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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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大殿上，盛太妃坐在旁边的位置，她相当看不惯童糖的态度，心中也对此感到不快，可是明年上，还是没有显露出来。

太后比她更烦躁，且不大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一手拍在椅子扶手上，咬牙道：“竟然如此嚣张，我看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是不会懂的。”

盛太妃道：“可是该怎么做呢？她把殿下迷的团团转，我看是很难再招进人来。”

这次的秀女资质那么好，言墨泽却还是看也不看一眼，对她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太后想了想，道：“妹妹，要委屈一下你家姑娘了。”

“您有主意了吗？”

“让她进宫来做侍女。”

“什么？”盛太妃惊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这怎么行？”

“你先别着急，听我给你讲。”太后认真地说道，“我把她放到皇帝身边，这后宫里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皇帝不可能不心动，只要她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不就好办了许多！”

“......说来也是。”

盛太妃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对于太后的提案竟然认真思考了起来，但普通家族又怎么肯把女儿送进宫去当奴才？

她道：“此时我还要回去与那孩子的父亲商量一下。”

太后点点头，“行的，你去吧。”

盛家的当家人听到这个意见差点炸毛，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盛太妃出来的时候，觉得有些苦恼。

对她来说，她又不像是太后，年纪大了，又有地位撑着。

她虽然是个太妃，可正值好时候，让她下半辈子都这么耗在宫里，她怎么能够安心？

盛安的进宫是必须的，只有在皇帝身边安排她的人，日后才能好行事。

“娘娘，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

盛太妃站在门口，并没有立马回宫，咬了会儿自己的拇指指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回头看了一眼。

侧头和贴身的宫女小声说了两句。

宫女立马应下了。

茶楼。

乔装打扮后的盛太妃坐在阳台边上，微风吹到脸上，她撑着下巴忽然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

盛太妃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她相当漂亮，因此有不少人追在她的身后。

那时家中的人一致认为，她日后必定是尊贵的女人。

一开始她并没有想入宫，成为妃子。

这一步步走来，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吱呀——”

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盛太妃扭头看去，盛安与她有几分相似，模样相当惹人怜惜。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姿势端庄优雅，看到盛太妃的瞬间，稳重地行了个礼。

“坐吧。”

盛太妃指着对面的位置。

盛安笔直地走了过来，在位置上坐下，抬头看了看盛太妃，看起来略有些拘谨。

“娘娘，您去了我府上吗？”

“嗯。”盛太妃翻开茶杯，在上面到了点水，递过去，道：“我与你父亲说了件事，他不同意。”

“什么事？”

“关于你入宫的事。”

盛安原先的情绪并不是很高涨，听到这话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亮意，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道：“这，这是真的吗？可是......殿下不是已经表明了态度......”

“你听我说。”

盛太妃将事情好好地说了一遍，盛安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高兴，慢慢转化成了失落，低下头片刻后，又跟下定决心似的，看了过来。

盛太妃道：“怎么样？你也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你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盛安没有躲开她的视线，“不用考虑了。”

盛太妃有些怕她拒绝。

毕竟一般人都不会愿意，自贱身份去给人做奴才。

然而她却听到，“我愿意去。”

“？”盛太妃有些惊讶地看过来，“真的？”

“我没选上秀女这件事，早被人当作笑话来看了。打小我就被人要求，日后一定要成为最高贵的女人，如果不能入宫，现在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盛太妃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跟着愣了一下。

好像许久之前，也曾听过这样的话语。

那时她还小。

有个她略有好感的男子，同她求娶。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我日后要做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你可以给我吗？”

男子的脸色苍白，“非要如此吗？”

这好感对野望来说微不足道。

她只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

只留下茶钱，转身离开了。

她如愿地入了宫，嫁给了年迈的老皇帝，虽然还算得宠，可同期与她一样讨皇帝欢心的人，也不在少数。

盛太妃心想，只要她生出个儿子来，就还是可以熬下去。

可还没等到她的肚子有动静，老皇帝的身体状况就下降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问她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她还真的有点说不上来。

后悔吗？

这几年她为自己、家族争取到了很多东西，这些可能普通人是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除了她的丈夫并不爱她，日日要有所防备，多加算计之外，也算是利大于弊。

单以这些来说，她又好像没什么可以后悔的。

可是在眼前这一刻，她竟然有些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入宫？

那并不是看起来那么享受的事。

要吞下比别人数百倍的苦楚和心酸，才能勉强地站在人前，受到他人的尊重与爱戴。

入了宫。

就算是千疮百孔也要掩藏起来，只有华丽的一面可以给外人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等着看你的笑话，与其在人前出糗，不如在人后受罪。

可是。

她是可以避免的。

盛太妃不自觉握住了拳头，一时竟然有些动摇。

盛安见她不说话，生怕她后悔了，连忙一把抓住盛太妃的手，道：“我是说真的！我知道入宫并不容易，但是有娘娘和太后站在我这一边，我相信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就算别人做不到，我也一定做得到！”

许是从小过人的资质让她备受宠爱，一直以来很少有人对她不喜欢，这种自信也是浑然而成，不参杂一点怀疑的。

盛太妃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但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并没有继续开口劝说。

