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闲游遇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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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秦安市不远的小村庄，夏日的阳光给草木镀上一层炫目的光，刚下一场小雨，将半掩在翠绿爬山虎之下的老房子清洗一新。

沈绿衣跟着沈青山的脚步走向老宅的大门。门是老旧的铁栏门，铁锈斑斑，随着推动发出吱呀声。

听到声音，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出来，与沈青山有着相似的轮廓。只是父子两人僵持着，谁都不开口说话。

沈绿衣忙上前喊道，“爷爷！”

老人严肃的目光不再盯着沈青山，视线转向沈绿衣，目光渐渐软化，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宝儿呀，都长这么高了！”

“是，我和爸爸专程回来看望爷爷奶奶的，爷爷可要管吃管住呢！”沈绿衣试图缓和气氛，一边说，一边拉着沈青山的衣袖跟随老人走进老宅。

“你奶奶跟邻居打麻将去了，等我给她打个电话。”沈爷爷正说着，堂屋挂着的竹帘就又被掀起，沈奶奶已经回来了。

“今天你倒是舍得早点回来了！”沈爷爷冷哼一声。

“我看到门口的车了，那还不赶紧回来！”沈奶奶身材消瘦，声音却很精神，“不然还指望你这糟老头子能好好招待我的小孙女儿么！”

沈爷爷闻言就坐回了沙发，“那行，今天拖宝儿的福，你把我也顺道招待招待吧。”

沈青山终于不能再坐视，将沈奶奶也让到沙发坐下，自己去厨房泡茶。

“冰箱里有西瓜。”沈奶奶扬声道。

“他就是一年没回来，还不至于脑子坏了眼瞎了！”沈爷爷阴阳怪气道。

“你这糟老头子，什么难听你说什么！”沈奶奶拆台，“也不知道哪个进了六月份就不停念叨……”

“对了，宝儿今年高考了吧？成绩怎么样？”沈爷爷打断问道。

“正要告诉爷爷奶奶呢，考了690，我准备到秦安大学念书，到时候就能经常回来了，爷爷奶奶可别嫌我烦。”

“傻孩子，怎么会嫌烦！”沈奶奶笑的开怀，“宝儿还是成绩这么好！泰安也好，以后只管回家住。”

“嗯，是考的不错。”沈爷爷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矜持表态，只是他笑的一点都不矜持。

沈绿衣也抿嘴笑起来。爷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奶奶也一如印象中的泼辣爽利。

孩子总会成为家庭聚会的话题中心，哪怕沈绿衣即将成年，也是一样。

围绕沈绿衣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才结束。

沈青山亲自下厨，做了五菜一汤，炒青菜、土豆鸡丁、干锅花菜、茄子烧豆角、尖椒小炒肉还有一大盆萝卜羊肉汤。

一家人吃的还算和和美美。

收拾碗筷，沈绿衣照例去洗碗，这许多年，都是沈爸爸做饭她洗碗，分工合作。

只是，沈爷爷却沉了脸色，沈奶奶的神情也带上了些酸楚。

沈绿衣在厨房隐约听到沈奶奶的声音，“做爹的要做饭，做女儿的要洗碗，这家里还是缺了人啊！”

“妈，我觉得这样很好，是我不想请保姆。”沈爸爸的声音满是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那是保姆的事嘛？你不要避重就轻！”沈奶奶怒道。

“宝儿还在呢。”这一句压低了声音，随后，客厅里的三人就没了言语。

收拾完碗筷，沈绿衣表示自己想去附近转转消消食，主动给他们留出谈话空间。

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石板路边繁茂的树木，沈绿衣有些失神。虽然决定了要缓和爸爸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但目前看来，还是给爸爸带来了很大困扰。

只是，这件事也不能一直拖着，毕竟爷爷奶奶年龄也不小了，她不能一直自私的霸占爸爸全部的爱。

心里想着事情，脚下就绊在了石头上，沈绿衣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来，稳稳的扶住了她。

“谢谢！”沈绿衣忙道谢，一抬头，却看到一张印象深刻的脸，“晏苏！你怎么在这里？”

“小心，你没事吧？”晏苏不放心的仔细打量沈绿衣。

“没事，多谢你。”沈绿衣再次道谢，想起上次的表白信，一时有些尴尬。

晏苏明亮的眼神忽然就暗淡了，他垂下眼，睫毛浓长，遮盖了眼底的黯然，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不用客气，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你小时候还去过我家做客，只是后来我家搬走了。”

