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破镜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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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彧梓整日和方落沁待在一处，他还教会方落沁识字，弹琴，方落沁也学得很快，很快就能和孙彧梓琴瑟和鸣。

“彧梓哥哥，我何时可以出府去玩？”方落沁在府中一待便是五年，这五年中从未踏出过府中，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已经十分模糊。

她的神情对外界充满着渴望又带着胆怯，她怕出去后看见的是一个废弃的方家，看见的是一个自己不曾见过的繁华城市。孙彧梓停下弹琴的手指，呆呆地看着琴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保护方落沁，他五年没有放方落沁出去过，竟然不知道现在方落沁想要出去。

见孙彧梓不说话，方落沁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也许，她再也出不去了吧。

“沁儿真想出去？”孙彧梓突然说话。

方落沁抬眼望着孙彧梓，瞧他神情认真，倒不像开玩笑。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想，回方家瞧瞧。”

孙彧梓皱了皱眉，三年前，凉夫人告诉过他方落沁的身世，毕竟战乱也是因方家而起。当年方家与血量山关系甚好，血量山的粮食都由方家提供，但是由于方家又给星河镇的一个大家提供粮食，血量山尊主孙霁林小家子气，便派了另一个与方家算是竞争关系的何家对方家发起战乱，血量山也借此消灭了何家。

战乱后的方家，便由血量山派兵下去管制，继续提供粮食给血量山，但是方家的人，却早已不是方家的血亲了。

“方家......”孙彧梓犹豫了一下，双手抚在琴弦上，“方家早已不是以前的方家了。”

方落沁疑惑道：“为何？方家不是只剩我一个人了吗？”

孙彧梓实在不忍心告诉她方家早已沦为了血量山的傀儡，看着她如此期待的眼神，孙彧梓着实不想伤害她。

“彧梓哥哥，为何你不说话？”方落沁大概猜想到了孙彧梓不愿带自己去方家，但是不知其原因。

孙彧梓抬眼看着方落沁，柔声说道：“沁儿，你若执意要去，我陪你便是。”

方落沁激动地站起身来，走到孙彧梓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彧梓哥哥话可当真？”

孙彧梓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是自然，哥哥何时骗过你？”

方落沁笑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孙彧梓看了看门外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明日便走，可好？”

方落沁开心地点了点头。

晚上，方落沁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五年前亲眼见到自己的爹爹阿娘被何家人杀害的场面，尽管自己想过要报仇，但是谁知后来血量山派来重兵将何家给清剿了，连给她报仇的机会都不给。

“爹爹！爹爹！”七岁的方落沁被侍女拉着，她的爹爹正被何家老爷一剑刺入了胸膛。

“沁儿快走！”这是她的爹爹临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儿，方落沁抹去了从眼角滑落出来的眼泪，这五年，虽然孙彧梓对她很好，但是这也弥补不了爹娘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

孙彧梓也睡不着，他害怕万一方落沁知道了方家沦为了血量山的下部，可能方落沁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吧。

两人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茗儿就把孙彧梓叫醒了，看着他一脸的疲惫，不禁吓了一跳，忙问道：“大公子这是如何了？为何脸色这般憔悴？”

“许是夜里着凉了。”孙彧梓没有心情说话。

另一边，方落沁也收拾着起了床，梳妆打扮好来到了孙彧梓的房中，她同样也是一脸的憔悴，眼睛还因为哭泣而有些红肿。

“沁儿你哭了？”孙彧梓看着她的双眼有些心痛道。

方落沁忙低下头，不敢正视孙彧梓，走到他的桌边坐下道：“昨夜太过兴奋，没有睡着，彧梓哥哥快些。”

孙彧梓摇着头起身收拾着。

茗儿早已叫了马车在门外等候了，收拾好后，三人便上了马车出发了。

一路上，方落沁不像往日话多，而是双手紧握在一起，目光有些忧郁，通过窗帘的缝隙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孙彧梓也没有同方落沁说话，他现在的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下了山，进入黄州城的城门后，繁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坐在马车里都能闻到饭店酒楼里飘出的饭香味，虽在府中吃食很好，但是这种市井感觉她倒许久未体会过，不觉有些兴奋，撩开帘子往外望着。

“沁儿可要先吃点东西？”孙彧梓见方落沁盯着一个糖葫芦摊子咽口水，知晓她嘴馋了，她正值长身体的时候，未免有些贪嘴。

方落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个劲点着头，茗儿见状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沁儿姑娘真是可爱呢。”茗儿笑道。

孙彧梓叫停了马车，带着方落沁下车了，方落沁面戴薄纱，遮住鼻口，只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就是这样，也惹得周围的人瞩目。

孙彧梓带着她来到了糖葫芦摊前，望着方落沁道：“想吃哪个，自己选。”

方落沁笑着拿起一串草莓糖葫芦，放在鼻前嗅了嗅，说道：“真香甜，就这串。”

孙彧梓将钱放在桌上后，又拿了一串递给茗儿，然后带着方落沁继续走着，茗儿跟在两个人身后开心地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走着。

“这个！这个！”方落沁指着一旁的吹糖人说道。

“买买买。”孙彧梓笑道。

一条街下来，方落沁买了不少吃的，孙彧梓都为她提着，有桂花糕，有酥糖，有蛋黄糕，各种东西，还买了一根桃花簪，别在了头顶。

这条街走完再转个弯就是方家了。

“沁儿，那边就是方家了。”站在路口上，孙彧梓的眼望过去，看到了方家的一角屋檐，红瓦黛墙，很是幽静。

方落沁止住了方才的喜悦，转而是一脸的紧张，看着那露出的一角，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来。

她迈开腿就准备走，却被孙彧梓一把拉住说道：“沁儿，切莫慌张，先上车，待过去看清情况后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