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见家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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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爸爸赶紧把话题转到姨妈女婿的工作上，总算让姨妈那张嘴有了发挥的地方，开始呱哒呱哒呱哒吹捧自己女儿觅得良人，多么有出息，多么有潜力。

吃完饭，施妈妈在厨房削水果，一旁帮着装盘的施小爱小舅妈安慰道：“别跟大姐一般见识。她嫁得没你们好，老公又走得早。苦了几十年，在女儿这儿找回点自信，也不容易。忍忍吧。”

施妈妈还是气不过，又生姐姐的气，又埋怨施小爱让自己操心。

“小爱真没谈恋爱？不应该啊。这孩子从小又听话又懂事，学历也好，长得也不错。”小舅妈问道。

“我也觉得奇怪。一天到晚跟我们也没句实话，不知道她谈没谈。”

“干脆啊，让她回来吧。小爱单纯，一个人在外面，我都不放心。以她的条件，回咱们这儿找一个，那不是想要什么样的挑什么样的？”

这话施妈妈爱听，瞬间觉得还是弟妹好，比亲姐姐贴心。

“她不愿意，说回来工作不好找。”

“要不你给她介绍个本地的男朋友吧。找个家里条件好，能帮衬着给她解决工作的。女孩子，一辈子还是要看嫁什么样的人，自己奋斗说得好听，多累啊。”

“有这样的？”

“当然有。我就正好认识一个。”小舅妈热心地趴在施妈妈耳边悄悄说，“我们主任的侄子。你也知道，我们单位虽然小，但实权大。而且男方家里是拆迁户，房子好几套。人家说了，一旦定下来，起码安排一个事业编制。”

“真的？”

这时候，施爸爸进来递手机给施妈妈。

“刚才你电话响了。”

“哎，小爱爸，你别走。我跟你说……”

施妈妈激动万分地一番描述，中间还穿插着小舅妈补充的男方优越条件。

施爸爸很冷静，开口第一句话就问：“男方多大岁数？在哪儿工作？哪个学校毕业的？”

“这个，就是岁数比较大了。”小舅妈怏怏地笑着说，“不过男的大点没什么，成熟点好。女孩子可千万不能把岁数拖大了。”

“对对对。小爱都快三十了，我也急啊。”施妈妈焦心地说。

“比较大是多大？”施爸爸追问道。

“36。”

“啊？都快四十了？”施妈妈在心里掂量，“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没结婚？”

“呵呵，那个，结过一次，离了。”

“什么？你给我们小爱介绍离过婚的？！”施妈妈瞬间拔高嗓门怒吼道，这一吼，又把自己姐姐招惹过来。

施爸爸摇摇头，知道接下来又是一番吵闹，懒得管，转身离开厨房，准备找岳父聊天去。

施小爱姨妈凑过来一番打听，从小舅妈口中知道个大概，心情大好，笑着说：“哎呀，人家弟妹也是好心。离过婚怎么啦？现在未婚同居跟结婚有什么区别，不就少张结婚证。没孩子就行，当后妈可不好受。”

听了这话，小舅妈更加扭捏，终于还是说出口：“有个儿子。不过平日都是爷爷奶奶带。”

施妈妈彻底炸毛：“我平日对你不好吗？你嫁到我们家，我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家小爱往火坑里推！”

“这话怎么说的，这不就是相个亲嘛，成不成再说，又没说一定要结婚。”小舅妈赶忙辩解。

“就是，就是。小爱自己找，还不一定能找到家里条件这么好的。万一人家聘礼很丰厚呢？”姨妈帮着劝道。

“对对对，条件可以提嘛。只要人家看上小爱了，大不了让他家送套房子过来。”

“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话说，你们都是有女儿的，既然条件这么好，甭客气啊，把自己女儿送去啊。”施妈妈已经不打算讲究什么家人亲情，进入无差别攻击模式。

“说什么呢，我女婿还坐在客厅呢。”姨妈嗔怒道。

“我们家苗苗才多大。”小舅妈自家的娇娇女，明年才上大学呢。

“不是未成年就行，谈两年恋爱考察考察，到法定婚龄就结婚，正好。”施妈妈怼完这个，又转头对自己姐姐说，“女儿不行你去啊，就当找老伴儿，带儿子当带孙子，很合适。”

这些话杀伤力太大了，顿时厨房里吵翻天。这种时候，只有皇太后出面才能镇得住场。

施小爱外婆把三个女人拎回客厅，挨着一顿臭骂，儿媳女儿待遇都一样。

“妈，我这不也为了你儿子嘛。他们单位待遇那么差，我想找我们主任帮忙，把他提到上级部门去，一个月多好几千。”小舅妈委屈极了。

“你老公要升职，就要牺牲我女儿？”施妈妈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差点没扑过去。

“这怎么叫牺牲呢？皆大欢喜不好吗？你们家条件也就一般，小爱大学是名校，可也就是个本科文凭，私企上班没车没房。现在长相还能看，再拖几年，你以为还能找什么样的？”

原本被骂得灰头土脸的施小爱姨妈听了这话，深以为然，不停地点头。

自己女儿赶忙扯她衣服，示意这时候千万别再火上浇油。

施小爱小舅舅回过神来，对妻子吼道：“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再说我的工作是我的事儿，你把小爱扯进来干吗？别说我姐不同意，我这个做舅舅的也不能让小爱去当后妈。”

“你的事儿？明年苗苗就上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你自己倒是管好自己的事儿啊，一点上进心也没有。”

眼瞅着小儿子两口子又要吵起来，施小爱外公皱了皱眉，摇着头往卧室走去。

“滚滚滚，都给我滚。一个个不省心的，大过年的还来给我添堵。”外婆一挥手，打算一咕噜全赶走。

施小爱打给她妈妈的电话，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所以，施妈妈语气非常不好。

但林立人已经来了，施小爱也顾不得细想，只得如实说道：“妈，你跟我爸在家吧？我带个朋友回家，emmm，见见你们，还有大概十分钟就到。”

林立这才知道施小爱根本没把俩人的事儿告诉家里，笑着看她怎么当着自己的面解释。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阵，让施小爱误以为断线了。

“喂？喂？妈，听见了吗？”

“朋友？什么朋友？”

“就是，那个。”施小爱深呼吸，稍微组织组织语言，一口气汇报完，“妈，我谈恋爱了，半年多了，我男朋友刚到，想见见你们。”

“男朋友！”施妈妈在满屋子垂头丧气的人中间笑得喜气洋洋，她扫了一眼自己姐姐和弟妹，斩钉截铁地说，“见，当然得见见。我们在你外婆家，你姨妈、舅妈都在，赶紧过来。”

挂完电话，施妈妈扬眉吐气地对所有人说：“不许走。一个人都不许走。我们小爱啊，带男朋友回来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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