钱算了。”老板娘在旁边不耐烦的道。
于是,两个多月,凌风拿着二十文钱走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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