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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殊儿离开后,秋水意味不明地扫视了圈周遭的摆设。而后行至一旁打了水,草草地洗漱完。吹灭了屋中的蜡烛,上榻歇息了。
“请问你们家夫人在吗?”余瑶怯怯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步摇,低声询问道。
步摇看了她一眼,回道:“小姐已经歇下了,郡主若是有事还是明日再来拜访吧。”
余瑶有些失落地应了声,乖乖地转身离去了。
翌日清晨,沈槐醒来没多久,步摇就将昨夜余瑶前来拜访的事情与她说了。
沈槐听完后倒也没有多意外,毕竟昨晚宴席上余瑶和余修阳两个人对她的反应她是看在眼里的。
余修阳口中的那位故人与她怕是有着偌大的关系。
沈槐正想着,就听见屋外一个宫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说是西凉郡主求见。
一时间,沈槐眼中泛起了精光。
正巧,她也想寻这位西凉来的郡主谈谈。
“请郡主进来。”
宫女应声下去了。
沈槐又让步摇去端了两盏清茶并一些糕点上来。
步摇朝着沈槐福了一礼也退下了。
余瑶进来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怕的。
昨夜沈槐那不卑不亢的姿态还落在她的脑海里,尤其是后来齐凛的那句话,让余瑶明白这位沈姑娘断然是个不好惹的。
若不是沈槐有齐凛夫人这一层身份在,余修阳不好拜见,只能委屈自己的小妹前来查探情况。看看这位沈姑娘与他们记忆里的那位是什么关系。
“郡主今日寻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让余瑶有些惊讶的是,沈槐并不像昨夜那样咄咄逼人,反倒是意外的平易近人。还亲手给她奉了杯茶,端了碟糕点给她。
余瑶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沈槐递来的茶水,饮了小半盏。悬着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
余瑶斟酌了片刻,适才开口说道:“不知沈姑娘认不认识易烟这个人?”
余瑶在说完这句话后,还不忘关注起沈槐面上的神情变化来,生怕错过了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不过余瑶到底是要失望了。
沈槐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一点波澜都未起。
余瑶口中的易烟,沈槐只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听到过。
“郡主此言何意?”
沈槐微微蹙眉,故作不解地看着余瑶。
余瑶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抱着掌心的白瓷杯。
“沈姑娘不认识便罢了……”
余瑶顿了顿,自言自语道:“我只是见沈姑娘生的与她有八分相似,以为你们二人是认识的……”
沈槐似是被余瑶的这句话引起了兴趣,当下坐直了身子问道:“不知郡主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余瑶是个心思单纯的,而且那人的身份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当下就与沈槐说了。
“是我们西凉的圣上。”
沈槐瞳孔骤缩。
竟然是西凉的女帝。
她想起她何时听到过易烟这个名字了。
是先前还在北临的时候,乔白与她提起的。他说这个西凉的女帝当真是个人物,弑夫继位。仅仅在半年时间内,就将这个西凉的朝堂肃清了一遍,将那些反对她的人尽数杀了。
现在余瑶和余修阳竟然说她生的与那西凉的女帝像极了。
沈槐强压下心头的震惊,重新看向余瑶,开口问道“郡主可有你们圣上的画像?”
余瑶不明所以地看向沈槐,“画像倒是没有。”
沈槐忽然想起那日在寺庙里召徽塞给她的那副画卷。
想着,沈槐就将那副有些陈旧的画像翻了出来,铺展开来。
余瑶在看见画卷上的人时候也吃了一惊,“这……这你是从何得来的?”
沈槐看见余瑶的反应就知晓这画上的人定是西凉女帝易烟无疑了。
一下子,对于自己身世明了了的沈槐忽然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易烟怎么说也是西凉人,而西凉与北临相隔甚远。她又是怎么被遗弃在沈府门前的槐花树下的。
沈槐百感交集地将那张画重新收了起来,复问了一句,“你们陛下与你们的丞相魏清可是交情甚笃?”
