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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好几个晚上, 齐云楚都叫了不同的歌姬过去。那些去过齐云楚房里的歌姬们回来时各个都是含羞带怯的模样。

那么没有被召见过的歌姬们多次打探内幕,可是她们却一句话不肯说,只, 羞羞答答的说上一句世子“很好”。

这个“很好”就值得人深思,究竟是世子哪方面好才能够使她们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原本风平浪静的齐王府瞬间炸开了锅。从前一直觉得呆在齐王府守着两个不近女色的主子没什么前途十分消极怠工的歌姬们突然来了精神 。她们每晚打扮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试图等着世子身边的齐三大人过来的时候露一露脸, 好让自己被挑中好去服侍俊美无俦的世子,也许运气好的时候,一跃成为侍妾世子妃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有些胆子大些的,甚至特地守在世子每日出入书房的必经之路, 假装各种各样的偶遇。

可是谁也没有成功过。

世子好像看着比从前更冷了, 冷得让人根本不敢靠近。若不是齐三大人亲自来的南苑, 谁也不敢相信夜晚那些人去服侍的是世子。

而那些一心等着世子召见的歌姬们也没有等到机会。也不知是不是府里面的歌姬不能够满足世子,他竟然叫人从不同的青楼挑了一些姑娘们回来。只是无一例外, 没有一个人来过第二次。

一时之间, 云都城闲来无事的人都在忍不住揣测,这一向不近女色, 对那个差点做了她们世子妃却突然间失踪的女子情深义重的世子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如此重欲。人们想破了头皮也未想通这件事。有那些好奇心慎重的,特地花了大价钱去找那些服侍过世子的风月楼姑娘们打听。可那些姑娘们守口如瓶, 谁也不肯说什么, 有时候问急了,那些说话丝毫没个遮拦的姑娘听着旁人打听齐云楚的床上事, 只掩嘴一笑,“世子的好处自然不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这话说得便让人遐想翩翩。这能够让一个青楼姑娘隐晦说比人强的也只有那方面了。于是没多久的功夫,整个云都都在议论世子“到底有多强”,竟然连续半个月不连断的叫姑娘, 有时候一叫,甚至还两个一块去。

这事儿传来传去,传到言溯的耳朵里,直臊得他面皮通红。他红着一张脸跟齐三打听齐云楚到底是因何缘故去青楼找姑娘。

齐三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啊。反正主子叫他去带人,他就去带人,旁的一句话也没多问。

言溯又问他那些姑娘可有留宿。齐三摇摇头,说是那些人也就是在齐云楚的屋子待上一个时辰的功夫,有时候时间长些就两个时辰,当然短时间的也有,半个时辰就被送出来了。

至于这些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齐三也没有偷听的嗜好,自然也就不知道。

这就很微妙了。

可再仔细的,言溯也就不好过问了。

他心里想要找齐云出楚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再这样下去,齐王世子风流的名声传的沸沸扬扬,始终不是件好事情。最主要的是,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谁知还未等他找出合适的理由,齐云楚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主动叫齐三请他去书房说是有话跟他说。

言溯来到书房时候,齐云楚正坐在那儿看书。

他见言溯来了,起身将他迎到榻上,动手摆了棋盘,微微笑道:“我好久不曾与先生下过棋了。”

言溯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才几个月的功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人,挑了白子与他对弈起来。

两人下棋时皆不爱言语。一局终了,言溯将棋盘上的棋子捡起来一脸欣慰,“许久不曾与你对弈,你又进益了。”

齐云楚淡然道:“是先生让我罢了。”

言溯瞧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齐云楚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待他开口,主动开了口。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先生从前与我说过的话,颇有心得。”

言溯心想自己教了他二十年,说了无数的话,也不知是哪一句让他印象这么深刻,忍不住问:“我说了什么?”

齐云楚道:“我从前对父王有偏见,总觉得我母妃是因为我父王抢她回来,她不喜欢父王才一直郁郁寡欢。可我这些日子仔细想了想我母妃对着我父王时总是笑得那样温柔,若是不喜欢,是不会流露出那种笑容的。也许先生说的对,我母妃虽是被我父王不折手段的抢过来,可她的一生未必过的不幸福。”

言溯听着他这番言论总觉得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可瞧着他一本正经跟他讨论这件事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还没等他捉摸出什么来,又听起齐云楚接着道:“从前我总以为喜欢一个人必得坦坦荡荡的将一颗心托付到她手里,由她拿捏也甘之如饴,直至遇见她我才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喜欢玩弄旁人的真心。所以我这段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

言溯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他是在讨论和宁长公主。

他心下不安,手中的棋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试图从齐云楚脸上找出什么旁的表情来,

可至始至终齐云楚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说得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无论如何,她都是我齐云楚的人。既做了我的人,又怎可再与旁人成亲的道理。这世上谁要是敢娶她,我就要了谁的命。她若是哪天执意要同旁人好,我得不到宁愿亲手杀了她!”

