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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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起一片落叶，一道寒光兀然出现，叶子霎时分成两半，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是落叶在哀鸣。陆宇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看向那正在熬制宝药的李伧，道：“村长爷爷，你觉得我练的怎么样？”

李伧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手中灵文更盛，黑鼎下的灵火“呼”的一下窜天而起，瞬间将小鼎包裹住，过了数秒才缓缓散去、消失不见，他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基础功很是扎实，但，形意还没有凝聚。”

“形意？是剑意吗？”陆宇说。

“是，又不是，现阶段与你说得太多，你只会愈发迷惑，对于修行完全没有任何帮助，换而言之来说，你知道自己为何出剑吗？”李伧说。

说完，老人就走开了，去村头等候炎鸟了。

呼地一股狂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陆宇用手挡住，眼睛微睁，却透过掌缝看到一枚尚且宽大，但无处不透露着腐朽的黄叶在剧烈抖动，身后是绿意盎然的树叶。

“来，这是蛮牛肉，我特地偷藏了一块，一起吃。”

“哇！没想到你还藏有一块，不过，你真的要分一半给我吗？”

“当然！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话音刚落，院门口两个孩童左顾右盼，相互低声讨论一番，一溜烟跑开了。

陆宇看着。

腰间的剑鞘抖动，一步…两步…三步，停下了。

“哈！孩子他娘，你瞧瞧这是什么？”

“你这死鬼，真讨厌！吓我一大跳！没看见我在洗衣服嘛！”

“嘿嘿，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他娘，今日的衣服就交给我洗吧，瞧把你累坏了。”

“哎呀，你别来捣乱，一边去一边……这…这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项链吗？！孩子他爸你去求村里那个老头了？我听说他怪着嘞，你给了他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我就简单说了一下要项链干啥，老头就从旁边箱子里拿出一条给我了，这不，我一得到就拿回来给你了！”

“没想到那老头人还好着嘞，哼，刚才你吓我的事本夫人就原谅你了，好好洗衣服，今天中午有美酒喝~”

“哈哈哈，多谢夫人大恩大德！”

陆宇站在路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一股劲风呼啸而过，遮天蔽日的阴影投下，一声长鸣响起，一道身影冲入云霄，不过两息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陆宇抬头注视着云霄。

我，为何出剑呢？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炎鸟不时送来猎物，从巨鸟到巨象，各种飞禽走兽应有尽有，种类繁多，时不时还会送来一头上古遗种，或是妖植，或是凶兽。

村长这段时间里都乐开了花，因为真血太多，不仅能让四只幼崽吃饱，余血还可熬炼三炉宝药。

云尘和陆宇两人这段时间每天都吃得很撑，白天云尘胡作非为，惹得村里面鸡飞狗跳，好不热闹，陆宇则是借着那感觉来苦练剑术、锻炼身体。

仅仅过去十来天，四只幼鸟就跟吹气球般胀大起来，现在已经接近两米长了，而且食量极为惊人，若不是炎鸟每天都送来一头猎物，村子怕真的要被吃穷。

“老大叫赤焰，老二叫赤红，老三叫青炎，老四叫白焱。”这是孩子们讨论了两天两夜为四头幼鸟起的名字，为了更好的区分，他们特意以身上特征取的。

老大的羽毛比老二的深一点，老三身上青色羽毛很多，老四则比较均匀，但鸟喙比老三的白许多。但最让孩子们印象深刻的是老三和老四，他们灵性颇高，同时也格外的强大，刚过五天，体型就长到了一米长，还一起偷溜出村，捕猎了几头青狼，令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青快追上我呀！”云尘在前面跑，青炎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追，可把一群孩子羡慕坏了。

“啾啾！”青炎小翅一张，收起利爪，一下子就扑到了云尘背上，用双足轻轻地踩来踩去，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头凶悍的凶禽。

“天天就知道跟云尘玩，他不就是教你们灵文嘛！马屁精！”一群孩子撇撇嘴，双手抱胸，气坏了。

云尘年幼好奇心很重，他非要试试幼鸟能不能学灵文，于是悉心教导，结果这头凶鸟学得非常起劲，比人类还聪明，教啥会啥，就此黏上了他。

“嘿呀！”

云尘抬起手臂，掌心符文亮起，双臂刹那间布满一条条纹络，熠熠生辉，而后手掌向前推动，嗤的一声飞出一个由火焰组成的小鸟，让不远处的假人燃烧起来。

“啪”、“啾”……

青炎用双翅互拍，啪啪作响，像是在称赞一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一动不动，生怕错过这场景，口中啾啾啾叫个不停。

