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魔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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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上邪座下第一魔将——墨血狮子，其名‘墨岚’。

墨岚并不是花上邪座下最强的一只魔兽，却是跟着花上邪时间最长的一只。

距离现在六十多年前，墨血狮子一族袭击人类，被当年三大家族之一的金家带着灭了族，墨岚便是一族中的最后一只墨血狮子。

那年，金家人挥舞着宝剑，毫不犹豫在他的面前斩杀了他的父母，下一秒带头的少年把剑锋对准了他。

他当年只是一只幼年狮子，没有力量，没有獠牙。却已经有几分神志，他不恨人类，也不怨人类。他吃过父亲猎回的人类的肉，喝过人类的血。既然他们一族能毫无理由的袭击人类，自然也会被人类斩杀。这个世道，强者生存，魔兽更是如此。这些他都知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他睁大双眼，金家少年的宝剑离他越来越近。

“徽音哥哥，等一下。”

女孩身着一身红色罗裙，一头青丝束在身后。一双凤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看上去年级轻轻，却已经灵力惊人。

“邪儿，怎么了？”

那女孩一步步朝他走进，弯下腰和他对视。女子的灵力虽然惊人，墨岚却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邪儿小心！”金徽音在后提醒道，虽说是只幼年狮子，但也毕竟是墨血狮子一族的幼崽。

墨岚没想过袭击女孩，一来他心中不恨，二来也打不过女孩。

女孩朝他伸出手。

要死了吗？墨岚下意识的想，能死在这股灵力下……也不错。

下一秒，他的眼前上下颠倒。女孩抓着他的尾巴把他倒提了起来。

墨岚吓了一跳，他在女孩手中挣扎着，这女孩该不会想把他折磨致死吧，女孩好看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他也有些恼火的看着女孩，要死给个痛快，别欺负人，不是，欺负兽。

“这个小家伙，我养了。”

片刻后，女孩朝他说了一句，他愣了一下，忘记了挣扎。

金徽音和众弟子也愣了，金徽音冲上前，朝着女孩喊道。

“花上邪，别胡闹，哪有养魔兽的，简直闻所未闻。”

“那我是第一个喽。”

“不是这个问题，魔兽不是宠物，你要是想养，去养兔子，猫狗什么都好，魔兽是凶兽，嗜血好战。”

“这小家伙也没咬我啊。”

“他还只是个幼崽，魔兽成长迅速，生性残暴，况且我们杀了他的族人，他早晚会复仇的，你竟然还想养他，简直是养虎为患。”金徽音黑了脸，花上邪的确很胡来，但魔兽的凶险她岂会不知。

“没关系。”女孩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他也没要伤我啊。”女孩又重复了一遍，同时视线瞥向墨岚，墨岚瞬间明白，他可能有活路了，能活着当然比死了好，他乖巧的把头靠在花上邪手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金徽音还想说点什么。

“而且，如果真的有一天，这小家伙袭击人类。”女孩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黑色小狮子的头，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消失，冰冷的灵力瞬间朝墨岚袭来。

“我会杀了他的。”

那天，红衣女孩不顾众人反对把他带回了花家。

也是那天，那位名叫花上邪的女孩，给他起了名字。

“你那天为什么救我？”很久之后，墨岚问过花上邪。

“那当然是因为英明神武的本楼主发现了你的潜能啊，哪有幼年期就有神志的魔兽，实际上也证明本楼主的眼光不错。”

这问题墨岚问过很多次，花上邪的答案也总是类似。

许是大家喝多了，也许是第二天就要和姚家开战了，墨岚这次又问了一遍。

“少来，我能有今天也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罢了。那晚，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你为什么不袭击我呢？我也是杀你一族的凶手之一。”红衣少女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坐在登月楼下，朝他举起酒杯。

“我们一族袭击人类，自然也做好了被人类袭击的准备，这世道本就如此。”

“本应如此……”女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我能救得人类，为何不能救你？”

墨岚是一只很理性的魔兽，很少因为感性动摇，就像是双亲死在他的面前时，虽说心中悲痛，却不至于崩溃。

他这一生，只大哭过一次。

登月楼遗址，花上邪的衣冠冢前。

仅仅一晚，他的世界崩塌了，信仰消失了。

那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奇迹，轻飘飘的消失了。

那个为除魔大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女人，那个为修真界做出无数贡献的女人，到头来，却连一块墓碑，一副全尸都不被允许留下。

他恨，他怨。

他恨各大修真世家冷漠无情，怨花上邪的妥协沉默。

但他没有和那些个冲动的一起去复仇，同伴对他质疑也好，责怪也罢。他明白，这是她的选择，如果说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命令，不论对错，他会选择遵从，一如既往。

