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红尘路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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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江湖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没钱，红尘客眼下就面临盘缠用尽的窘境。怎么办呢，就算卖艺也要有本钱才行，他这样的想表演个胸口碎大石都不成，多番辗转之后，他只能脱下上衣蹲在墙角吆喝，“各位好心的大爷， 赏口吃的吧！”

他的卖惨只换来白眼，因为有人比他更惨，那些人不是手脚残废就是拖家带口，他们喊得更嘶哑，也更可怜。他只能默默穿上衣服，一个有手有脚的人怎么能跟残疾人抢饭碗，他也是要面子的。

“码头卸货，还有两个名额啊！”

有个胖子在吆喝苦力，他硬着头皮走了上去，“管饭不，一天几个铜板？”

那胖子斜了他一眼，冷声道：“没钱，只管饭，爱做不做。”

“做，我做。”

“现在还缺一个名额，有意者速速报名。”

扛麻袋可是个体力活，好在红尘客也不是寻常人，别人都是一袋一袋，速度有多慢就有多慢，他却不费吹灰之力，需要大半天才能干完的活，在他加入后半个时辰就做完了。

嘿，这哥们是脑子有坑？

我看他是来抢饭碗的！

别人可都是按时领薪水的，像他这样半天不到就干完，岂不是只能领到平时的一半薪水。得罪了包工头可没有好日子过，在同行添油加醋的毁谤中，他不到一个时辰就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他摸着半饱的肚皮，也不屑与他们争论，本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继续混迹在大街小巷寻找能够糊口的工作。

他想过离开这里继续旅行，但因囊中羞涩而放弃，日间劳作，夜宿马棚，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他仰天长啸：“怎么会这样？”

以往，那双不由自主的脚总会带着他前往正确的道路，诸如捡到钱袋，出门遇贵人，这样的事很稀松平常，可现在恢复自由之后，他居然要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劳累。他拍打着双腿，“动啊，自己动啊！”

别说欣赏风景，就连糊口都成问题，他开始怀念之前不由自主的生活，原来有时候，被安排好的人生并不坏。

某一日，正在挨家挨户询问活计的时候，一个长得像贼的大汉迎面而来。

“前面的白痴别挡路，走开啊！”

居然敢叫我白痴？本就一肚子火的红尘客立马出手教训他，将一套八卦掌耍得行云流水，那大汉就像是一个沙袋，被他打的七上八下，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落地后连忙跪下求饶，“别，大哥饶命，钱给你。”

钱？

红尘客眼皮一跳不再动手，伸手接过了一个很是精致的钱袋，从分量判断够他十天半月的开销，就算是花楼也能去上好几遭，看来我的好运还在。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娇斥，“别跑，给我站住。”

那是一个穿着捕快衣服的女子，脸蛋青涩，身子也未长开，名副其实的黄毛丫头。

那大汉推了他一把借此机会溜走，只留下感到大事不妙的红尘客，他望着气喘吁吁的女捕快，笑了笑，“小妹妹，这是个误会！”

他被带上了公堂，在声嘶力竭的呼喊下，也不知几品的县太爷姗姗来迟，“不要吵了，牢里喊冤的多了，不差你一个。”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逼上梁山，红尘客决定反抗了，他随手绷断镣铐，缓缓站起身子，冷眼扫视众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也罢，今日我就大开杀戒，想我无父无母，身后了无牵挂，他日飞升仙界逍遥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慢着！”

那个黄毛丫头一脸兴奋的上下打量着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修仙者？”

红尘客冷冷一笑，“算你有点见识，我是张天师三十四代传人，小霸王周伯通是我兄弟，皇帝老儿请我喝过酒……”

“够了够了，做我师傅，月俸五十两，干不干。”

“干。”

原本的满腔杀意瞬间宣泄，红尘客笑眯眯的点头，于是一场浩劫就这么被化解了，他也从一个无家可归的旅人，摇身变成县太爷女儿的仙师，饮食起居都有专人侍奉，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衣华服，进出都有豪华马车接送。

“此间逍遥，不思蜀也！”

光吃不干活可不行，他每日的工作就是陪着大小姐胡闹，饭后跟她吹嘘自己生平多么威武不凡，闲时则指点她一招半式，至于学不学的会就要靠天分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数月，然而和平与美好总是短暂的，灾难与病痛总是不期而至，某天，正在风月场所享受冰火服务的时候，一伙黑衣人闯了进来，“就是他，为虎作伥的狗东西，砍死他。”

顾不上穿衣服，在锄头镰刀等农具招呼在他身上之前他就提前跑了，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若非县太爷搜刮民脂民膏，怎会有这样的奢侈生活。如果享受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又如何心安理得。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墙角，这次要凄惨很多，因为他是光着身子的，这个失去了尊严的男人开口了，这次喊得理所当然，“各位好心的大爷，赏口吃的吧。”

路人投来了白眼，这不是那个什么都做的苦力强，前一阵还见他挥金如土，现在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面对嘲讽与落井下石，红尘客只是笑笑，他不会去费力解释什么。

上天总是怜悯的，他为了无聊的正义感放弃锦衣玉食，丢失了尊严，便还他一个奋发向上的希望。

“神仙？”

抬头，那是一个鹅黄衣裳的仙女，他摇了摇头。

“妖怪？”

红尘客又摇头，他的脸红了，任何一个男人在仙女面前失态都会脸红，他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流浪者。”

慕仙凤歪了歪头，任她如何聪颖也想不出，一个让她看不出深浅的高阶修士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她捏了捏鼻子，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想到他没穿衣服，她小声说道：“大叔，额，这位前辈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在她走远后，红尘客无声质问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一刻的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想要逆天而行，因为天道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