言溯心里咯噔一下,忙劝慰,“你这又是何必?天底下女子这这么多,比她好的实在太多,何必为了这样薄情寡义的女子折磨你自己!”

齐云楚的眼里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疯狂神色,“天底下女子的确千千万,可秦姒这样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先生我也很想忘了她,可是太难了。既然忘不了,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得到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先生你说是不是?”

“阿楚你要做什么?“”言溯瞧着他俨然是为一个女子疯癫了,有些慌了神,“你也说过你绝不会走你父王的老路!”

“那是从前。那时我并不知这世上的女子竟那么会骗人。所以先生,我要去南疆一趟。”

至于要做什么,他还不是很确定,主要看她肯不肯配合自己了。

不配合也没关系,他会一点点的折断她的翅膀,将她牢牢的锁在自己身边!

“阿楚!”

齐云楚这段时日将一切都谋划得好好的,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劝阻的了。他今日特地请了言溯来就是为了通知他一声。

他起身向言溯郑重行了一礼,道:“云都就拜托先生了。我此去会带一部分兵马,剩余的仍旧留在云都待命。若是我回不来,劳烦先生代替我通知他一声,就说——“”

“你要通知我什么?”

齐云楚话音刚落,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的齐濯大步走了过来,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眼,“你想要做什么?”

齐云楚紧抿着唇不说话。

任何时候,他都不想与他说话。

书房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三人皆没有言语,屋子里一时之间静谧下来。

良久,齐濯缓缓开了口,“这些年你也辛苦了。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一点,齐家的男儿皆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不要丢了齐家列祖列宗的脸。”

齐云楚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待齐云出楚走后,言溯忍不住担忧:“你为何不拦住他,那和宁长公主手段十分了得且精于算计,阿楚生性单纯,已经在她手里吃了两次亏。若是此去再被她给骗了——”

“你觉得我能够拦得住他?”齐濯慢条斯理的刮去茶碗里的茶叶沫子,浑然不在意,“大不了我领兵再去一次燕京城,帮着吾儿将那个诡计多端的女娃娃抢过来不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就造反。总归是会有办法的。”

“你——”言溯气结。

他花了二十年教得好好的孩子,才一年的功夫就学坏了!这难道就是血浓于水,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齐濯斜睨了他一眼,“总比有些人好,旁人都嫁了人生了孩子,还非要跟过来,说是只做个先生好了,却总是摆出一副受了情伤,想要图谋不轨。”

言溯气得拍案而起,一张生了细纹的白面皮涨的通红,“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齐濯冷哼一声。

言溯瞧见他这把年纪了,这个飞醋都吃了二十几年还未吃够,就连人不在了仍旧每次见到他都非得噎他两句,也懒得跟他计较。

过了许久,原来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突然都微微叹息一声。

他们争了一辈子又如何,那个让他们争了一辈子的女子也早已经不再了。

愿只愿她的儿子情路莫要如此坎坷才是。

次日一早。齐云楚点了五万士兵守在离南疆最近日夜兼程大概需十日的一座城池处随时待命。而他自己则带了五千精锐伪装成商旅去了南疆。

他早就估算过时间,云都此去南疆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而秦姒的人马距离南疆要比他们晚上一个月。他们已经出发半个月了。如果他没有预料错,他们必定会在大燕城域南疆交接的一座名为叶城的都城逗留一段时日,然后再直接入姑墨国王都。

而他,只需要在那之前赶到叶城等着她就好了。

***

在大燕与南疆交界处有一座小城池叫叶城。叶城并不大,却是南疆与大燕的贸易必经之地。这里聚集了各国的一些做生意的人,操着不太标准的大燕官话,穿着十分具有异国特色的服饰,向来往的人展示着披在他们身上的货品。

而此时此刻正坐在一间名叫“一间酒楼”的酒楼二楼的窗口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一直盯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眼神停留在其中一些虽然也穿着异国服饰,可说话的口音明显就是中原人士的客商身上。

而她的对面则坐了一个正埋头饮酒带着银色面具高马尾看不出性别的江湖人士,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色劲装,表情淡漠的少年。他眉宇间十分的傲气,不时的抬眸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红衣公子,却并不说话。

“这里平常也是这样热闹的吗?”那华服公子问店小二。

“还好。”

那店小二见眼前锦衣华服的的公子一身火红狐裘,生得姿容出众,周身贵气,哪怕是面上有一道细微的白色伤痕,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容颜半分,反而给他整个人都增加了一些说不出的脆弱感。

他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里是南疆各国与大燕的贸易必经之地,虽平常也热闹,可半个月前城内突然涌进了不少的客商,使得整个都城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只见眼前的年轻公子点点头,冲他笑笑,说了句谢谢。

店小二见一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既天真又妩媚,竟似女子一般,脸倏地红了,连忙下楼去了。

眼前这位着火狐大氅的人自然是昨日才到叶城的秦姒。

坐在她对面的则是宁朝与花蔷。

宁朝瞥了一眼楼下,“殿,公子觉得他们可疑?

