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忘川河畔（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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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的二人互相沉默，互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葛随意扫了一眼，见到穆萧伊头上的发饰有些眼熟，他刚想伸手触摸，就被穆萧伊护犊子的拦了下来。

他半眯着眼在众多记忆中寻找，最终找到了他自以为的答案。这是那个他不知道的‘王也’送给她的东西。

“到了，快点下车吧。”穆萧伊拉着苏葛快速下车，回避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愿望在刚刚就可以实现，然而她却制止了。穆萧伊含笑的双眸快速划过一道哀伤，她在贪恋这最后的温柔。

啧，苏葛暗暗嘲弄一声，跟在穆萧伊身后进了游乐园。

“苏葛快看，是旋转木马！”

穆萧伊的这一声，让苏葛抽回了神。他望着前方笑容灿烂的穆萧伊，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扩大。

游乐园的东西对于穆萧伊来说十分新奇，逛一个上午都不觉得腻。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没有以往的安静。

这样的她，他很喜欢。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穆萧伊回眸含笑的望着苏葛，“苏葛——我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吗？”

她说话的同时身后的烟火炸开，导致苏葛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萧伊，刚刚说了什么？”

“没有。”穆萧伊温和的摇摇头，指着烟花到：“好美。”

苏葛看着穆萧伊的背影认真的感叹道：“是很美。”

这就好比卞之琳的诗所写的那样——你站在桥上看风景，而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时间一晃而过，他们俩步入大二了交往也快一年了。

这一天夜里，穆萧伊突然收到了苏葛打来的电话，一接听到苏葛喝醉了表情立马变了。她随意换了件衣服打车来到ktv，看着喝酒东倒西歪的一群人，认命的将苏葛扶起来。

月色微凉，临近秋日，夜晚的风让人不由的发抖。

“萧伊——”苏葛靠在穆萧伊的肩膀上略微撒娇的道，“萧伊，王也是谁啊？”

“王也？”穆萧伊想了半天也没在记忆中找到这个人，很诚实的回答：“不认识。”

“你骗人！你骗人！”苏葛闹腾着，趁穆萧伊双手扶着自己，直接将穆萧伊头上的莲花灯发夹摘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定住，醉酒的苏葛不知怎么的清醒了。

他低头望着握在手中的发饰，又看了一眼眼角带着泪水的穆萧伊，瞬间慌了。左手刚想替穆萧伊擦拭泪水，脑海中却涌入一大堆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在台上唱歌的女子因歌曲而被人扇了一巴掌，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他心疼。他出手将她领走，她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软软的、小小的

他看到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自己亲手杀了她，看到她死前的绝望。

多次轮回，他在轮回的路上看到了她。

手捧莲花灯眼神充满了哀伤，她总会在他到来的时候起身看向他。他想上前替她抚平紧蹙的眉头，想牵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他惶恐，怕从她的眼中看到憎恨的神色。他选择一次次的投胎，一次次的轮回，每一次回到这里都要和她对视。

“为什么？”穆萧伊眼角含泪的望着苏葛，他想起来了她也可以问了。

苏葛沉默了，他伸手拭去穆萧伊眼角的泪水，薄唇微动却没有发声。

“呵呵！”穆萧伊哭着哭着笑了，讥讽的声音让苏葛心脏发疼。她自己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了。”

“多么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命运不允许。果然，偷来的一世都不是自己的。呐~苏葛，你能帮我照顾好父母吗？”

没有听到苏葛的回答，穆萧伊却像是明白了什么。那一刻，古老的时钟开始转动。周围的景色开始变换。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苏葛都来不及反应。刺耳的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猩红的血液划破黑色的夜空。

“穆萧伊！”

苏葛看着被撞倒在地的穆萧伊，那一刻感觉天都塌了。如果说他上一秒沉寂在和穆萧伊重逢的喜悦之中，下一秒他就在失去穆萧伊的地狱。

前世的记忆回来带来的便是穆萧伊的离去，他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另一个人对穆萧伊所说的话。

“当对方触碰这盏莲花灯的时候，前世的记忆就回回归，而你就要离开这世间。”

难怪那一次穆萧伊打掉了他的手，难怪她说不认识‘王也“。因为她说的是王爷，是他！是前世的他。

许多年以后，苏葛拄着拐杖在自己养子的搀扶下回到了高中。那里是他和穆萧伊这一世开始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她的一颦一笑他至今还记得。

他这一辈子没有结婚，照顾着他的父母和穆萧伊的生父母。这么多年了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她都已经不在了。

路过古巷，苏葛走了进去。在这里居然开着一家书店，很奇怪。但拥有两辈子记忆的他在奇怪的事对他来说都不奇怪了。

哪怕养子奋力制止，他雷打不动的朝前走去。

“两位先生，欢迎光临灵书斋。”

今天站在门口的不是铃音，是一直出外差的冷峰。冷峰在见到老人的面孔，眉眼一挑，恭敬的领着苏葛前去会客厅。

沈轻幽合上手中的书本，见到来人微楞好在反应迅速，“这位先生，你好啊！”

“这里是书店？”苏葛撑着拐杖看向沈轻幽身后的一排排书架开口询问。

“是的。”沈轻幽笑道，“正史、野史、百家经典、近现代文学著作、小说等种类齐全。”

沈轻幽注意到苏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手中的书本上，笑着将书本递给了苏葛，“先生对这本书感兴趣？”

苏葛不语，冥冥之中感受道这本书在呼唤着他。

“先生，既然你喜欢这本书暂借于你，一个月后，我自会派人取书。”

“多谢。”

苏葛抱着《忘川河畔》这本书，缓慢的离开了灵书斋。

一个月后，苏葛的葬礼上。冷峰前去将这本书取回，书本封面似乎还残留着苏葛身上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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