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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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焓焰和齐静姝进门的时候，八王爷齐岳方已经泡好了茶在等候。南风熟捻的大刺刺的坐在齐岳方的对面拿起茶勺就开始舀茶分茶。

今日的齐岳方一身浅黄色滚金边的对襟夹袄立领袍，脚蹬鹿皮皂靴。那双凤眼带着几分轻佻又飞眉入鬓，笑起来整个人就像温泉水一般。

他看了看别扭中一直在臭着一张脸的齐静姝，招了招手：“淑女，过来。”给人做说和，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可是他也是不忍心看着苏焓焰和齐静姝因为这种局而心生芥蒂。

齐静姝十分不情愿的坐到齐岳方身侧。南风倒了一杯茶给她，这里是太学正殿后的几间小抱厦内。平时是留给在太学讲课的大儒们备课用的，今日太学散了课无人安静。

齐岳方就让那些大儒先散了，他也是在太学讲课的。不过他讲的是武举科，原来的大儒是大将军赵京钰。可是赵京钰身居高位，负责总领京畿安防布兵。

所以齐岳方就躲了清净主动请求来太学讲武举科，免得做那尸位素餐之人。“王叔，你叫我来、难道只是为了请我喝茶的么？”齐静姝喝了一口茶，莫名觉得渴。

“淑女，你也不小了。有些事还是要跟你讲清楚，身为皇室中人，享了比一般升斗小民更多的特权和富贵，自然是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风险。”齐岳方收了笑容，突然严肃道。

“八皇叔，这个我知道。所以呢？”齐静姝端肃的低了低眼睛向下看着自己的衣襟说道。这些道理，她从小也是耳提面命的听到大的。今日的事情，她是半懂不懂。

“你以为是你的苏母妃太过心狠，她不救宸妃，也不让你救。所以你就心生怨怼是么？”齐岳方虽然当时没在场，可是听南风一描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齐静姝这个女娃太心善，见死不救不是她的性格。而且她有些固执，认死理。有些事情不跟她解释通透了，她没那么快的能动脑子想过来。所以齐岳方才有了今天的意思。

“是，皇叔你说的都对。”齐静姝别别扭扭的承认了。苏焓焰看着她这样可爱的别扭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南风只专心的分着茶，齐岳方又说道：“那你可知，这是双局之网？”

双局？齐静姝一脸茫然。生于皇家，如此“愚钝”幸也不幸。“静姝，这是你父皇的意思。”苏焓焰补充说明，并且接着齐岳方的话，把前因后果剖析给齐静姝听：

原来这是个局中局，也就是将计就计。从苏焓焰一进宫，她就是齐天宇握在手中的一把刀。当然，苏焓焰是心知肚明并且心甘情愿的做这把刀的。

齐天宇是二代君主，从他父皇那里堆积下来的弊病到了他这一代基本算是爆发了。前朝那些跟着他父皇南征北战的老臣一个比一个闹腾，经常自持功高驳斥国君。

且打压新臣，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等现象，并不少见。他有心处理，却投鼠忌器。法不责众，如果一下子处理这么多人朝局肯定会不稳。前朝如此，后宫更是如此。

奢靡攀比之风气，都仗着自家家族后台，明争暗斗草菅人命的事情也不少了。皇后虽然是六宫之主，可是也是世家门阀出身。她不能管也管不了这种事情。

齐天宇想要从外戚手里夺回皇权，一般来说培养宦官集团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对于英明如商王武丁那般的君主来说，选择自己的枕边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皇后和宫里诸位都是为了结交世家门阀的人，争取他们支持而选择的女子。可以优待，却不能放实权在外。他不是刘秀，更不想多出个郭圣通和阴丽华的悲剧让大家都左右为难。

他需要的不仅是贤后还有能辅佐他掌控政局平衡的女子。苏焓焰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是拥有并且修习过《江山策》的苏家人，也是帝师南风的有女同车。

她还是和他在志学之年就同席共檐的青梅竹马，苏家是个神秘低调人口凋敝的家族，不用担心拦权独大。她能有的权力也只是他给的、所以她一定会是最忠心的臣子。

又是一个最合适的棋子，皇后不能做的事情她都能做。不用忌惮得罪谁，也没有什么出入不方便的地方。替他看着后宫，日后也另有他用。

所以苏焓焰风光入宫，张扬行事。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齐天宇在背后授意，且支持的。有些事情，宸妃和福嫔也是冤枉的。但是她们手上的不干净，制造机会收拾了她们，也不算冤枉。

至于大长公主，她的手伸的太长。齐天宇每每读史，看到前朝教训。某朝的大长公主就纵容女儿，为敌国和朝臣利用。

俗语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并不是所有外嫁女都容易起外心，可是难保不被其外子利用。到时候就容易两难了，大长公主当然没有害苏焓焰的意思和行为。

可是她是开国公主，有自己的府兵，且人数还不少。所以齐天宇给她泼脏水，也是想借机释兵权、来招敲山震虎。

听到这儿，齐静姝已经傻掉了。这其中的复杂心计和缘由，她一时间还无法消化。但是她总算是知道了。原来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绕了三四层意思，玩什么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

“你父皇是知道福嫔想害你苏母妃的，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陌生的小内侍是你父皇派去的。可是宸妃和福嫔，却都以为是对方派去的人。这是借刀杀人，那个小内侍反正也死无对证。”

齐岳方眼皮也不抬的总结性的解释道。能想出这些办法，齐天宇也真是够狠。可是成大事者，有时候就得有这么点狠劲儿。

“其实，陛下收拾大长公主也是想警告太后。这些年太后的手伸的也不短，太后的娘家势力也是陛下的心头刺。他一旦对大长公主出手，太后必然要去求他。”

苏焓焰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