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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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会死的。”袁承瑾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车厢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又重新亮起，仍然是那列豪华的白银火车，仍旧是那张黑金刺绣的真皮沙发，可是姐姐和古卡利斯他们都不见了，袁承瑾循声望去“袁憕嫤？”

女孩身上一如既往的穿着哥特长裙，只不过眼神再也没有了笑意，就像……火车站的圆月下一样。

“嗯？这个时候你怎么突然出现了，我记得我没叫你啊。”袁承瑾疑惑道

小袁憕嫤目光幽幽“我不是随叫随到的货物，我是你妹妹！”

“额……我的错，条件反射！”袁承瑾尴尬的摸摸头说。

“所以这次有什么事情吗？”袁承瑾小心的问

袁憕嫤一副心累的表情“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你就这么讨厌我？”

袁承瑾老脸一抽，一巴掌橡皮泥似的糊在自己面上“对不起！”

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窗外，哥哥。”

袁承瑾向外望去，一瞬间止住了呼吸，女孩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欢迎来到……龙的国度！”

夜晚化为明昼，圆月换做烈阳，五根通天的巨柱矗立眼前，它们屹立如山，在寒冷的朔风中像是连接天与地的界限。

雪花在模糊的山巅上纷飞着与无边的旷野交相辉映，雨滴在凌厉的天宇下跳跃着化作一道道银色的丝线。

天空被殷红的云层笼罩，中央的冰峰显露而出，狂风呼啸而过，暴雨倾盆而临，如同鬼魅叹息，古老复生，无名之人讲述着神秘的故事。

画壁上的那头巨龙不再振翅高飞，不再口吐黑炎，祂就这样静静的趴在冰峰之巅，任由蔽日的双翼覆盖上冷白的冰层，一直掩到山脚林边。

数不清的人手持刀剑，围到了巨柱之内，冰峰之外。他们井然有序，缄默不语，直到一个头戴石冠的高大男人爬到了巨龙的头顶，他们激动地注视。

男人一手拿着尖锐的铁锥，一手拿着手掌大小的石块，他以尖利的铁锥钉在巨龙的颅骨之上，奋力用石块敲打铁锥的尾部，每敲一下，围观的人群就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数不清敲了多少次，石块已经碎裂成渣，可他恍若无事，仍然重复着砸落的动作，他的手掌裂开，血液喷涌，但他的情绪却愈发高涨。

森然的白骨裸露在外，他以骨头为发力点继续用力猛砸着铁锥，一下…一下……又一下。他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用力的锤击都会在头骨上砸出一个碗口大小坑洞。

日月交替，星海沉浮，不知几个轮转，龙骨四分五裂！那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猛地停止了他手上的动作，用牙齿咬住铁锥递给了另一只手，那只手高高举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人群们热泪盈眶，刀剑交鸣，喊声震天！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于黑白纪元之末死在了自己的王座上，没人知道祂是怎么死的，祂真正的死因至今仍是个谜。”袁憕嫤面无表情

“看到那座冰山了吗，那是祂引以为傲的的王座，也是祂手中紧握的权柄——绝望与灾厄之源。”

“很可笑不是吗。像祂这样的存在居然会一声不吭的自己死了。”女孩脸上满是嘲讽

“人们凿开祂的颅骨，刺破祂的膜翼，撕裂祂的鳞甲，将祂浑身赤裸的置于穹顶之下，经受雷雨风暴的酷刑。”

“雷雨和风暴的惩戒持续了近一个纪元，祂的血液蒸发扩散，变成暗红色的云，将血雨洒向世界。人们沐浴着祂的血雨欢呼呐喊，称呼那一天为‘黑色的终结’。”

“自那天过后，人们拥有了祂的权柄，开始有更强的能力反抗斗争，【五王岁月】就这么到来了。”

“人们的努力没有作废，经历【空白年代】的苟且偷生，不断积累，他们一齐创建了一个名为【图诺瓦尔】的庞大国度，属于所有人的国度！”

