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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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立方人力负责人电话的时候，Lyle还在睡觉。

前一晚小学同学聚会，衣着光鲜靓丽的他把自己包装得衣锦还乡一般。

过去的一年对他来说确实也是升职加薪，还找了个白富美女朋友。

虽说跟自己在一个城市的老熟人不多，但这些早早地都在朋友圈晒过，而他的朋友圈不会设置什么“仅三天可见”。

觥筹交错之间，酒很容易喝多。

当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消息，Lyle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仔细确认对方身份，又看了看座机号码，他才慢慢意识到，真的出事了。

挂断电话，他飞速起身，摇摇摆摆地冲向卫生间洗了一把冷水脸。

正在准备午饭的老妈看见了，一边大声责备他不爱惜身体，要感冒，一边吩咐正在看电视的老爸去给他拿衣服。

三岁的小侄女从地上爬起来要他抱抱，小孩儿很喜欢这个总是香香的小舅舅。

坐在饭桌上帮老妈择菜的姐姐念叨着，要他把女朋友的照片拿来看看，问他能不能找未来岳父帮帮忙，联系本地的医院，找个靠谱的专家，帮自己婆婆做个小手术。

这一切背景声音都似乎很遥远，从他左耳进右耳出，留不下任何印记。

等他再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飞快打开手机和电脑，脑子才真正清醒过来。

立方的处理方式果断，或者说决绝，直接取消了负责城中村项目的部门，相关人员要么调去其他部门，这部分多半是立方的老员工，比如那个在抗议事件发生时溜走的三件套西装男。而Lyle这种新人，都是被辞退。

当然立方很大方，赔偿条件很可观，从法律层面挑不出错儿。

Lyle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立马给熊拜伦去电话，却发现怎么也打不通。

再去找TP的老同事打探，结果不是联系不上，就是语焉不详，总体而言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网上暂时也搜不到TP关于此事的处理意见。其实这也不重要，自己不可能回TP。

正在他迷茫之际，电话响了，是女朋友打来的。

Lyle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没有接。

他知道周副院长对自己并不满意，如果失业，还是因为这种并不光彩的事情，一旦在业界传开，再想找个好工作会很难，那这段感情一定也就吹了。

突然这一刻，Lyle分外冷静，他意识到，现如今，自己手里最有利的资源，就只剩下女朋友。

对，女朋友很爱自己。她家境殷实，她父亲也颇有权势。如果，那位看不上自己的未来岳父愿意帮一把，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怎样才能让他出手帮忙呢？

电话已经安静下来，Lyle没有急着回过去，而是选了一张压抑昏暗的图片发朋友圈。当然，仅女朋友一人可见。

很快，电话又响起。

他还是没有接。

但对方这次很坚持，一直不停地打过来。

连卧室门外的小侄女都听到了，跑来敲门，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舅舅，电话。”

半小时后，Lyle坐在饭桌上，告诉家人明天就要赶回去加班。公司有急事，自己太重要，离不开。

如果这时候谁看看他的手机，就会发现一张机票信息，明天飞马尔代夫，头等舱，价格不菲。

不过周大小姐无所谓，因为她得知男友遭遇了不公对待，一心要陪他散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谭霜果女士，此刻却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

她正在丈夫家里当老妈子。

夫妻俩人老家不在一个地方，货真价实的天南海北，约定春节轮流转，今年该回丈夫家里。

谭霜果早早地为婆家亲戚们准备了各色礼物，又把一家三口，尤其是孩子的衣物都提前寄送到婆婆家里。

她考虑到孩子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间少，反正自己没上班，大不了年后晚点离开，让老人家跟孩子多培养培养感情。

但等到了婆家，一进门，丈夫看见家里堆着的大包小包，埋怨谭霜果搞得太复杂。

送长辈们，哪里需要准备那么多不实用的年货，直接送钱得了。

还是婆婆帮她解围，说他们难得回来一次，走亲访友伴手礼还是得有。年节上买，什么都贵。

送钱，人家是喜欢，可少了拿不出手，多了自己又心疼。还是提在手里的东西实在，看着有分量，喜庆。

丈夫这才没再念叨她，转头跟自己爹妈抱怨带孩子出远门太累人，瘫在沙发上刷手机。

爷爷奶奶见了小小果自然很高兴，拿出准备好的玩具和零食。

谭霜果扫了一眼，又赶着上去挑拣一番，这个不能给孩子玩儿，小零件太多太碎，容易被孩子吞咽下去。

那个糖果不能给孩子吃，全是添加剂，吃了不仅没营养还容易有饱腹感，影响正餐进食。

眼瞅着老人家有点失落，谭霜果连忙指着桌上的苹果说，小小果喜欢吃苹果，麻烦爷爷削一个。

“我说你就是管得太多，瞎操心。我爸妈把我都带大了，还不知道孩子能玩什么，能吃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谭霜果连忙解释。

婆婆连忙打圆场：“没事儿，没事儿。带孩子是得小心。尤其是头几年，孩子小，自我保护意识不够，当妈的得多费心。”

“她就是太费心。都是闲得慌，要是跟我一样上班忙得昏天黑地，就不会这么神叨叨的。”

这话惹得谭霜果一肚子火，又碍于大过节的不想吵，而且还是在婆家，只得一个人拎着行李进卧室收拾。

几天下来，谭霜果在婆家忙进忙出，一边紧盯着小小果，一边还得帮着做家务。

公公好客，要在家吃团圆饭。亲戚朋友都来了，谭霜果只得帮着在厨房忙活。

有些东西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当天早上更是五六点就起床干活儿。谭霜果忙得给小小果做早饭都没时间，最后只得允许她吃了几块甜滋滋的饼干应付过去。

一上午忙活下来，谭霜果腰都直不起来了。

生了小小果之后，她腰就容易痛，弯久了，甚至躺久了，整个腰背部就跟硬木板似的，胀痛难忍。平日做家务，自己把控时间还稍微好点，今天猛地这么忙得忘乎所以，确实有点吃不消。

中午吃完饭洗碗也是一个大工程，还好有几个姑嫂亲戚帮着一起弄。

女人在一起，闲话自然就多。

“孩子啊，确实要自己带。我家大儿子就是他奶奶带大的，你看现在那一身坏习惯，哎。”丈夫的一个表妹抱怨道。

“那你倒是自己带啊。”帮着收拾饭桌的表姐怼了一句。

“我没嫂子那么有福气，我家那个赚的可没表哥多。”

“你都敢生二胎，还抱怨。”谭霜果安慰道，“我可不敢再生，哪儿有钱养啊。”

“生吧，富有富养，穷有穷养。年轻时辛苦点儿，孩子长大了就好啦。”

“霜果，别听她的。你看看我们家上一辈，生一个的家家过得兴旺，生两个的熬到这几年才稍微好点。”表姐是高知单身女青年，看法自然跟一般家庭主妇不一样，谭霜果非常感谢她的存在。

有些话，自己作为媳妇儿是万万不能说的，表姐是这家的姑娘，可以口无禁忌。

表妹知道说不过，没敢吱声，等表姐离开厨房，才小声抱怨：“人人都跟你一样？”

谭霜果埋头洗碗，只当没听到。

表妹沉寂不到一分钟，就开始聊：“嫂子，你还是得注意点儿，这大过节的，你也不收拾收拾。”

“……”谭霜果有点懵，心想自己穿着打扮哪儿不妥帖了？头发干干净净的，衣服也没问题啊？

“我跟你说，你们隔壁小区有个理发店还不错，你去烫烫头发。我记得我表哥高中那个女朋友吧，就是自然卷，我表哥当时就说喜欢卷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