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过不去的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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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少有人真的在自习，都是前排左右的在聊天。

也许刚刚还在心里发誓，一秒也不能浪费。

现在却把吃完饭再开始学挂在了嘴边，心安理得的聊天打闹。

“还在闹，刚刚一个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才过去几分钟啊，全都给我回家去得了，省事。”

班主任气势汹汹的走上了讲台，每个人都沉沉的埋下头去。

“早上没来开学典礼的一律罚款二十，打扫清洁区一周，不用跑到我这来解释。”

路过安慰的看一眼苦不堪言的成茧。

班主任还想说什么的，下课铃就很合事宜的响了起来。他叹口气出了教室，凝固的气氛瞬间被化解。

“早上有几个没来的？”成茧懒洋洋的问路过。

“不多，就你和余燊。”

路过讽刺的笑了起来。

“那是从今天开始么？”

“今天周一，你这不是废话么？”路过毫不客气的说。

成茧叹口气站起来到教室后排拿工具，才转过身余燊和林午就前后的过来了。

“反正我也要等你，顺便帮着你打扫，也会快一点。”

林午也抓起一把扫把。

“那我也去，被你衬托得我多不厚道啊。”

路过愤愤不平的说。

“你最厚道，清洁区划分给你。”

余燊有说有笑的递一个扫把给他。

于是，原本的两人变成了四人作战。

春天无限逼近的日子，清洁区内的落叶已经悄悄寻到了新的归属。没有什么大垃圾，只需要象征性的扫一下。

“路过，你怎么扫的，弄得我一脸灰。”

他扫地是真的恨不得把扫把扬到头顶，成茧就算捂着鼻子，也是吃了一肚子的灰尘。

“你别挡我前面啊真的是。”

路过依旧高高扬着扫把。

“你轻点，地都要被你掀起来了。”

成茧无奈的杵着扫把观望着他。再看一眼余燊和林午默契的配合已经快完成了他们负责的一块。

她泄气的在大树边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别碍我事。”

路过抬眼看看坐下来的成茧，一脸满意的说。成茧扭过头不再理会他。

“明天下午放学有空么？”余燊看一眼林午问到，手上也没有停止动作。

“怎么了？”

林午向来习惯先知道什么事，才能够决定自己是不是有空。

“想请大家吃饭，之前期末我腿伤大家都挺帮助我的。”

余燊期盼的看着她。

“你都和他们说了么？其实不用介怀，同学间这都是小事。”

林午看一眼不远处的另外两人接着问，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急，最先和你说了。”

余燊一脸的谨慎。

“那大家去我就去吧。”

她微笑着将垃圾尽数扫到了铲子里。

“走吧。”他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铲子说。

“我们收工了，你们好了么？”余燊说着，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池。

“ok啦ok啦。”

路过手忙脚乱的将早已聚拢的垃圾收进铲子里，跑着倒进了垃圾池。

“那个打酱油的，坐那等过十五呢。”

成茧高高的伸出手，林午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

是啊，周末就是元宵了。

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元宵呢。

竟然有些格外的想念。

“元宵去食堂包饺子去啊朋友们。”

路过挥舞着扫把说。

“我都行。”

余燊爽快的答应下来。

“那我们就去吃就好了。”

成茧和林午异口同声的说。

“对了，明天下午放学我请客，带大家去紫藤园吃饭。”

到教室放下工具后，余燊拦住大家说。

“记下了。”

路过奋力的拍着手。

成茧微笑着点点头。

四人两两分开前后出了教室才去食堂吃饭。

从食堂出来后，冷风凄凄，又到了一天中最冷的时刻。

冬末春初的屿界昼夜温差很大。

可以说白日是夏天，夜晚却是冬天。

三个季节界限分明，却一直交交替替，你来我往。

只穿了一件卫衣的成茧一门心思想着放在抽屉里的校服衣，不禁拉上林午走得飞快。

“慢点慢点，刚吃饱。”

林午挣扎的一路被拽着回了教室，对着终于把衣服穿上身的成茧就是一拳，然后逃也似的跑上前排自己的座位。

从那天起的晚自习，变得越来越寂静。

只有轻微的翻书声，转动笔的声音，偶尔某位同学的咳嗽声。

连不常有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许都是关于题目。

有很多很多时刻，成茧真的觉得银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声音。

浮躁渐渐褪去，隐在过往的光阴里。

抬头看一眼都觉得愧对了时间。

只管包裹着一身的青涩无畏向前。

第二天下午历史课一结束，四个人加上余燊的同桌便以最敷衍最快速的速度打扫完了清洁区。

为节省更多的时间用在饭桌上，他们一路都走得很快。

“老路，你带她们先走，我在这等一个朋友一会儿过去与你们会合，菜我先点了些，你们想吃什么再加。”