“他们为自己感到欢呼，为自己感到自豪，他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成功阻止了龙王的复活，他们称那个年代的第一天为‘希望’，称呼那个伟大年代为【魔导纪年】！”

女孩看着惊愕的男孩，用双手捧起了他的脸庞“多好啊，哥哥。”

袁承瑾的嘴唇有些发颤，挣脱着远离她的手仰倒在地，他满眼慌张，心里突然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不……不要说了……”他抱着头蜷缩一团，歇斯底里的像只笼角的困兽。

女孩满眼心疼，但仍没有停下诉说，她的声音变得很轻

“龙王们只是被阻止，祂们并没有消失，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祂——尼德霍格。”

“祂们始终都在不断尝试着降临现世，祂们渴望着复活，祂们渴望着权柄。”

“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刻纹，亦或是哪本庞大的史诗，里面都有祂们的记载，祂们的身影无处不在，就像一个暗无天日的阴影笼罩着一切。”

“但龙王们可以被消灭，可以被杀死！”

袁憕嫤走进男孩的身边，再次将他的脸捧起“哥哥，不要慌张，不要害怕，你不会有任何事。”

“够了！够了！”袁承瑾颤抖的将她扑倒在地，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哥哥，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女孩仿佛什么都没感受到，依旧把手伸向男孩泪流满面的脸庞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袁承瑾重复着这句话，哭着掐住了她的脖子

"妹妹是你最坚固的羽翼，妹妹会一直陪着你。"她将袁承瑾脸上的泪水擦拭

他的虚张声势在女孩的面前不堪一击，袁承瑾一下子松开手抓住女孩的肩膀近乎哀求“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袁憕嫤的双手自男孩的臂膀下穿过，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他感受到了女孩的温度，一刹那，恐惧消散。

他无声的倒在了地上，女孩将头贴向他的心脏“哥哥，妹妹一直在。”

但就在这时，有悠远缥缈的歌声自另一座高山上传来，与那王座遥遥相对。

“那巨大的树心，”

“埋藏永久的伟大。”

“血肉在吾王的眠曲中生长，”

“古老者送上圣洁的歌咏。”

“那暗金色的苍穹，”

“漫天肆意漂流。”

“逝者腐烂的哀求啊，”

“在那伊甸园高耸的石墙。”

“是天堂的圣境，”

“是人间的地狱。”

“亵渎神灵的怪物，”

“于虔诚中开始杀戮。”

“红与紫糅杂交融，”

“黑与白化为一体。”

“沉没于永暗世界的废土，”

“是月中的鬼魂，是深海的故人。”

“为至高者的荣光，”

“献上最诱人的白骨。”

袁承瑾在思绪的最后片刻，好像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女，他看不清脸庞，只能听着温柔的歌咏，闭上了双眼。

……

“呵，你还是不死心！”

“我只是来迎接属于我的王。”

……

袁承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歪头躺在一张木椅上，身上还盖着温暖的毛毯，椅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

这是一间装饰古雅的书房，中间有燃烧的火炉，四周有成排的书柜，屋顶上还挂着一盏散发黄晕的吊灯，温馨惬意。

袁承瑾坐起来四顾，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挂钟，时间与之前相差了足有一小时。袁憕嫤正靠在窗边，离自己很近，像一个警惕的守卫一样。

“醒了？看来睡得不错嘛。”袁憕嫤马上发现弟弟已经醒了

“他们人呢？”袁承瑾问道

“就在外面，刚才那老头子跟你一伸手你就突然晕倒了，话都没说一句，把我吓了一大跳！”袁憕嫤有点后怕的说

“这是哪里？还在火车吧。”袁承瑾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点异样的肿胀感。

两人走出了书房，野原听菊跟古卡利斯正在聊天，约瑟芬……见鬼！他竟然在看书！《傻瓜式龙族谱系大全》旁边贴心的备注到：猪看了都会

袁承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感慨他为了评级合格，还真用功！

“哟！醒了！”约瑟芬一下将手中的那本号称是猪看了都会的神书给甩到了一边。

好吧，我错了，他只是单纯的无聊，我居然能认为他会认真看书？袁承瑾在心里马上否定了之前的观点。

袁承瑾跟古卡利斯打了个招呼，见鬼，他看起来急得要命，跟约瑟芬完全两码样。

“你可算终于醒了，刚才我确实太急切了！”

