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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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白老爷？”宋宜试探地问，毕竟一个能叫人来当街棒打新娘的人，她还是需要小心，不料对方打破了他的铁皮面具，笑道：“如今是你公公了。”

白钰曾问她为何不好奇他为何来与她拜堂，莫非是白敬人让他过来，而他又不得忤逆？

宋宜干脆明了问道：“白钰说让他娶我，是您的意思，宋宜不明白您此举是什么意思？”

这白敬人也不直接肯定，而是问：“他可有为难你？”

“白老爷，不瞒您说，嫁进白府，本身就是一件令我为难的事。”

宋宜说得那仆人眼睛不停地闪着，哪有人敢这样跟老爷说话？这一个新媳妇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胆子不小啊！

白敬人虽是没猜到宋宜会直接顶撞他的话，却没有让他难堪，在这个家里，他唯一怕的女人仅仅是段云锦一个，别人的话于他而言可闻可不闻。

“过段时间你会习惯的，现在你就到处走走吧，熟悉一下府里。”

“好。”宋宜平静应道，随后看着白敬人和仆人都从她面前经过，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宋宜不知道的是，为了这事段云锦昨晚就发了脾气，最后还是白钰和白敬人劝了许久才消停了下来。

——

彼时，在段云锦的卧室，一个生着气的白夫人，以及脸色不佳的白敬人，一边畏惧夫人发火，一边心疼夫人的身体，白敬人进退维谷，想早些睡了吧，夫人不允许，坐着吧如坐针毡。

直到换下喜袍穿了一身白袍的白钰来了，沉寂的空气终于被打破。才进门，白钰便听到了段云锦质问的声音，“钰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白钰看了一眼白敬人，发现他正偷偷比着“噤声”、“割喉”等动作，白钰收回目光浅笑着走向段云锦，“娘，这是我的意思，前些日子爹爹误打了宋宜，也是我们宋家有愧于她。”

白敬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段云锦冷哼一声，递给白敬人一个刀子眼，吓得白敬人又噤若寒蝉。

段云锦不满道：“那也不足以让你娶她，她不配！”

白钰款款坐下，“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可？不过家中多一副筷子，儿子枕边多一个人，玩腻了也就扔牢里任她自生自灭了。”

听得白钰说得这么狠，段云锦顿时语塞，她也是个女人，深知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时的感受，既是觉得气人，又是觉得解气，十分矛盾。

白敬人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白钰，嘀咕道：“这还真是你教出来的儿子，跟你一样狠心。”

“我狠心？白敬人，我若是不狠，怎么配得上你这个恶毒的人？”

“你……”白敬人语塞，每逢吵架，总是斗不过家中恶婆。

白钰摇了摇头，这种吵架场面，他还是回避吧，白钰才起身，段云锦立刻将目光从白敬人身上移开，看向了白钰，道：“你……”

白钰一惊，立即乖乖站定，应道：“娘，儿在呢，怎么了吗？”

段云锦命令一般道：“钰儿，记住你说的话，别给娘整出什么幺蛾子。”

“好。”

“还有，不许去看她。”

“……”白钰静默了，他可不仅仅是去看了……略微低了低头，思绪万千，白钰欲言又止，在看到白敬人的摇手之后，白钰别开话道：“儿知道了，娘，我先回去了。”

“去吧。”

白敬人瞧着白钰已经离开，并且没有把他供出来，深长地呼了一口气，听到段云锦冷不丁问道：“你可放心了？”

白敬人嬉笑问：“夫人什么话？”

“你怎么教坏的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段云锦生气坐到窗边去，别过脸不再看他，白敬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瞧着脚步是朝着门口走的。

段云锦目光悄悄跟了过去，发现他把房门关上，又折身回来，口中碎碎念道：“钰儿这孩子怎么这么粗心，人走了也不知道把门关上。”

段云锦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继续闷头生气，白敬人见状闷声走向床边，就不信她能这么坐在窗边一夜？可迈出一步，白敬人又顿了顿，还是走向了段云锦，给她捏了捏肩膀。

“夫人啊，夜色已晚，是不是该休息了？”

“你是怎么想的？人是你打的，就算是罪过也是你的罪过，凭什么让我的儿子去补偿？”段云锦小声说来，她也不想吵了，就心里过不去，嘴上总想说一说。

“夫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不让儿子补偿她？你还想着我这么个年纪了给你娶个小妾回来？”