余瑶不可置信地看了沈槐一眼,半晌点头应道:“魏大人与我们陛下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若不是沈槐说她不认识易烟,她恐怕就得怀疑沈槐是不是曾自西凉的都城待过一段时间,竟然连他们陛下和魏丞相之间的感情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在听完余瑶的回答之后,沈槐的心情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这叫个什么事。
极有可能是自己母亲的人竟然是弑夫继位的西凉女帝,而那魏清沈槐一时间也不知晓他是不是自己的生父。
真是个凶残的家庭背景。
“那……你可知道你们陛下为何要弑夫继位?”这下轮到沈槐纠结了。
余瑶沉默了片刻,只与沈槐说了只言片语。
这件事情涉及到了皇室辛秘,她不可能对着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就尽数说了。
沈槐从余瑶说的话里大致推敲出了一些。
前任国君也就是易烟的丈夫不仅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誓言,甚至还想加害于她。
但是这件事情被易烟察觉了,于是易烟很干脆地先下手为强,一杯毒酒送她的丈夫下去。之后在魏清等人的支持下登上皇位,肃清朝政。
沈槐一时间并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易烟这个人。
对于爱情她也曾期待过,只是可惜那个人负了她,甚至还想夺了她的性命。易烟的做法沈槐并不觉得有错,只是心狠了些罢。
等送走了余瑶之后,沈槐的思绪一直都恍恍惚惚的不在状态。
就连齐凛来找她,沈槐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槐?阿槐?”直到齐凛走近了唤她,沈槐才反应过来。
“阿凛?”沈槐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齐凛。
“在想什么?”齐凛在沈槐的对面坐下,抬眸看着她。
沈槐抿着唇,对上齐凛干净陈澈的眸子。
齐凛似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纠结,于是开口抚慰道:“无事,若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沈槐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与齐凛说了。
“今日一早余瑶来找我了。”
余姚?
齐凛顿了片刻,才想起来余瑶就是前来联姻的西凉郡主。
“她与我说,我的模样与西凉的女帝像了八分。”
齐凛也是被沈槐这话惊住了。
他是知晓沈槐并不是沈家的人,是沈松泽夫妇捡来的养女。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沈槐竟然会和西凉的女帝牵扯上关系。
由于齐凛是卫国的皇子,当年对于易烟弑夫继位的事情也是有些了解的。
那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这些年西凉在她手中,可比在前几任君主手中要好的多。
更何况,她是以一介女子之身登上皇位的,其中的艰辛要比常人难得多。
而且,最主要的是,齐凛至今都没有收到过她膝下有子女的消息。
如果阿槐当真是她的孩子,那……阿槐恐怕还是西凉唯一的继承人。
毕竟先帝的那些个子女一个个的要么是当年因为反对她被她赶往了封地,要么就是昏庸无能之辈。说起来没有一个能够继承大统的。
沈槐见齐凛的神情一时间变得很是难看,以为他对那西凉女帝没有什么好印象,当下安慰道:“若是阿凛你不喜欢,就当我今日未曾提起过便是了。”
反正她从未踏足过西凉这个国家,对于易烟也没有什么感情。阿凛既然不喜欢,她就当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就是了。
齐凛微微摇头,“并未。”
他并未不喜欢,只是担心。
担心日后沈槐当真去了西凉,成了西凉的继承人。那……那些大臣还不劝沈槐广纳佳人,充盈后宫。
一想到那个场面,齐凛就觉得自己要原地暴走了。
沈槐发觉齐凛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索性也就没有继续提西凉的事情。而是岔开了话题,说起明日出门去寻乔白与舒舒二人的事情。
经过了这么些时日,九元商会也建的差不多了,沈槐这个甩手掌柜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瞧上一瞧了。
“你们承诺我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履行?”赵清素不耐烦地看着坐在她跟前的黑袍人。
黑袍人伸出只纤细娇嫩的手端起摆在面前的一盏茶,轻吹了口气,说道“赵小姐不必着急,我们的人已经接近沈槐了。计划……不日就能进行。”
得了黑袍人这话,赵清素心底的烦躁才稍稍有些纾解,“如此最好。”
黑袍人轻笑了一声,不作回答。
临走前,黑袍人突然回首看向赵清素。
那锐利的视线恍若一条毒蛇,看的赵清素不寒而栗。
“只是希望事成以后,赵小姐不要忘了我们的承诺才好。”
借着屋里燃着的那几只蜡烛,赵清素也看清了她的容貌。
那是一张清丽秀雅的容颜,只可惜额上有一块小小的疤痕,无端地毁了这张脸。
“秋水姑娘,这是你的晚膳。”一个面善的宫女提着一个食盒来到秋水面前。
秋水朝她缱绻地笑了,接过那食盒。
那梳着螺髻的宫女忽地脸色稍变,再收手时,手中多了张小小的字条。
秋水还是朝她柔柔地笑着,“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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