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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羊群跑了,田小胖也就溜达回来干正事,反正也跑不出俺的胖手心,等以后冰雪融化,再找你们算账。
不值钱的芦苇卖出高价,大伙的干劲也空前高涨,大冷天的,一个个头上都汗抹流水的。游客和小娃子们没长性,瞧一会儿热闹就散了,去月亮湖上玩冰滑雪,剩下的都是干活的。
田小胖也再次变身搬运工,一捆捆的苇子运上爬犁,拉回村里。爬犁后边还有跟着捡掉落下来的零碎,这都是钱啊。
用包二懒的话来说,那就是:俺都想把家里房顶上苫房的苇子扒下来卖啦。
等到晚上四点多钟,这才收工。运回来的苇子都堆在大榆树下的空场上,好几大垛,看着金灿灿的,格外喜人。
安排人照应着,免得小娃子淘气,扔里一个炮仗,几百万块就化成灰灰。
田小胖估摸着,也就是两三天的工夫,就能凑够十万公斤。这还是因为甸子上的芦苇不够密实,主要是水边上长的比较多。
于是各自回家吃饭,到家一瞧,只见海东青还在柜盖上蹲着呢,看样子是飞了一圈,又回家了。
而在海东青旁边,则趴着小喜鹊喳喳,这货还不时伸伸尖嘴,帮着海东青梳理一下羽毛,一副马屁精的模样。
倒是海东青有点嫌弃,不时地往旁边挪挪窝,然后,小喳喳就又死皮赖脸地往跟前凑乎。
在地上,小狐狸白雪点着一条瘸腿,迎向田小胖,在他的裤管上来回蹭着。得,又是一个会溜须的。
晚饭还是比较丰盛的,蔬菜鱼肉俱全,主食呢,是大米饭。这个不是用电饭锅蒸出来的,而是用大锅做的捞饭。米粒一个是一个,吃起来松软而有嚼劲。
最初没有电饭锅电饭煲之类厨具的时候,多是捞饭。锅里先烧上水,水要足,开了之后,把大米倒进锅里煮一会儿。注意,千万不能像熬粥似的弄得太黏糊喽。
然后用大笊篱把大米捞出来,捞的时候把米汤要控净,然后,在把饭盆放到锅里,下面填水,饭盆坐到锅叉上边,用蒸汽儿慢慢蒸熟。
捞饭的米汤也不能浪费,小孩子最愿意喝这个,有营养不说,放点白糖,甜丝丝的挺好喝。
另外,熬菜的时候也可以放一些,比如说炖茄子、豆角之类,放点老米汤,炖出来的菜味道格外香。
不过,在饭桌上,汤博士等人边吃边抱怨,说是这些饭菜不好吃,没有黑瞎子屯出产的有营养,汤博士的饭量都变小了云云。
“老汤,俺瞧你都吃三碗干饭了,饭量噌噌见涨啊。”田小胖忍不住揭老底。
现在汤博士的脸皮,比熊大它们还厚呢,当然不会在乎,他一边夹菜一边说:“这不是今天炖了晒干的豆角片嘛,这个是咱们黑瞎子屯自产的,味道特别好,所以多吃了一碗。”
田小胖仔细瞧瞧桌上这些菜,还真就是这个炖干豆角片最下货——豆角片基本没了,就剩下土豆块,谁叫土豆是外运的呢。
抄起盘子,把剩下的少量豆角片和菜汤都倒进自己饭碗里,拌着米饭,扒拉得挺香。干的是重体力活,田小胖也确实饿了,一个人吃了五碗干饭。
撂筷儿之后,一脸满足地摸摸肚皮:“多亏秋天的时候,杨老爷子晒了不少干菜啊!”
杨老爷子接过话茬:“其实晒得那些干菜也都被划拉走啦,这个是装豆角片的袋子掉到旮旯里,没看着。不过就剩下多半袋子,也不经吃。”
一直赖着蹭饭的吕晓晨插话道:“连甸子上的苇子都能卖出那么高的价格,咱们黑瞎子屯的蔬菜和粮食,还不得一千块钱一斤啊?小胖哥啊,你说你咋不朝上边要钱呢?”
同属蹭饭大军的胡主任有点挂不住面子,因为他就是上边派来的。想说点什么,可是确实又没有底气。
田小胖没好气地哼哼两声:“要钱的话,也先从你这要,连菜带饭,一天按照五斤算,每天五千块,一共是十天,共计五万块,你赶紧掏钱吧——”
“哥,你是我亲哥,要钱没有,实在不行,欠债肉偿行不行?”吕晓晨嬉皮笑脸的,他还真有这个打算,想留在黑瞎子屯干点啥。本来他也没啥正经职业,就是在陈哥的超市送货。
跟田小胖交流一阵,小胖子自然满口子答应,等开春之后,陆陆续续的,好几个项目都要上马,正是用人之际。不过呢,肯定是享受不到分红了,只能赚工资,或者再加点奖金之类。
即便如此,也把这小子乐坏了:“胖哥,你就是不给工钱,供吃供住就成。关键在咱们黑瞎子屯住着,心里有底,不怕得病啊!”
