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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笑着走到那姑娘跟前道:“姑娘,方才你说同吾儿相识两年有余,那对他的身样自是不会陌生。这里有三个和吾儿一样,正值弱冠之年的男子,高矮胖瘦不一,其中一个就是吾儿。你若所言非虚,想必,就能准确的从中找出吾儿吧?请吧!姑娘。”
那姑娘一听,脸色骤变,这可真把她难到了。就是不蒙着面,她也未必认得出,这蒙着面,那就更是难于上青天之事了。
她脸露尴尬之色,把视线投向人群,像是在求助,脚下迈着缓步,一步步向那三个男子逼近。
她围着三个蒙面男子,仔仔细细、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始终不知道如何抉择。
“夫人,平日我也没有仔细留意默褚的身量,这样,我实在认不出。”那姑娘一脸委屈,为难道。
“同吾儿相识相知两年有余,却连他的身量都不识,乡亲们,你们觉得这话能信吗?”柳氏高声道,自信满满。
当然,围观之人的答复是“不能信”。
那姑娘再没有之前那般逼人的气势,双手紧扣,惶惶不安的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柳氏再言:“行,就打算你没留意,那同吾儿肉帛相见两年有余,自是熟知他的每一寸肌肤,他身上有胎记否?”
那姑娘闻言,深呼吸一口气,黛眉微蹙。
不管了!穿帮了大不了把钱退回去便是,反正我已经尽力。
她决定赌一把,靠猜来蒙混过关,低声道:“有!?”
“在哪个部位?”柳氏一惊,她没想到这女子能回答上。她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发问。
“夫人,你这就强人所难了,孤男寡女,情意绵绵之时,谁会去留心什么胎记?”
她此话一出,柳氏大笑,“乡亲们,你们知道吾儿胎记在哪里吗?”
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齐声回道:“脖子上。”
“现在大家总该相信,吾儿是清白的了吧?”
柳氏此话一出,那姑娘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大家纷纷指着她骂。
“你家父母都是怎么教养你的,一个姑娘家家的,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爱慕虚荣,也不能这么不害臊呀!”
“如此厚脸皮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现场变得有些嘈杂纷乱。
柳氏将余默褚头上的黑布扯下,轻轻拉开他的衣襟,将胎记展露出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姑娘,看到了吧?你真以为我柳翠翠是软柿子,任人拿捏不成?想坑蒙拐骗,你找错了地方。”
余默褚脖子上那一大片红色胎记,别说相识两年,就是有一面之缘的人,稍微留意一下都能见着。在这条街上,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他的这一特点。那姑娘却一问三不知,要说她没骗人,恐怕都无人信。
“你们以多欺少……我……”那姑娘支支吾吾,语不成句,快速挤出人群。
柳氏大喊:“你们愣着做甚?快去给我把她抓回来,我还没审完呢!定要问出幕后主使是谁不可。”
余府下人得令,拼命挤出人群,朝着那姑娘追去。没追出多远,那姑娘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众人无果,只能无功而返。
经此一闹,余家人不但没有颜面扫地,反而名声大噪。
温妈妈见大局已定,拂袖离去,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同方才那大闹的姑娘碰面。
“夫人,我已经尽力,谁知那余府的祖母太过阴险狡诈。”那姑娘喘着粗气,当着温妈妈的面,极力为自己辩解。
“没用的东西,果然只会卖笑勾.引男人,别无她用。赶紧给我滚出雒阳城,有多远滚多远。”温妈妈怒言。
“那剩下的酬劳?”
“还敢提酬劳,把事情办砸了,没问你罪就不错了,还敢提酬劳。还想见到明日的朝阳,就赶紧滚。”温妈妈说罢,她身后的两个男仆往前走了几步,逼近那姑娘。
那姑娘见状,立马笑道:“夫人莫气,我走便是,保证不再出现在雒阳城里。”说罢,那姑娘掉头就跑,瞬间消失在小巷子的尽头。
温妈妈一行人回到司马府,将此事告之钟小娘,钟小娘自是气得心肝肺都在冒火。
司马瞿听闻此事,更是对这门亲事赞不绝口。皆言子随母,母如此精明,儿郎肯定也是精明能干之人。
大赞:巾帼不让须眉!