白敬人语落，段云锦又是被激了起来，厉声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白敬人立刻信誓旦旦道：“我没吃！所以才让钰儿娶啊，我哪还敢娶小妾？”

“白敬人，我可跟你说，年轻时候你听我的是你爱我，现在你听我的是你尊重我，别跟我说你是一家之主，我还是一家之王呢！”

段云锦言语犀利，可这样的话白敬人听久了，不但没有烦躁，反而是适应了，她美艳不可方物之时，他追求她，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成亲之后，她也曾温柔似水，他呵护备至，捧在手心里宠着。

生一子之后，她多了一份温良贤淑，可他的心却没有那么坚定，渐渐地多了一些不耐烦。

生二子白钰之后，他偶尔留恋烟花柳巷，她的疑心也多了，直到怀上三子，段云锦摔下楼梯。本来该有三个孩子的他们，只有两个孩子活了下来，她再也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之时，白敬人才醒悟了过来，他当年是怎么留住执意和离的段云锦，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家里唯她做主。

只是自打那次之后，似乎在段云锦心里，他白敬人已经可有可无了。她的性情也越来越令人琢磨不透，奈何他还是得宽容。

这会她发脾气，白敬人哄道：“夫人，我哪还敢让你受委屈啊？你可别气了，再气着只怕要膨胀起来咯！”

“休息！不许再说话了。”段云锦说罢起身不坐了白敬人微笑点了点头，当真是不再开口。

——

府中很多人都知道白府老爷子是个惧内的人，也没有人不敢在外人面前提到这事，宋宜很快就了解了段云锦在府中的地位，真不是能得罪的。

在白府里走了一圈，不知是不是没人发现她不在房中，竟然还没有一个丫鬟来训她回去。

可是自打昨日出阁之后，宋宜又没再吃东西，就吃了白钰让人带来的粥，这会刚想回去，白钰的声音猝不及防传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

宋宜一听是白钰的声音，没有想转过头去看他的想法，静默了片刻，冷冷淡淡反问道：“很奇怪吗？”

白钰意识到了宋宜根本不会选择逆来顺受，只不过现在还在隐忍，可能什么时候她就释放了自己的怒气了，“你若不想待在房里，我可以考虑让人带你到柴房去。”

宋宜转过身来正对白钰，气定神闲道：“那我倒不介意，柴房也好过那令人窒息的地方。”

“嘴犟！”白钰微不可闻地露出一丝笑容，不知是何意，看得宋宜头皮发麻。“对了，我想有必要带你去见一个人。”白钰突然一转话语。

“什么人？”宋宜好奇地打量了他，白钰故意卖关子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他前方带路，宋宜亦步亦趋跟上，却是走向一个偏僻的院子，又走进了地下室，地面略显潮湿。

宋宜停下脚步，不想跟过去了。

“怎么了？你这就怕了？”白钰头也不回，一边刺激宋宜，说得她不得不跟过去。

阴暗的地下室，潮气逼人，空气中混杂一股霉味，宋宜已经不想闻了，可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方，何不去看一下他说的人，很有可能是他认识的。

若非她认识，白钰又怎么可能叫她过来，只是见到那样她熟悉的脸，宋宜还是被白家人的手段震惊到了。

两个粗犷的仆人见到白钰，先是行了个礼，可宋宜已经被看到的画面刺痛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悦四肢被绑了在刑架上，衣衫上血迹斑斑，脸上还有鲜红的血印，分明就是被鞭抽的，还是刚动手不久，宋宜愤怒于白府的做法，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流下无能为力又极其无用的泪水。

“你……你们……她还是一个孕妇！”宋宜哭诉道，可是段云锦并不会因为宋悦这样的身份而减免她的处罚，相反的更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白钰忽视她的话，若是他会选择阻止，就干脆不让人把宋悦绑来，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了。两个仆人也不听，只当没人说话一般。

“不知道你们姐妹两有没有话想说，不过我对你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白钰抛下一句话，带着两个仆人就要走，宋宜怒吼：“白钰你可还有良知？”

白钰眉眼一挑，平静道：“你知道白府是什么人做主吗？”

宋宜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道：“她果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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