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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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号给我。”

苏欢手里拿着纸笔，对着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男人说。

男人抬了抬眼。

“我不是告诉过你。”

苏欢：“没记住。”

男人接过苏欢手中的纸笔，写下一串号码，口中念叨着。

“连你爹手机号都记不住，有这么做丫头的？”

世界上也没你这样做爹的，苏欢这样想。

苏欢：“反正也不打，记着没用。”

苏欢淡漠的态度让男人有些生气。

“给你。”

把纸笔塞回给苏欢手中。

“去去去！回屋写作业去，别打扰老子看电视。”

苏欢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老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尽管苏欢禁闭着房门，客厅电视里吵闹的声音还是一个劲的往苏欢耳朵里钻。

苏欢闭了闭眼睛，撕了两条卫生纸揉成团塞进耳朵里，但效果微乎其微。

穿衣服，拿书包。

苏欢开门出去，男人视若无睹，没有阻拦，没有询问。

……

昨天背书的那个公园今天被一群追逐打闹的小孩子占用了，苏欢不知道还能去哪，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晃悠。

绕过一条小巷，有一家馄饨铺子，阵阵香味飘出来，钻进苏欢的鼻子里，苏欢还没有吃饭，闻见这个味道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苏欢站住脚步，摸了摸口袋，没带钱。

垂下头，用脚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喂！”

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苏欢闻抬头，这才发现馄饨店外的小桌子旁坐着的少年。

顾七乐……

呆愣愣的朝那边看着，看的少年有些不耐烦，冲着苏欢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苏欢犹豫了一下，抬脚过去。

顾七乐：“道歉。”

苏欢：“啊？”

苏欢愣了愣，没懂什么意思。

顾七乐：“你刚踢过来的石头撞到我脚了。”

苏欢：“哦……对不起……”

苏欢听话的道了歉，顾七乐对她的听话很满意。

顾七乐：“坐吧。”

苏欢：“不……不用了……”

苏欢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尤其是像顾七乐这么凶的人。

顾七乐：“让你坐下就坐下，哪这么多废话。”

是命令，不是客气，顾七乐好像很容易不耐烦。

苏欢缓慢的拉开顾七乐对面的凳子坐下。

顾七乐：“想吃什么？”

苏欢摇摇头。

苏欢：“不用，我不饿。”

然后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

顾七乐难得的笑了一下，苏欢的头埋的更低了。

顾七乐不再询问苏欢的意见，自作主张的给她点了碗馄饨。

顾七乐：“没钱也没关系，哥请你。”

苏欢抬头看了看顾七乐，只一瞬就将目光移开。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带钱……

顾七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请你吃馄饨，你帮我个忙。”

原来是有交易……

馄饨端上桌，可苏欢不动筷子。

顾七乐：“吃啊，怎么不吃？”

顾七乐说话的声音总是很大，和苏欢那蚊子般的音量形成鲜明对比。

苏欢：“你先说什么忙。”

这有条件的饭，不说清楚自己哪里敢吃。

顾七乐看了一眼苏欢，有几分冷嘲的意味。

顾七乐：“这么谨慎啊，又不会让你干杀人放火的事情，怕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杀人放火的事情不能干。

苏欢：“你先说。”

这点苏欢很坚持。

顾七乐的馄饨吃完了，他从口袋拿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里，然后拿起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打在苏欢脸上，呛的苏欢轻咳了两声。

顾七乐看着苏欢有些狼狈的模样，笑了，笑的很坏。

顾七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今天放学班主任找我谈话了，说我要是再继续不交各科作业就找我奶奶告状去，我奶奶年纪大了，我觉得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她老人家了，可是我比较忙，没时间。”

作为学生，没时间写作业……

苏欢有些无语。

苏欢：“那你时间用来干嘛了？”

顾七乐看向苏欢，嘿！这小丫头，声音小小的胆子却不小。

顾七乐：“我一堆事呢。”

苏欢还想问他能有什么事，但是抬眼看见顾七乐脸上的不耐烦，识趣的咽下了那句一定会惹他不高兴的话。

顾七乐：“我说完了，行不行说句话。”

桌上那碗馄饨的香味刺.激着苏欢的味觉，促使苏欢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顾七乐脸上的不耐烦褪去，换上一丝笑意。

顾七乐：“行了，吃吧。”

馄饨皮滑滑的，软软的，咬一口中间的肉馅就这汤汁在口中满溢留香，味蕾得到极大的满足。

苏欢笑了。

顾七乐靠在椅子背上抽烟，看着苏欢低头吃馄饨。

烟抽完了，苏欢的馄饨还没吃完，顾七乐把烟头在墙上摁灭，扔在桌上的一次性口杯里，然后站起来，拎起身后的书包扔给苏欢。

顾七乐：“带回去写了，明天带来学校。”

苏欢看着顾七乐结账，离开，然后傻愣愣的抱着顾七乐的书包坐在椅子上看着吃剩的半碗馄饨。

……

屋子里头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苏欢拉开灯，把钥匙放在鞋柜上，然后换鞋，回屋写作业。

男人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苏欢不知道，也不关心。

顾七乐的每一本书都很崭新，应该是从来没被翻开过，练习册连名字都没写。

苏欢对着这空白的课本发呆，她真不明白，既然顾七乐这么不爱学习，干脆别上学不就好了。

今天的作业是练习册的第五页第六页，苏欢写完自己的那一份然后照着给顾七乐抄了一份。

顾七乐的练习册上没有名字，苏欢想了半天，还是拿起笔在姓名框中写上“顾七乐”三个字。

收拾书包，上床睡觉。

……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早读是语文，语文老师组织着朗诵文言文。

苏欢念着，瞥了一眼顾七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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