秦姒瞧着大街上人潮涌动的各国不同的面孔没有说话,心中想的却是其他事。

这个季节似乎离商贸旺季还远,这些所谓的客商怎么都瞧得可疑得很。他们肩上扛着一些展示给来往的客人们看的物品,神色却一点儿也不像是做生意的,而且下盘瞧着十分稳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最重要的事昨晚她才刚到,就瞧见几个人在她住的客栈门口反复的经过,瞧着鬼鬼祟祟的。

他们是谁?

难怪昨日他们来的时候整个都城的客栈都住满了,只剩下一间最大最豪华的客栈的所有空房间,可是被一个出手阔绰的人给包了下来。

其实他们原本也不必住客栈,只是驿站太小,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居住。而且一路上挑挑拣拣的赫连烽不肯那么多人挤在驿站那一块小院子,叫人去交涉,谁知那出手阔绰的客商面都没露就答应了,将其中的大半都让了出来。

“你觉得会是谁?”她问坐在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花蔷。

花蔷淡淡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殿下希望是谁?”

秦姒闻言突然咳嗽起来,一张雪白的脸变得通红。宁朝默默的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冷哼一声。

秦姒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瞧了一眼暮色沉沉的天,道:“回去吧。”

几人才回到客栈,远远地便瞧见赫连烽正走出门来。

他一瞧见秦姒过来,如同蜜蜂瞧见了蜜糖,嗡嗡嗡的便飞过来了。只是这只蜜蜂着实讨厌得很。眼神里流露出的□□贪婪的光让秦姒作呕。

他右手放在左肩处,向她行了一个姑墨国礼节,用只有他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殿下可算回来了,小王在这里等殿下很久了。”

秦姒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笑道:“王储找本宫可有重要的事?”

赫连烽眼神暧昧,“难道小王无事便不能找殿下了吗?这一路走来,小王对殿下的风姿实在是仰慕得很。”

他说着又向前走了靠近了一步,一旁的宁朝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摸向了腰间的佩剑。

秦姒看了一眼宁朝。宁朝十分不甘心的收回了自己的剑。

赫连炔这时候从驿站的大门进来了。方才还对着秦姒笑盈盈的赫连烽瞧见了自己的弟弟后一脸的不满,用着他们姑墨国话与他交谈了几句。

此刻鸿胪寺的翻译不在,秦姒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瞧着两人的语气神情也不是什么好话。

而无论赫连烽说什么,赫连炔都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可秦姒瞧得清楚,他眼里尽是嘲讽,看着赫连烽的眼神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时赫连烽又从赫连炔身上收回视线,眼神又回到了秦姒身上。他见秦姒打量着赫连炔,一脸的不屑,“殿下如此高贵,就切莫要理会这个贱种。”

秦姒挑眉,“听说五王子是你们姑苏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赫连烽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嫉妒与嫌恶,“一个出身卑贱的东西,也就这么点用处了,殿下切莫与他亲近,免得玷污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完,□□暧昧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秦姒,“在我们姑墨国,大阏氏跟王储是很亲近的。”

“是吗?那以后本宫到了姑墨国内,还请王储多多照顾才是。”

“一定,一定。”

秦姒实在不想与他在这里废话,说自己有些累了,想要回屋休息。

赫连烽笑眯眯的冲她点点头,又十分关切的问了几句,直到瞧见秦姒脸上已经流露出不耐,这才上了楼。

秦姒瞧见他消失在楼梯尽头,才要上楼梯,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掌柜的连忙迎了上去,朗声与他们交谈了几句。

秦姒顺便听了一耳朵。那掌柜的说了一大堆,来人就淡淡的“嗯”了一声,语气十分的冷淡。

秦姒只觉得那声音竟然得十分顺耳熟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在她瞧见站在大堂中央被几人中簇拥着的那个身形颀长,穿着特别扎眼的人一时怔住了。

只见他全身都隐在玄色斗篷内,正侧对着她,露出半张白玉似的脸颊。

秦姒站在楼梯上的位置恰好瞧见他瞧着他鼻梁上那颗十分骚情的小痣。

他大抵是知道有人在瞧自己,忽然转过头来。

不过,他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秦姒,随即收回视线并没有再看她,神情淡漠的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这时,那掌柜连忙走上前热络的为他二人介绍。

“秦公子,这位就是好心让给你们房间的齐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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