“真是我的错，我应该让你先缓缓或者给你倒杯伏特加的！”

古卡利斯看着安然无恙的袁承瑾长出了一口气“你再不出来我们都解释……”

“什么？”袁承瑾疑惑道

古卡利斯连忙摆手，转的跟个风车一样“没什么，说太快嘴瓢了，你懂得，老人家总有嘴瓢的时候，就像你们高中老师总有说错话的时候。”

“好吧。”袁承瑾笑了笑不再过问

一小时前……

“练级当然会有！你可是我们的掌中宝！”古卡利斯老脸开花的伸出手

袁憕嫤看着开花的古卡利斯满心恶寒，刚准备跟弟弟吐槽。

但！袁承瑾，他昏迷了！他嘴唇苍白的发青！

袁憕嫤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眼神一凝，没有惊慌，一手迅速穿到他背后搂住他的腰将他抱在肩旁，一手抓住了袁承瑾带着的长条形布袋，这里面装着一把开过锋的真刀！

她左手灵巧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将袋口解开，把里面的刀迅速拔出，刀光在黄晕的车厢里形如一道银色的匹炼般划过。

她举刀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野原听菊，冷厉的盯着上一秒还是朋友般闲聊的三人。

古卡利斯看着眼前举刀的女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泛冷的刀光就这样架在野原听菊的脖子上，或许还有自己的。

如此近的距离，刀的主人显然可以很快的调整目标，尤其是在持刀人如此警惕的前提下。

“发……发生什么事了。”古卡利斯紧张的问道

“我弟弟他昏迷了，就在刚才！”袁憕嫤没有感情的回答着

“别激动，孩子，你的情绪似乎有点紧张。”野原听菊细心的宽慰着，她微笑如旧，仿佛眼前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不！我很正常。”

“给我一个房间！”袁憕嫤厉声道

“听着孩子，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害你和……”

“给我一个房间！”袁憕嫤的眼睛霎时点燃，仿佛金色的火烛！

古卡利斯呼吸一窒，意识到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孩子，在你前方十米右边的房间是个书房，房门没有锁。”野原听菊轻声道

“你们起身，背对着我，手里不要拿任何东西！”袁憕嫤面无表情

几人迅速照做，约瑟芬在这时也听话的像个乖宝宝

袁憕嫤抱着男孩，手中的刀一直没有放下，她侧身踢开房门，然后迅速反锁，她将弟弟轻柔的放在躺椅上，拿起刀看着房门，寸步不离的守在袁承瑾身边。

就像……小时候生病时他守着自己一样。

房门外。

“老头子，好了没？”

“没什么声音，应该是好了吧。”

约瑟芬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示意无碍，几人终于放松下来，像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

古卡利斯看着紧锁的房门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很警惕，几乎从进了这间车厢开始，她就时时刻刻处于紧绷的状态，她弟弟看着还好，但手从来没有松开过他姐姐。”

“而且，他将那把刀一直放在伸手就可以抽出来的位置，他似乎锻炼过剑术，而且强度不低！我敢保证，如果是那个弟弟的话，就算是左手，他抽刀劈砍的速度也绝不会超过一秒！”野原听菊细心地分析着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刚刚……”

“变成黄金瞳了，你没有看错。”

“嗯。”

“唉要我说，一进门就看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是个人都警惕啊！要不是我好兄弟昏了她没十成把握，她没趁着聊天间隙拔刀把我们几个砍了都算她脾气好！”约瑟芬没好气的叫着

“主要是他们情况太特殊了，我实在不知道除了现在这种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古卡利斯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咦~要我说，还不是你废物。”约瑟芬一脸囧相的鄙夷道

听到这古卡利斯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还有脸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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