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挺混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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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Q县走，天气就越差，萧默和庞华在高速路上都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看不到边际的雨云重重地压在Q县的上空。

不时闪动的雷电在那片黑雨云里窜动，让人看了就心惊胆战，电影里那种末日的特效竟是真真切切地横陈在眼前。

车辆广播里也不停地传来前方艘救的进展，因为是同行遇险，直播间里都是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现场的情况是，将方湉冲走的那条河道的下流便是一片开阔的果园和田地，搜救队在这片开阔的地方展开了搜救，但是因为水太深，之前想象的只要在河道口往下就能找到却是不实际的了，因为当时的河水已经溢出河道，方湉很可能不知道在哪一段河道就被冲了出去……”

萧默一言不发地听着广播里主持人报道的搜救情况，紧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手上青筋凸起，一双剑眉在额前紧紧地纠缠。

但因为担心而不时侧头瞄他的庞华能看得出来他眼里那股子坚持和笃定，从小到大，萧默就是那种不轻易放弃的性格，每次遇到困难，他总是那个鼓励大家坚持下去并撑到最后取得胜利的人。

“你也别太急，我来的时候看到球群里有球友说已经号召Q县那边俱乐部的球友一起去搜救了，说是有球友是民间应急救援队的，人手应该是足够的……”庞华觉得，他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萧默的压力，毕竟车里的低气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萧默喉结滚了滚，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消息的他又划开了手机。

那群里现在群情激动，大家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方湉的情况，有人不停地发出双手合十祈祷的表情，有人不停地播报着前方的情况，也有人开始说着方湉不为人知的好：

“老实说，糖包每次赢了局拿了我的钱之后，都会免费给我儿子教球……其实相当于变相地收学费而已，这孩子，真的很正直。”

“是的，每次赢了我的局之后，她也会给我安排几节课，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待遇……”

“对于我们这些老人家，她都会免费教几招。”

“好人会有好报，我相信糖包会回来跟我继续打局的。”

“上次Y国那场友谊赛，本来也不关她的事，她只要打好球就能拿奖金了，偏偏还要多事不让大家亏钱。”

……

另一个上次卫计委出访的微信群里，李茂也声色俱厉地直接@了郭英，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方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逃不了干系，剪视频污蔑别人收红包，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群里郭英没回话，可是其他看了李茂发的视频的人，都纷纷发言祈祷方湉的平安，李主任更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已经老泪纵横了。

李茂喋喋不休地说着，说就是因为这污蔑她的视频，她才会被下派到Q县，人家方湉只是兼职收了自己应得的劳动报酬！

此刻的李茂已经情绪激动没有理智了，所有的重话全都对着郭英抛了过去，看得出来方湉要是真的有事，他估计也会过去撕了郭英的。

看着一直在滚动的屏幕，萧默身子往后一跌靠进了车座椅里，两只手指用力摁住两眼间的睛明穴，眼眶里刺辣的湿气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眼睛，让他不得不痛苦地挑了挑眉头。

“庞华，我觉得我挺混蛋的……”萧默突然说道，声音哑哑的。

萧默从来没有跟庞华说过关于小糖包的事，但是，庞华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是有情况的。

庞华也没接话，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车开快点……

“刚刚在汇文大桥失联的记者的遗体已经找到，两名遇难者均来自Q县电视台，一名28岁，一名29岁……据了解，当时他们正在前往采访的途中，因河水暴涨，Q县汇文大桥突然垮塌，他们乘坐的途径大桥的吉普车被冲到河里……”

这突发的新闻差点就绷断了萧默和庞华的神经，萧默更是捂着心口大口地深呼吸。

“刚才又有记者失联了吗？”萧默只觉得心脏里的某根神经一抽一抽地疼，刚才新闻里的那句“失联记者的遗体已经找到”，把他的魂都吓飞了。

“没注意，但是听广播里说的应该就是这样。”庞华看了看车后镜，幸好后方没车，他刚才被吓得踩了一下刹车，车头重重地点了下地。

“干记者他妈的这么危险的吗？”萧默燥得不顾形象地将胸前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露出结实的胸膛，只见那上面的皮肤冒着薄汗。

这大冷天的，庞华看了看萧默，也抹了把自己的脸。

到了Q县，庞华暗自庆幸萧默还是有先见之明，要是开别的车来真的是寸步难行，到处是积水和淤泥。

萧默也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前面很快就过来了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警察，上了车，给了他们两件军用雨衣和水鞋，并一路给他们带路。

也幸好是有人带路，他们才能顺利到达出事地点，庞华又暗暗地佩服了一把萧默，感觉这一路上他是把什么都给想到了，关键是都还做了准备。

下了车，萧默都没来得及把车钥匙给庞华锁车，火急火燎就朝着临时搭建的搜救指挥帐篷里冲，庞华想了想也没喊他，熄了火换上水鞋和雨衣也跟着下了车。

一进帐篷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扯着嗓子大发雷霆。

“要什么资料，人没死呢，要什么资料？”卢凡元气恼地推了他面前的男人一把，蓬乱滴水的头发，湿透了沾满泥点的衣服，蜡黄的脸色……每一样都将他的焦虑与狼狈放大开来。

“我们就是先准备一下，万一有个什么，我们好发文，卢主任您也是媒体的不该不懂咱……”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从他身后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衣领拎了起来。

“没有万一！”萧默一把就把男人给丢出了帐篷外，完了还伸手指着他警告他，不准他再靠近。

男人踉跄了一下之后，刚站稳身子马上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帐篷里跟出来一人，冲他警告地摆摆手，男人才暂时熄灭了眼看着因被萧默侵犯而就要窜起来的怒火，两眼直直地看着萧默，就是不敢再吭声。

帐篷里出来的人拍了怕萧默的手臂，萧默也不再跟门外那男人浪费时间，转身就跟着那人进了帐篷。

“怎么样？”萧默看着那人，口气急切。

“还没找到。”那人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神情有点恍惚的萧默，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这人是这次搜救行动的总指挥，Q县应急管理中心的主任陈昊。

中午的时候，他原本在市中心指挥撤退物资，萧默给他打了电话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儿，抛开方湉本身这事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救援支持不说，但萧默的事，他真的不敢怠慢，所以必须亲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