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离合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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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放学，大家陆陆续续的跟着林午出了教室，一路抄近道，很快就到了食全食美。

院子很大，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还有好几个凉亭和下棋的桌子，一条爬满藤蔓的长长的走廊，长廊边小金鱼在荷花池塘里来回游动，茂密的红杉铺下一片绿荫来，山茶花刚刚凋谢，院前那颗梨树结满了青色的果子，但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摘下来品尝。

她们一路像观光旅游一样到了吃饭的房间里，桌椅都是整齐的摆放在角落的，大家三下五除二就搬开配套的摆好，洗过手才悠闲自在的去院前逛。

大家都玩够了回到位置上很久后，班主任和任科老师们才姗姗来迟。

“上菜了哈。”

阿姨过来见人已经来齐，便一桌桌的将所有饭菜都端了上来。

李书她们宿舍坐在房间的靠角落，是离老师们最远的一桌，因此也觉得最自在，

吃到一半的时候，男生们倒上啤酒纷纷凑到老师们的桌旁，其余的人都一边配合的起哄一边埋头吃饭。

“老班老班老班。”

莫名其妙的，大家便跟着喊起来，只见程老师抬起酒杯来，一大杯啤酒瞬间喝得精光。

“噢。”

大家热闹的鼓起掌来。

“这里谁最大。”程老师放下杯子大声询问到。

“小孔老师。”

大家无比配合的吼到，‘小孔老师’这个新的称号竟然也那么整齐。

“好，那我就敬大家一杯，祝二十四班所有的人都能够金榜题名，载誉而归。”

孔老师高高的将酒杯举起来。

大家倒的倒酒，倒的倒饮料，一同举起酒杯齐声道：“谢谢老师。”

“都给我少喝一点哈，别借机放肆。”

班主任一桌桌的提醒到，大家收起桌上的饮料，笑嘻嘻的点点头，等他走过后又赶紧从桌角拿上来，满满的倒上一杯。

“我的妈呀，历史老师脸好红啊。”

陆冬来不知道抱来了哪一桌的半瓶可乐。

“在哪呢？”

林午和陆冬来跃起来到处搜索。

“门口门口。”

陆冬来连忙指一指门边。

“哇，真的，白里透红啊。”

林午摇摇头不可置信的说。

门边的历史老师显然已经是微醺的状态，浅浅的笑着，身边依旧围着几个男生准备敬他酒，李书想，男生们平时估计并不怎么喜欢历史课，这明显是在借机报复。

“历史老师好惨啊。”

李书微笑着叹口气。

“我们班男生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陆冬来随手拆开一双新的筷子，夹一颗蚕豆放进嘴里。

“杨洲是在叫我们吗？”

李书看到杨洲正在门边朝她们招手，三人便起身走了出去。

“来，坐下，拍照。”

一出去，就被按到门外的凳子上坐下，并递来三个牌子。

“你们三先合拍一张噢，然后再一人一人的单独拍，这些到时候都是要做成视频统一送给老班的。”

杨洲拿着手机说到，三个人一头雾水的举着牌子。

“我要换那个，金榜题名的牌子。”

陆冬来站起来在另外一张凳子上挑挑选选，林午跟风个人拍的时候也将‘老班，我们爱你’换成了‘怀里兜着梦’，只有李书，两张照片都雷打不动的举着‘不说再见’。

“OK啦OK啦。”

杨洲盯着手机滑了两下。

“不对，还差人，廖李礼好像还没拍。”

“她在哪啊？”

陆冬来站在门槛上四处张望。

“我去亭子那边看看。”说着，李书下了门前的台阶，走上了长廊。

远远的看到廖李礼和成茧正蹲在池塘边，时不时的往池塘里扔去杂草。

“林午找你们，每个人都要拿那个牌子拍照。”

李书走过去俯身拍拍她们的肩膀道。

“噢。”

廖李礼扭头回应一声，将手里的草一把扔进了池塘里，好几条金鱼瞬间游了过来。

“谢谢，你拍了吗？”

站起来后，成茧问到。

“我刚刚拍了。”

李书微笑着回答。

“噢。”

成茧点点头，和廖李礼一起朝长廊径直而去。

李书不太想回过于热闹的屋里，便蹲在池塘边扔小石头逗金鱼，小石子滴答一声落入水面，激起淡淡的水花，向四周扩散后又归于宁静。

“学电视里扔什么石子，要逗就来点正经的。”

带着淡淡酒气，淡到不至于让人反感的顾别在旁边蹲下来，递来一个白馒头，李书吓得长叹了口气，差点坐到地上。

“吓死我了。”