只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一回若是成功了，盛家对她怕是，没什么好脸色看了。

安排盛安入宫并不是件难事。

盛安怀着忐忑的心情，被人安排在皇帝的书房里。

她一直觉得言墨泽很俊美，但直到这么近身的伺候了，才发现言墨泽的俊美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好......好好看啊。

眉眼如画。

只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挪不开眼。

盛安一边想着，手里磨墨的动作跟着一顿。

墨汁忽然溅了出来。

言墨泽写字的手顿了一下，冰冷的视线慢慢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好看得叫人无法直视，盛安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她的手跟被烫了一样，连忙收了回来。

“殿下恕罪！”

言墨泽收回了视线，没有继续看她，自己顾着自己写字了，也没有让她起身。

一直到有人来喊他了，言墨泽离开了房间，盛安才抬起头来，跟着往外看了一眼。

旁边的宫女上来拉她，弯腰凑在她耳边说，“快起来吧。”

盛安的腿都跪得发麻了，实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愣愣地看着门口，随后又抬头问道：“殿下生气了吗？”

“也许吧。”

“我做错了什么？”

宫女也有些茫然，摇摇头道：“殿下平日不是这样的，很随和的，可能是......是因为心情不好吧。”

盛安一下子接受了这个说法。

比起这个，她更不愿意去想自己是否被人讨厌了。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接触言墨泽的机会，不是被打发到门口扫院子，就是被安排在角落清理灰尘。

盛安几次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一日日下来，再怎么自信也有些动摇。

难道是她的魅力还不够？

可是一直以来，她就是只站在那儿，也会有人向她示好。

果然对皇帝就要更主动一点吗？

盛安将这件事和盛太妃说了，对方听完之后，也觉得可行。

“我会安排的。”

盛太妃说完这句话，过了两三日后，托人上门，从一条小巷子，带着盛安去了皇帝的寝宫。

盛安还有着羞耻心，全程不敢抬头。

她都这样了。

想必不会有人拒绝她。

她刚这么想完，对上言墨泽错愕的表情，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好。

只见男人叹了口气，并没有朝她的地方走过来。

坐在了桌旁，一手搭在桌子上，目光很是冰冷。

“殿下......”

言墨泽开口道：“盛小姐。”

盛安愣了一下，“您还记得我？”

“......”

盛安一下子又觉得体温回升，害羞地把脸埋回被子里。

“我大概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可是盛小姐，玩笑也不能开到这种程度，有些过分了。”

“......”盛安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虚弱地看了过来，“殿下......我......”

“或许你不介意做侧妃，可这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意愿。”言墨泽看也没看她，道，“我是希望你知难而退，可看你的样子不是很明白，那么我只好说得再清楚一些。”

盛安觉得自己已经丢脸到了极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愣在了原地。

“我心中只有皇后一人，我与她的感情，不是谁都可以......”

盛安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了，她被人抬出来的时候，甚至听到了细碎的窃笑声。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崩溃了。

“小姐！”

盛安气得砸了屋子里的东西，次日她连皇帝寝宫都进不去，被人拦在了外面。

盛安在门口等了许久，她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收到的评价，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想到自己过往的那些人生。

她对言墨泽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或者爱慕，那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目标，她一直朝着它前进，却忽然有一天被人无情打碎了。

盛安觉得自己所处的地界开始崩塌。

她算什么？

她半辈子的人生又算什么？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要......

她要成为......

盛安以为自己的诚心能打动皇帝，然而不管她如何想要，那扇门始终对她关闭着。

或许其他人不明白，当一件事成为执着心之后，就容易引起情绪上的崩溃。

第一天，盛安还抱有希望。

第二天，她祈祷着能够被人注意。

可是，一日日过去，她的身体甚至变得孱弱，连连以泪洗面。

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无比下贱。

“娘娘......”

在极度虚弱中，她看到了那个令人羡慕的女人。

她朝她走过来，那一瞬间感觉像个胜利者。

奇怪的是，在这之前她们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但那一瞬间，盛安对她的恨意已经到达了巅峰。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女人问。

盛安低头笑了笑，道：“皇后娘娘，你可真让人羡慕啊。”

“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

“殿下如此待你，难道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吗？”

她却好像不如此认为。

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满怜悯。

盛安心想，她这是在假惺惺地做什么？觉得自己赢了？

“那我问你，你看上他什么了？”

“......那可是殿下。”

“除此之外呢？”

“......”

“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不论是谁都可以吧？”

盛安皱着眉头，道：“你懂什么？我爱他！”

“呵呵。真好笑呐。”童糖低下头，抬起她的下巴，看向人狼狈无比的眼睛，“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人，跟我说爱谁？”

“放开......”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自己撒个娇，全世界都该按照你想的来啊？”童糖啧啧叹了两声，“也老大不小了，可别光长身体，不长脑子啊！说真的很招人烦。”

童糖本来就不是很会照顾其他人的心情，这话说出来的瞬间，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人发狂的眼神。

当她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身体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娘娘小心！”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往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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