刚走到正校门口，余燊便停了下来。

其他人径直的跟着路过先一步出发。

“小延，快点。”

那天的桑延穿一件白色的卫衣和蓝色的破洞牛仔裤，依旧是干净整洁的模样。

他脸颊上的创口贴已经摘去，那道划痕还是很明显。

“给你提个醒，我只待十分钟。”

桑延一脸傲娇的说，连笑容都没有。

“随你，能去我就很开心了。”

余燊没有桑延高一点，但也能揽上他的肩膀。

紫藤园和沙沟在同一个方向，只是比沙沟稍微远一些。

“等我高考完填报了大学，你和我一起出去吧，也有个照应。”

余燊用揽着桑延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他竟然情不自禁的上扬起了嘴角，一想到与她的约定。

“你自己去吧，我有要等的目的地。”

余燊一脸不解的扭头看他。

“什么时候说话都变得那么高深。”

然后唏嘘的感慨一声。

“放开，太热了。”

桑延抬手打掉余燊的手，两个人保持着一点点的距离并肩而行。

紫藤园地如其名，整个园子里都种满了深紫色浅紫色的紫藤花。

清香蔓延在四周的空气里，因为环境矫情一直很受学生的青睐。

推门而入，一条长长的长廊上放了好几个烧烤架，亭子里有各种标着价位的菜，一眼便能够扫尽，然后便是一间极其简单的平房。

不是周末，成茧她们一进门便被招呼着坐了下来。

只等余燊他们来便可以上菜开饭。

听主人家说房屋背后种了橙子，可以免费摘了吃。

成茧和林午便匆匆的出门去了地里。

金黄色的橙子挂在树上，像二月末夜晚黄色的烟火。

她们也不贪心，按着人头一人摘了一个便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刚抱着橙子从地里出来，余燊和桑延正好打开木门走了进来。

“你们还去摘橙子了。”

余燊惊喜的笑笑，然后将手搭在桑延的肩膀上说：“这是我兄弟桑延，你们应该都认识。”

林午微笑着点点头，成茧窃喜着木讷的杵在原地。

“没忘吧，你高一的前排林午同学，还有我现在的同学成茧，她上次还找我。。。。。”

成茧见形势不妙，立即出言阻止到：“帮我拿帮我拿，要掉了。”

她大跨步走到桑延面前，明明一只手两个橙子绰绰有余。

慌乱中理由都编得没头没脑。

桑延配合的接了过去，四个人进屋后，余燊又将桑延和路过以及他的同桌互相介绍了一下，而后便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高考九十九天，祝愿我们顺利上岸。”

九十九，在少年的眼中，是个极有温度的数字。

余燊端起橙汁来说。

其余几人都热烈的响应着，只有桑延站起来进了里屋。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朝他的方向看去。

他拿来一罐啤酒才重新融入集体中。

后来，每个人都聊起了自己想考的大学和想去的地方。

轮到成茧的时候她喝一大口汤才不紧不慢的说：“我想总不能在屿界待一辈子吧，其他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他说过的话也成了她心里最想表达出来的东西。

他看一眼她，认同的点点头。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我和你，但一定找得到那个相似的我们。

万水千山，近在眼前，总有人愿意陪你浪迹天涯。

“奖励你将四海为家。”

路过一脸傲娇的夹一块大肥肉扔到了成茧的碗里。

成茧下意识的踢了他一脚，然后将肥肉扔进了垃圾桶。

等再抬起头来时，对面的桑延已经站了起来。

“没十分钟吧。”

余燊看看左手上的表说，其他人都静静的观看着两人。

“待不下去了。”

他无意的盯了盯成茧的方向，转身就出门了，没和其他人打招呼。

“随他去吧。”

余燊干干的笑了一下。

“这位小兄弟酷帅酷帅的，就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路过摇头感叹到。

“谁跟你一样，脸皮厚。”

余燊的同桌一语惊人。

一桌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成茧雀跃的心情已然被桑延带走了一半，只是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东西。

“希望离开这里之后，都能够和大家像今天这样再聚在一起。”

这是林午最后的感言，轻易便将离别不远的情绪带给了每个人。

“谁缺席打断腿。”

路过爽快的说。

十几岁的他们无比的憧憬着没有模样的未来。

也有无数的时候担心着敲响了警钟的离别。

很多人宽慰而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再见。

也是很久以后的后来才知道，约定只是约定。

会被时间打磨得云淡风轻，每一次的再回来都只是自己一个人或者在后来路上碰上的新的友人。

尝到了物是人非的酸楚，渐渐释怀，回不去的不是那个地方。

回不去的是那个地方交集的人和大大小小的事迹。

变得崭新而广阔的是地方，只有岁月被无情的苍老穿透。

踏遍任何角落都再也找不到一身肥大校服时走过的模样。

心坎上所有过不去的都已是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