李书抱怨一句，接过还是热气腾腾的馒头，

“你哪来的，竟然还是热的。”

李书忍不住掰一点放进自己的嘴里。

“买的，不是给你吃的，给它的。”

顾别随手掐一块扔进池塘里。

“我，就，试试温度。”李书辩解到，也往池塘里扔了一块。

她不会知道，他是去厕所经过时正好看到她在逗鱼，特意跑去路边买回来一个馒头，好借机和她说说话。

“哎，你喝了多少啊？”

李书扭头闻了闻，也许是蹲太久脚有些麻的原因，不小心就坐在了地上，脸颊刚好擦着他的衣袖而过，手里的馒头被她一掌压成了一个大饼，在顾别准备伸手扶她前快速的坐直起来。

顾别讪笑着说：“几杯而已。”

“噢，难怪味道不是很重。”

李书挽起袖子，将馒头大饼掐一块扔进池塘。

“你，不喜欢喝酒的男生吗？”

顾别顿了顿问到。

是，她从记事起就不喜欢，因为那是父亲巨大的爱好。

“不喜欢。”

李书摇摇头说。

“噢，那你高考完有什么打算？”

顾别继续问到。

“曾廖约我去随城打暑假工，不过还没和家里说好，考完再说吧。”李书将馒头屑扔进池塘。

“你会出省吗还是在本省念大学？”

顾别站起来靠在长廊边。

“不知道，看分数吧，你呢？”

“对哦，你要去云南。”

没等顾别回答，李书便突然想起来周话返校宣讲的那天晚上，他曾说过的。

“你记得啊？”

顾别微笑起来，却并不惊讶。

“成绩没你好，但记性不错。”

李书玩笑道，两个人相视一笑。

“上大学后，你还会回来屿界吗？”顾别清清嗓子问到。

“会，每年寒暑假我都要回来。”

李书坚定的说。

“那我也回来，看看我们能不能突然碰上，哈哈哈。”

顾别笑嘻嘻的说，如果说陈冀适合微笑，那么顾别就是最适合裂开嘴笑的那个。

他一笑起来，下巴左边会有一个浅浅的小窝。

“如果不约定时间地点专门为想见而来的话，人与人是很难再重逢的。”

李书感叹到。

“那就定时定点前来赴约。”

“顾别，顾别，快来。”

李书错愕的回过头，体育委员急急忙忙的在一旁卖力的朝她们的方向招手。

“走了。”

顾别低头看她一眼，拔腿跑了过去。

李书扭头过来，认真的将袋子里剩下的馒头大饼都掐碎了，然后起身一并扔进了池塘里，小金鱼们纷纷游来抢食，她转身正准备走，就发现地上有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风吹着它摇摇晃晃的，就是吹不动它，李书当是垃圾捡了起来，费力的打开后看到，A4纸上只写着一句话。

‘我喜欢你，从进班级那天我歪坐在椅子上说‘看看我们班哪个女孩最漂亮’的时候，我环顾了教室一圈便一眼入了你的深渊。’

“谁掉的？”

李书疑惑的折起来，将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回到屋里时，大家正准备往外走，陆冬来走上前揽住她说：“你错过了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啊？”

李书燃起了好奇心。

“体委跟英语科代表表白成功了，班主任做的证人，跟结婚似的，那会儿整个屋子里都炸锅了。”陆冬来凑到李书的耳边激情澎湃的说到。

‘难怪外面一直那么安静呢。’

李书心里嘀咕到，然后羡慕的说：“真好，毕业了就可以谈恋爱。”

“哈哈哈。”

“大家快一点哈，在这边站好拍张集体照咱们就回去了。”走在最前面的司典催促到。

大家跑着跳着在他站定的地方停下来，没有很整齐的队列，全班只是很紧凑的站成了一堆，在杨洲喊一声‘茄子’后，‘咔嚓’一声拍下了两张合影，便三五成群的离开了食全食美。

走到学校后，晚霞还洒在山顶上，上课铃还没有响，操场上都是看书的人，三月份贴在墙上的心愿便利贴已经全部都被风吹走了，各自去找寻了新的归属，陈旧而重繁的朝朝暮暮，不剩下几天了吧。

感概起来才觉得，那个高一进校穿着军训服的自己都仿佛只是昨天而已，而实际上，却隔了将近千天。

“时间好快啊。”

李书靠在后排的桌子上。

“哟喂，又开始感伤了。”陆冬来拿起课本拍拍她的头，然后翻阅起来。

“没有。”