晚上睡觉前,田小胖又跟其其格视频了一会。格格那边也十分顺利,多伦诺尔的那些病患全部康复。甚至那个医院里的其他患者也都跟着借了光,在饮用其其格带过去的中药之后,全都好了。只是可惜的是,还剩下少量的草药,都被上级给收走啦。
不管怎么说,其其格算是在田小胖的助力下,立了一功,仕途越发顺畅。
倒是田小胖越发惆怅:你这官儿要是越做越大,飞得就越来越远,把俺扔在黑瞎子屯当留守妇男啊?
其其格似乎也瞧出了这小子的怨气,于是连忙汇报了一个好消息:是关于和黑瞎子屯草甸子接壤的那处草甸子,恰好其中有一位治愈的病人,是其中一个拥有草甸子的老牧民的儿子。人家知道感恩,决定把承包的草场转包给黑瞎子屯。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田小胖知道那个老牧民,承包的草甸子纵深大概有十多里。也就是说,黑瞎子屯的草甸子,又能向西扩展十里地。
至于转包的费用,田小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不是刚赚了一千万嘛,足够用了。
约定好过了正月之后,再去签订合约,累了一天的田小胖很快就睡得呼呼的。甚至还做了个美梦,梦里,其其格总在他眼前飘啊飘啊的,看得见抓不着,你说闹心不闹心。
最后,田小胖使出吃奶的劲儿,张开双臂,把其其格搂在怀里。然后,然后就醒了。
睁眼睛一瞧,已经蒙蒙亮,怀里确实搂着一个东西,毛茸茸的,正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跟田小胖对眼儿呢。
“你说你个狐狸精钻啥被窝啊。”田小胖嘟囔一声,爬起来先生火点炉子,屋里烧暖和了,炉子上的水也开了,才招呼老老小小的起来洗漱。
早晨熬了点棒子面粥,这还是特意给梁老爷子留出来的呢,稀溜的,多放水少放苞米面,大伙都沾巴点。一个个都喝得舔嘴巴舌的,以前多的时候不觉得多珍贵,现在没有了,才开始怀念。
一连大干三天,算是把苇子给凑齐了,双方交割完毕,黑瞎子屯就等着对方打钱了。
伊藤健太郎等人随着一起离开,还有医疗队也圆满完成任务,在胡主任的领导下撤离黑瞎子屯。临别之际,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那些患者,都依依不舍。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吕晓晨,这小子直接就留这儿了。
另外,游客也回去了一部分,主要是年轻人,有着工作的羁绊。至于那些老老小小的,还剩下一百多人,则全部留在黑瞎子屯。不为别的,这里贼安全啊!
“人家年轻的都走了,小帅啊,你咋还赖着不回去呢。”田小胖瞧着高小帅领着一群小娃娃张罗着做冰灯,就忍不住想呲他两句。
这不是明天正月十五了吗,所以闲不住的高小帅就又开始作妖,张罗着做冰灯。还别说,村里人都全力支持,尤其是那些小娃子。
“我们公司是搞园林设计的,这种非常时期,哪有啥活儿啊,我都想辞职了。胖哥,要不,我也在你们这干得了。”高小帅倒是一点不见外,都快把黑瞎子屯当成自个老家了。
田小胖看看小帅媳妇没在场,这才说道:“拉倒吧,你那小体格能干啥呀。”
“干啥,啥都能干,准保把黑瞎子屯给你归楞得利利索索。像你们现在这样,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乱七八糟,瞧着就闹心。远的不说,这冰灯你会做咋滴?”高小帅别看个不高,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好像这小子说的也对,田小胖知道自己的弱项,基本上已经接纳了高小帅,黑瞎子屯各方面人才都缺啊。不过嘴上当然不肯承认:“告诉你,哥哥几岁就会做冰灯!”
“干爹,你好厉害,给俺先做一个呗?”小囡囡带着崇拜的小眼神,投入到干爹的怀抱。
现在干闺女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点点头:“小事一桩,等会回家就做。把咱家的喂得罗里装半下子清水,放到外边先冻着。千万别冻实心喽,等外边和底部先结冰之后,把中间的水倒出去,再把空心的冰坨子取出来,中间点上蜡烛,这就是冰灯,走走走,干爹现在就给你做一个。”
他所说的喂得罗,就是一种圆台形状的水桶,上边粗下边细,用来装水或者装泔水啥的。之所以叫这么个土鳖的名字,那也是有来历的。
听着挺土是吧,实质上挺洋气,因为这个名词是老毛子那边音译过来的。这种水桶,老百姓通常用来装喂猪的稀料。比如说喂猪的时候,嘴里啰啰地叫着,然后用这种水桶拎着稀糊糊的饲料,倒进猪槽子里,所以叫“喂得罗”,挺形象吧。
在东北,这样的词汇也不少,比如说什么布拉吉,木克楞,最绝的是蹲笆篱子,就是坐牢的意思,笆篱子就是俄语警察的音译,在警察前边蹲着,那不就是要坐牢嘛。
田小胖白话得挺来劲,小囡囡也听明白了,眨眨大眼睛:“干爹啊,你天天干活怪累的,就别麻烦了,俺们还是叫小帅叔叔做冰灯吧。”
说完,蹦蹦哒哒的,又跑高小帅那边去了。
这是嫌弃俺了呗,你个小叛徒,一点立场都没有,干爹也是要脸面的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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