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骚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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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没记错，尹甜菜和她说过这锦陵镇的井水都被感染了，她平日用的水也只是家中存储的过滤的雨水。

而这水，水质干净，清澈透明，分明是那甘澈的净水。

她可没记错，自己受伤前喝的还是一些略有杂质的水，这干净的水分明是为了照顾她的伤准备的。

而且...尹甜菜身上并未有异味...可是她的衣着却矛盾的肮脏。

显然就是为了掩饰着什么。

思虑片刻，木寂初又蹙起眉宇，那锦陵镇其他人身上的腐酸味又是怎么回事？

不得而知。

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目光如炬的盯着里房梳妆台上的铜镜。

那张苍白干净的脸上，三条狰狞恐怖的伤疤赫然其上，硬生生将一张还算月下芙蓉的脸给破坏殆尽。

是夜，月光阴冷的步入厢房内，撒下一片惨淡的白芒。

层层青幔迤逦至地，遮掩住里面的倩影身姿。

她面色苍白，眉头紧蹙，一张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汗水。

一片荒草之地中，硕大的弯月横在天际，幽绿色眼眸的生物龇咧着利齿向她猛扑过来。

“啊!”

木寂初挣扎着坐起，墨色瞳孔睁得大大的，不断地喘着粗气。

她只觉得自己脸颊上的三条伤疤火辣辣的痛。

木寂初呼出一口浊气，她抬起眼睛，静静地凝望着那轻烟似的幔帐，又披衣下床。

不知盯着那灰色月亮看了多久，木寂初只觉空气开始一点点被灼热吞噬掉了。

汗珠如豆一般大小从她洁白的额头上滑落，她的睫毛被打湿濡染在一起。

是什么如此炙热?

她的意识似乎是僵住了，明明那股窒息感在肺脏里狂暴的怒吼着，木寂初的脚步硬是不肯挪动一步。

耳边隐隐传来模糊不清的呼喊，她抬眼望去，一抹蓝灰色的娇小身影跌跌撞撞向她奔来。

“木寂初！快离开那里！”尹甜菜大声叫喊着，见与她距离越来越近，也就一把扯着她的袖子跑了起来。

木寂初仍是有些呆滞的被她拉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奔跑着。

跑到院落外，尹甜菜才放开她，双手撑在膝上，有些喘着恨骂道：“你怎么回事儿啊?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被烧死吗?！”

木寂初这才回过神，看着尹甜菜被火光染了半边脸，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猛的转身，黑曜石般的瞳孔里蹿起满天的红火，仿佛那火光就要从眼角蔓延而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木寂初诧异的问。

尹甜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低沉着嗓音，里面的硬冷让人不寒而栗：“我也是方才知晓。夜里我入睡并未多久，只是浅眠了一会儿，便只觉空气异常炙热。”她沉吟着望向那被火舌吞噬的房屋，眸色复杂，“出来便见我俩住的厢房这一块儿的房屋被点着了。”

木寂初沉眸细思，夜间他们都用过膳食了且这伙并不是蔓延而来，这必定不是升起的灶火。

她们住的厢房与在整个府上偏后方，厢房后就是外面的巷落。

若说是冬里空气太过干燥，风吹得树上起火从而蔓延至屋上倒也说的过去。

但是，这房屋都与树隔了一段距离，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是外面那些人纵的火吧。”木寂初定定的看着尹甜菜。

尹甜菜有些讶异的瞥了她一眼，细细思索她的话，心下不免也有些怀疑。

“走，我们去府门口那儿看看。今个儿下午还有一两个人来闹呢。”

这话说的倒是有另一番意味在里面了。

木寂初不由得多看了尹甜菜一眼，暗惊她眼眸里翻滚浓厚的阴霾。

待木寂初和尹甜菜到府门口时，便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个个手举火把，面目狰狞的望着那正门口气势不容小觑的老人。

尹将川耳朵一动，他头也未转，只是沉声喝道：“快走！”

尹甜菜目光一滞，便听得那群人一阵骚乱的哄喊声。

“我说尹大将军，你之前所说三月之后便可让朝廷的人前来援助我们，如今你想反悔了不成！”一长相醇厚的高大男子高举火把，大声斥责。

“兄台所言极是，这老头自己和他孙女未染上极乐本来就足够奇怪了，现又违背自己之前的承诺，我看他诚心是想看着我们死！”旁边的人高声附和，通红眼睛瞪着尹将川。

尹甜菜越听越恼，怒气直冲大脑，她眼神凶恶，像一头被激怒的幼豹：“你们有种再说一遍！”

她满眼充血，死死的瞪着那两名男子。

虽然尹甜菜尚是不过十二三岁的孩童，但那两名男子还是被她那不顾一切也要厮杀万物的气势给惊到了。

一名妇女这是拨开人群，她微低着脑袋，声音有些颤抖：“尹小姐...草妇也知晓您对尹大将军的敬爱，但是你可知您的爷爷做了什么?”

尹甜菜那冲天的怒气有所收敛，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尹将川。

但是尹将川并未说什么，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

“您的爷爷，明明知晓那名桂氏的丈夫早已入魔，靠食孩童血肉为生，但是他明明有一身高超武艺，却不为我们这些可怜人消灭恶人，只是在那里冷眼旁观！我的...我的阿宝就是这样死的啊！”妇人痛哭流涕，无力的嘶吼着，悲伤的哀嚎不免有些感染周围的众人。

“然也！今天你尹将川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杀了他！”

众人高呼着举起手中的火把，那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在一片相映红光下仿佛被热度融化一般。

尹甜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内心升起一股她不敢承认的无力感。

尹将川面容静如水，他并未回应这些人的一言一语，只是柔声道：“小尹，带着木丫头走吧。”

尹甜菜双眼猛的瞪大，她疾步奔向尹将川，却不想她在怎么努力往前迈步都动不了。

“小尹啊，你爷爷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呐。”尹将川背负着手，微微仰头。

那黑压压的人群并未消匿高呼声，一种焦躁嗜血的气息萦绕在每一个人周围。

终于人群再也制止不住自己了，高喊爆喝着像尹将川奔来。

木寂初紧紧攥着拳头，她跑到尹甜菜身边欲拉着她跑。

“放开我！你没看到那些人要杀我爷爷吗！”尹甜菜怒吼，眼睛赤血。

“我看到了。可是再不跑，我们不仅会成为他的拖累，而且都会死的。”木寂初冷声道，一双黑的不见光的眼睛盯着她。

尹甜菜愣了，她猛的回头看向尹将川。

尹将川举起大刀，瞬间腰斩了一个人，鲜血飞溅，几滴落在他的白发上。

他对着尹甜菜轻轻一笑。

“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