李书撇撇嘴道，心里不安还是拿出了考过的试卷来看。

那一场聚会后，大家又恢复到了备考的状态，早起晚睡，追赶着最后的几天时间，等待着上战场的号角吹响。

而那天，也终于在班主任的叮嘱中到来。

“放假这几天，不要乱吃东西哈，油炸的生冷的都不要碰，再三强调，准考证身份证，文具一定一定要带好，出门前多检查几遍。”

“另外，文科生都在三中考试，一中到那边也就走二十来分钟而已，尽量早起几分钟，不要去坐车，一是预防晕车，而是预防堵车耽误时间。”

“考完试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不要讨论题目，专心准备下一科。遇到任何突发情况给我打电话。”

“还有，不要去管那两天是下雨还是出太阳，只管进考场考试就对了。”

程老师一句接一句的叮嘱到，全班坐得笔直的听着，这样坐在教室有老师站在讲台为学生操碎了心的时刻，应该很难再有了吧。

“还有一个问题，都不要穿校服去考试哈，如果遇上一中的监考老师自然会占到便宜，但如果遇到其他学校的，死盯着你，那还得了。”

“好。”

大家哄笑着齐声回应到。

“加油，二十四班最棒。”

程老师走下讲台将倒计时拿下来放进了课桌里，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句话。

“加油，二十四班最棒。”

大家紧跟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好好考。”

程老师最后叮嘱一句，不舍的看一眼大家，然后快步出了教室。

大家起身，收拾着自己的课本，大包小包的来回了两趟才将书全部拿到了宿舍，放假休息调整备考的两天里，他们依旧按着上下课的节奏跑来教室复习，没有约过，教室就渐渐的坐满了，高考前一天封教室后，大家才散落在校园的各处看书。

高考前一天的下午，去三中看过考场后，才彻底的放下了那些课本，资料和试卷。

第一科开考前，李书从厕所回来的路上遇到顾别。在微笑一下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抬起手上的笔袋敲敲她的头，笔袋里响起清脆的文具碰撞声，缓缓的进入耳畔。

“考试加油哦。”

“你也是。”

轻飘飘的说一句后顾别便朝前走了，李书慢吞吞的才扭头补一句‘你也是’。

高考那两天，都是明媚的朝阳，惯常燥热的六月，但是额头上的汗水明显没有手上的汗多。考完英语出来的那一刻，站在高高的走廊，竟然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好奇妙啊。”

陆冬来感叹到。

“感觉，全身都空了。”林午手舞足蹈的说。

“再也不能穿校服了。”

李书看着透蓝的天空叹口气。

“平时天天嫌弃校服丑，校服大的，这会儿煽情来了。”

陆冬来白眼道。

“现在不一样了。”

李书辩解到，快步的走在前面。

因为知道再也不能穿上，所以才会突然喜爱上。

回一中的一路，她们买了各种卤料和饮料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到校门口后，陆冬来最先遇到了来接自己的妈妈，也最先和她们挥手分开走。

再走一段后，李书远远的看到宋合和姨父坐在校后门的大榕树下，她跟林午道一声，便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原本说好高考完狂欢一夜推迟一天回家的，结果出了考场，每个人都变得匆忙起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宋合问到。

“放假那两天就收拾好了。”

姨父说东西不多的话他就在下面等，李书点点头，拉着宋合往宿舍的方向走。

“李书，李书。”

她转过身去，英语科代表正朝她飞奔而来。

“口语考试的准考证。”

然后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说。

“我差点忘记去拿了，谢谢谢谢。”

李书接过准考证放进文具袋里。

“看你这记性，谢谢你啊同学。”宋合抬手拍拍她的头顶，然后看一眼英语科代表。

“没事，很多人考完都没去教室拿，我怕大家走了，就先找他们去了，拜拜。”

李书抬起手来挥一挥，英语科代表飞快的朝校门口跑去。

回到宿舍后，几个人都在匆忙的收拾行李，陆续和自己的父母拿上东西离开了宿舍，李书走的时候，宿舍只剩下一个人，她打声招呼，和前几个同样匆忙走掉的人一样左手一袋右手一袋的离开了宿舍。

姨父等在宿舍楼下，接过最重的那个袋子，三个人走走歇歇的将东西搬到了车里，开出了屿界，就这样一路颠簸着莫名其妙的回到了群山。

“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把握。”

刚回家那几天，遇到熟人都会被问两句，李书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先笑笑，然后说：“不知道，等结果吧。”

回来的那一周，宋合倒是从没问过她考试的情况，只是每天都会做各种好吃的诱惑她，经历一场大战后，巴不得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睡觉。高考前她们也在宿舍夜聊，考完后先睡三天三夜再说，但那只是一种夸张的宣言罢了，内心深处还是担忧着自己的高考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