你明明知道会死，为什么要去。

“我去去就回。”

那天，女人少了初见时的稚嫩，却依旧红衣似火。她像往常一样，回头朝着墨岚挥手，走了两步，却又回头补了一句。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从那之后……花上邪便也没有回来。

什么叫交给我了……那群人，哪个是听人话的啊……

男人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衫，黑色的长发束在背后，只在耳边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他坐在黑森林的树下，半眯着眼睛，忽然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前望去。

和刚刚那些人不是一伙儿，这人的灵力好弱……进来这黑森林内围干嘛的，找死的吗？

不一会儿，一个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她身着长裙，一头青丝随意的披在身后，她用黑色面纱掩面，见到他之后，一双杏眼中闪过震惊，惊喜，却马上平静下来。

墨岚长相不错，不少女孩见他都会多看两眼，却不至于震惊。这女孩为什么会震惊？墨岚对这女孩的灵力并无印象。

片刻后，女孩摘下了黑色面纱。

墨岚细看了两眼，普通的长相，并不认识。

“佛树，是你带过来的。”女孩这口气几乎是确定。

墨岚周身气场一变，凌厉的魔气朝着女孩袭去。

“那东西，不是你能指染的。”墨岚眯了眯眼，口气中满是冷漠。

兽王级别的威压朝着花上邪袭来，其中却并无杀意。这家伙，倒还是一点没变。

“这林子里，有很强的人再找这佛树，你自己能打得过他们吗？”花上邪没用魂力，在这威压里艰难的缓了口气，性子和长相没变，脾气大了不少。

“与你无干，离开这里。”墨岚威压没收，口气又冷了几分。

虽然没认出来，但听墨岚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还真是不适应。

“怎么无关。”花上邪笑着说。

一双杏眼看着墨岚，是愧疚，还有思念。

瞧着女孩忽然转了情绪，墨岚愣了愣，威压也收了几分。

女孩朝着墨岚走去，一步一步，走的极慢。暗红色的魂力慢慢代替了灵力，黑森林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墨岚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女孩。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死人不会复活的。

那个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没错，的确不是她，这女孩没有一点地方像花上邪。

“原来是梦啊。”墨岚震惊过后，忽然苦笑了两声。

至少，在梦中，他又一次见到了那魂力。

四十年，对花上邪而言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没有意识，四周一片黑暗。梦醒时，世界虽天翻地覆，物是人非，对她而言，也并无太大的实感。

墨岚他们确是不同，花上邪走后，他在这黑森林，守着佛树，独自一人走过了四十个春夏秋冬。

契约就像是一条铁链，一头绑着他，一头是花上邪。

曾经，只要他晃动那条铁链，另一边的那人，便会回应。曾经他很喜欢那条铁链，只要铁链在，他的世界就在。但现在，他恨透了那条铁链，因为这链子无时无刻的再告诉他，那人已经不在了，不会有任何人给你答复。

饶是如此，他却坚持着，不舍得断了这份契约。哪怕，那边已经空无一人，他也会紧紧地拉近铁链的一边，绝不放手。

他不记得梦到过多少次……梦中，女人身着一身红衣，吊儿郎当的抱着一坛酒，蹑手蹑脚地走回登月楼，瞧见他，冲他咧嘴笑：“我回来了。”

这次的梦，和以前有些不同啊……他竟然梦到自己的主人花上邪，变成个灵力微末，长相平庸的女人了。

忽然，那条他战战兢兢捧了四十年，却并未给他任何回应的铁链动了。

“本楼主的东西，怎么和我无关了，小墨儿。”女人口气轻佻，朝她苦笑了两声。

这个称呼，这种感觉，他太熟悉……就像是灵魂与灵魂被人连接在了一起。

铁链那边的人，忽然回来了。

墨岚的眼眶发红，一滴泪水情不自禁的顺着脸庞划过。

四十年……花上邪攥紧了拳头，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是啊，她一闭眼，一睁眼倒是轻松，可是对他们而言，自己太残酷了，哪怕因此有人恨上她也不奇怪。忽然，花上邪觉着没脸见墨岚。

“小墨儿，对不……”

“不对。”墨岚皱着眉，冲着花上邪有些近乎疯狂的嘶喊到，仿佛只是说出这两个字，便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

墨岚回了神，理由、原因什么的，见鬼去吧！质问？愧疚？都无所谓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听一句话，只要那一句，便够了。

墨岚是跟着花上邪时间最长的魔兽，就像是他了解花上邪，花上邪也很了解墨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更何况，两人还有契约加身。

是啊，从以前开始，不管她做多任性的决定，大家都会支持，事到如今，对不起这三个字也有些太廉价了。

“我回来了。”她说，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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