“哇哦，这只鸟才出生十天就已经懂得这么多，我出生十天还在喝奶呢！”一群孩子惊呼。

“小青，我们去找夜阑哥！”云尘奔向不远处的院落，青炎扑棱着双翅一步一步跟上，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自从云尘有了青炎陪伴，他很少去找无毛臭鸟的麻烦了，无毛鸟也乐得清净，就这么闲逛在村子中，也不吃食物，整天像个老大爷一样。

“夜阑哥！”“啾啾！”

陆宇躺着椅子上看书，椅子上站立着一个幼鸟，两米长，鸟喙通体白色，正是老四白焱，只见它双爪稍稍用力，椅子开始不紧不慢地晃动。

“夜阑哥你怎么这么悠闲，整天就知道看书练剑学灵文，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反而像个大人。”云尘凑过来不满地说道。

青炎也啾啾两声，像是在附和，又转头看了看椅子上的白焱。

陆宇放下手中的书籍，椅子也停止晃动，道：“哎呀，整天窜来窜去的不累嘛，再说了我又不是一天都躺着，白焱你说是不是？”

白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老三和老四是两个极端，青炎活泼好动，白焱安静喜幽，如果不是同属一个妈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对兄弟。

吭哧吭哧，另外两头炎鸟也跑了过来，用头蹭着云尘的掌心，像是在说今日的灵文还没教呢。有灵智的凶兽比人类更渴望力量，这是天生刻在它们骨子里的需求，只有更强，才能生存下去。

云尘被绒毛蹭得发痒，止不住笑意，带着四头幼鸟去院子中的空地教导灵文去了。陆宇在一旁观看，虽然他也会，但不想教，因为他从小表达能力就有些差。

教导期间，云尘获得了很大的收获，因为炎鸟作为上古炎雀的后裔，天生真骨，骨内自然结有一枚强大的符文，老三老四又幸得造化返祖部分血脉，其内部神秘力量浓郁得惊人。

这种原始真骨，专属于一种种族，越是强大的生物越不允许此符文外传，否则必然举全族之力追杀，而且真骨内的符文需拥有者同意才能显现，若不然只能杀死取得真骨，但他们死前都会不惜一切代价自爆，为的就是不让真骨泄露。毫不夸张地说，这种符文一个可以顶得上人族一卷很强的玉书，但自然生出真骨的生物无一例外都很强大，难以猎杀，更不用说获得真骨了。

而丰和村的两件古器，就是以上古遗种的真骨为材料铸成了雏形，而后经过长时间的打磨、祭炼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最近一段时间，云尘常与四头炎鸟厮混，一直在观摩青炎和白焱体内真骨的符文，摸索出了不少门道，灵文造诣水涨船高，村长也乐得其见。

“小青，再让我看看你的符文，我还是有些不懂。”

云尘搂住青炎的脖子，抚摸它柔软细密的绒毛，好让它放松并显化体内的符文，毕竟真骨不给予外人查看的思想早已深入血脉，随之遗传，就算再亲，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毫无戒备显现符文。

“啾啾……”赤焰和赤红也凑过来，想要他的抚摸。

“哎呀，老大老二你们两个别闹，我这是为了让老三显化符文，等下结束了带你们去抓飞鱼。”云尘也抱住它们的脖子，轻轻抚摸。

老四白焱双眸平静，如深潭一般，不为所动，但体内灵文悄然运转。

“原来是这样，随时随刻都在变化，好多种排序啊，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云尘查看青炎体内真骨浮现到体表的璀璨符文，眼睛睁得大大地，全神贯注。

“啾啾！”

老大老二也注视着自家兄弟自体内散发出的符文，眼睛一眨不眨，就连老四也认真地观看。

每个生物的宝术图形亦有差别，灵文排序也不一样，各有不同，观摩其他生物的灵文都会收获一定的益处。

“大赤，小红，小白，你们也放出自己的符文，让我看看。”云尘转头，将注意力放到它们身上。

他不断的抚摸，感受那些浮于体表的神秘符文，将茸毛衬得栩栩生辉。它们的真骨隐于体内，现在四只幼鸟还不足以将其显现出来，否则云尘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云尘看完后，闭目思索，结合并完善这些日子的所思所得，喃喃自语：“村长说，周天星点密布，若想习得宝术，须探寻其道律，融于自身灵文。而道律，为自然之规律，一切物，皆需依山傍水，托以天地而生。一树一花一草，又何尝不是一种规律……原来如此，我不应该拘于一泥之上，原来是这样！”