钟小娘黔驴技穷,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再次去求司马瞿。可如今的司马瞿,又怎会放弃这样一门良缘,每每钟小娘还未开口,就被他给堵了回去。
余家人开始热火朝天的筹备聘礼,司马府里,司马瞿同卢氏也在商讨司马黛媱嫁妆的事情。
司马瞿和卢氏商定,决定从府上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嫁妆。如此,他这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算是尽到了。府中储蓄有限,后面还有几个姑娘要出嫁,他已经是最大力度的权衡利弊了。
那时,最能体现财力的,当数这婚嫁之事。嫁妆的厚薄不但代表姑娘在家中的地位,还有关这个家在当朝的地位声望,所以只能多不能少。
为了尽可能做到风风光光把姑娘嫁出去,其生母也必需竭尽全力。这所谓的竭尽全力,无非就是其从母家带过来的嫁妆。高门大户中,衣食无忧,其妻妾的嫁妆,在平日里一般都派不上用场,最后或多或少都作为女儿的嫁妆为夫家挣脸面。
钟小娘出生商户,嫁妆虽不丰厚,但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句话,不是缺钱的主。也正因如此,钟小娘不求财,而求名,求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名分。
司马瞿和卢氏商定后,则开始同钟小娘商议。
琉莺阁,钟小娘住处。
钟小娘在案几上调香,因为司马黛媱的婚事,她还在和司马瞿置气,对司马瞿不冷不热,爱理不理。
案几上摆放着各种香料,钟小娘旁若无人的研磨,调配。时不时端着香粉凑到鼻前,以手轻轻扇动香气往鼻里送,闭目轻嗅,一副陶醉享受的模样。
司马瞿盘坐在旁,把第三杯茶饮尽,轻咳两声清了清嗓,极其温柔的说:“葭芸,媱儿的嫁妆,你有何想法?”
“姑娘们婚嫁之事,自有夫君和大夫人定夺,妾身一个外室出身,不敢多言。”钟小娘头也没抬,视线一直在手里的小蝶子里,语气冰冷。
闻言,司马瞿如鲠在喉,“温妈妈,你去沏壶新茶来。”
温妈妈应声,收拾案几上的紫砂茶具退出房去,识趣的合上房门。
司马瞿这才凑到钟小娘身旁,堆笑道:“葭芸,你这是调的什么香?”说罢,他把脸凑到钟小娘手里的小蝶前,以手扇着香味往鼻里送,“是丁香花的香味,清淡宜人。”
“人面不知何处去,丁香依旧笑春风。物是人非,花还在,情已灭。”
十八年前,两人相识于开满丁香花的湖畔。钟小娘这是在暗示司马瞿,喜新厌旧,忘记当初的山盟海誓。
司马瞿闻言,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里,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葭芸何出此言,为夫知道,这段时间忙着照顾硕儿,冷落了你。你也知,新生儿娇弱,等他大些,为夫一定加倍补偿你。”
“妾身即为妾,就一定紧守妾的本分,全心全意侍奉夫君。唯一的愿望,就是盼着我唯一的孩子能一生顺遂,觅得能相守相依的另一半。无奈身份卑微,终不能遂愿,愧为人母。”钟小娘一边捣鼓着案几上的碗碗碟碟,一边无奈的说道。
“葭芸还在怪为夫为媱儿定的这门亲事吗?”
“妾身不敢,妾身只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若是担心这个,那就大可放心了。余默褚前途无量,媱儿绝不是下嫁。”
如此榆木疙瘩,就是我说破唇舌,估计也无用。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不再吱声,聚精会神的继续制香。
“葭芸啊!为夫打算拿出一千两银子来作为媱儿的陪嫁。为了让媱儿嫁得体面,你看你那些嫁妆能抽出多少让媱儿带去余家?”
“媱儿是妾身的心头肉,若真要嫁,妾身当然会倾囊为之,绝不枉为人母。”后面这句,她咬的特别真,语速特别慢,像是怕司马瞿听不清楚似的。
司马瞿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欢喜,当晚便留宿在琉莺阁,以犒劳钟小娘的识大体知分寸。
翌日,是个大阴天,绵绵细雨下了整天。
或许因为天气原因,白氏医馆的生意也受了影响,格外的冷清。
刘璃越伏案在写着药方,莫晓晓在旁磨墨伺候。
写完,他拿着药方亲自去药柜抓药,分外认真。
白鹤伏案打起瞌睡,鼾声如雷。
刘璃越一阵忙乎后,小心翼翼包好药包,系上绳子,提着药包绕出柜台,急步往医馆门口行去。
莫晓晓见状,赶忙寻了油纸伞追上去,一边撑开油纸伞为刘璃越遮雨,一边急言:“公子,外边正落雨呢!这是送去谁家的药?你说了住址,晓晓去送就可以了。公子,你回去歇着即可。”
“伞给我即可,你回去帮师父照看着店。”刘璃越从莫晓晓手中接过油纸伞,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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