“咻！”

云尘的左手霎时星火点点，而后一道小型火柱冲出， 迅速飞向远处，哧的一声将一株参天大树破开一个大洞，其树干上还有余焰正在燃烧，火焰映照苍茫的天穹，照亮了半个村子，不多时，大树隆隆倒下，烟熏蔽目。

“你们看，云尘他成功了，竟真的学来了炎鸟的本领，那可是一枚原始灵符啊，晦涩难懂，他小小年纪就做到了，真是妖孽！”不远处，正在嬉戏打闹的孩子们见到，当时就惊住了。

陆宇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大树，他近来饱读书籍，自然明白云尘此番举动有多么惊人。

原始真骨内天生孕育有一枚灵符，据书籍上记载，原始灵符，繁星点点，如若周天星辰，变化莫测，常人见其所能头晕目眩，其韵律更是难以找寻。

云尘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一步，真的称之为妖孽一声不之为过。

“嘘，不要吵到云尘！”李伧低声喊道，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他，快速来到孩子们面前示意他们小声说话，不要惊扰到云尘。

“小白，小青，再让我看看，我似乎有些明了。”云尘转身抱住青炎和白焱的脖子，眼睛明亮，但眸中又仿若空无一物。

两头幼崽长鸣，青与红的身躯上火星点点，红光映照着四周，显得神圣无比。

一个繁复奥妙、变化无穷的符文显现在它的体表，让一身火绒更为绚烂。

云尘眼中出现红焰，倒映出一只模糊不清的生物，像是大鸟，他盯着灵符目不暇接，好长时间他才抬起右手，臂上有一道炽光，像是火蛇在游动，冲到掌心中，而后挣脱出去。

“砰！”

一轮炙热而夺目的残日飞了出去，嗤的一声斩在一块五六米高的黑石上，残日原地不断旋转，嗤嗤嗤的火焰四溅，地面出现一个个极小的坑，咔擦一声，黑石应声而断，上下分离。

断面极为平整，雷鸣般的巨响传来，那足有数千斤的上半截黑石缓缓滑落，坠落在地，整个村子都被巨大的轰鸣声充斥，烟尘弥漫，土石飞扬，巨大的冲击波向周围扩散，地面破裂，不断向外蔓延，周围的植物被摧毁殆尽。

远处，村人们石化，不断指着云尘的背影，欲言又止，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一轮燎炙残日浮现、斩出，直接就斩掉了一块数千斤的坚硬黑石，惊世骇俗！

“好强大的符文，那两头幼鸟果然继承了更多上古炎雀的生命印记，潜力无穷啊。”李伧声音有些颤抖，道：“云尘天资聪颖，只用十天就能探索出原始真骨里灵符的部分奥秘，妖孽！妖孽啊！”

陆宇呆若木鸡，心神震撼，云尘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为何如此变态？看来我得对他更好一些，争取抱个大腿。

四只幼鸟也露出惊色，它们还年幼，还远不能发挥体内符文的神秘力量，但今日云尘窥破奥妙，今后它们对体内灵符的掌控将更上一层！

“村长爷爷！我好像弄懂了一部分！”云尘眼睛发亮，小跑奔向李朽。

“好好好！我家云尘最棒了，小小年纪就踏入过一次无我之境，当年你爷爷我都没这么厉害！”李伧哈哈大笑，一把将冲过来的云尘抱起，托着他，说完，脸色一变，用着严肃的语气告诫他，“你要记住，你刚才使用的宝术如若完善，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部真骨玉书，极其罕见，不到关键时刻不要施展，知道吗？”

云尘轻盈地眨着那大眼睛，挠了挠头，问道：“我觉得现在施展的宝术没多强，我才施展出半道烈日，另外一半烈日上还有一棵大大的宝树呢！”

“初学者厌岁月而骛高远，不可得也。我希望你先打好基础，永远保持着这颗赤子之心走下去。而且你现在已经很强大了，最起码现在你就已经和你李黑叔、王文叔旗鼓相当了，切记，真骨玉书绝对是让一个部落或者大族都眼馋的东西，不要暴露，如果被发现了，灭口！”李伧郑重地说道，特别是最后一句，更是一字一板。

云尘闻言，认真点点头，他虽小，但清楚这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晚，他不断推演，进一步完善了宝术，连村长都只能袖手旁观，灵文造诣高深的他竟给予不了任何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