沈绿衣惊讶了，她上小学之前，确实在老家住过一年，那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沈爸爸不放心，跟爷爷奶奶一起照看她。只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同龄的玩伴。

“抱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沈绿衣转移话题，“那这次回来，是要？”

“我父母都在国外，下个月我也要出国了，就想回老宅再看看。”晏苏声音平淡，沈绿衣却从中听出几分落寞与惆怅。

她只得再度转移话题，“我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不如我们一起走走？”

“好。”晏苏似乎是常回来的，一边走，一边跟沈绿衣说这家的桑树结出的桑葚最甜，那家的黄狗最是欺软怕硬，这家的菜园子里只种满一丛丛的月季花……

沈绿衣听的津津有味，渐渐对小村庄里的邻居们有了大概的印象。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村子北边的一道小山谷前。

山谷口正是出风口，夏日的傍晚凉风阵阵，谷中地势低洼，种满核桃树。山谷一侧，一条杂草丛生的狭窄小路蜿蜒着消失在重重树影中，曲径通幽。

“这条小路？”沈绿衣好奇道。

“我去年来时，没见过这条小路。”晏苏道，“这里是风口，以往到盛夏，很多人会带着草席板凳来这里乘凉，现在还没到时候。”

天色渐晚，火烧云绚丽的色彩已经暗淡，残阳一线。

山谷中风吹树林，草叶浮动，眼前的小路忽然充满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晏苏，我想去看看。”沈绿衣不由的道。

“我也是，”晏苏一笑，又道，“那走吧。”

说罢当先迈步。

沈绿衣跟着晏苏的脚步，两人走了一刻钟，在核桃林子里七拐八绕，最后来到小径的终点——一个山洞。

晏苏屏息往前走，沈绿衣紧随其后，山洞口透出朦胧的青光，晏苏没有犹豫，直接走进去，一眼看清洞内，却是僵在原地。

他的身影挡住了沈绿衣的视线，她正要探头去看，晏苏猛地回身，一把拉住她。

于此同时，山洞中忽然想起刺耳凄厉的尖叫，那声音让沈绿衣的心差点跳出喉咙口。

晏苏拉着她转身就向来路跑，沈绿衣只来的及回头看了一眼，就被拉出山洞一路狂奔。

等到两人回到山谷口，均是气喘吁吁，满身狼狈。

沈绿衣把松开的鞋带系起来，这才有空去想之前回头那一眼所见。

山洞并不大，里面一张挡在重重白纱帐后的石床，以及挨着床头的一张石桌。石桌上一盏琉璃灯，发出幽暗的青色光芒。隐约可见一个披头散发形容可怖的女人坐在石床上，指甲寸长。

他们逃出来时，女人正挥舞着指甲尖利的手将琉璃灯向他们摔过来。沈绿衣印象深刻的便是跳跃在那尖利指甲上的幽暗灯光。

“这，这是妖怪么？”沈绿衣问道。她明明试过很多次，这个世界根本无法感知到灵气，竟然有妖物？

晏苏送沈绿衣往回走，“不知道，应该……不是。”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种琉璃灯，我小时候见过，我记得，似乎是充电的。”晏苏迟疑着道。

“竟然是这样！”沈绿衣不由一愣，片刻后噗嗤笑了出来，“那你还拉着我跑，你是不是也特别害怕？”

晏苏的脸颊涌上一抹绯色，还好天色暗淡，沈绿衣并未发现，“我……我现在才想起来那个灯，而且……而且我怕你看到了害怕。”晏苏声音腼腆结巴起来。

“谢谢，”沈绿衣笑道，“别担心，现在你告诉我那灯是充电的，我害怕不起来了。”

“不客气，你不怕就好。”晏苏想起他们狼狈奔逃的样子，也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那人要在山洞里装神弄鬼。”沈绿衣皱眉。

“假期我会一直住在老宅，如果我走之前能知道缘由的话，到时告诉你。”晏苏说着，拿出手机，看似平静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所以，你电话告诉我吧。”

沈绿衣一笑，与晏苏交换电话。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看到爷爷家的铁门，沈绿衣道别，“再见。”

“再见。”看着沈绿衣走进宅院，晏苏才转身离开。他唇角轻扬，山洞惊魂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一件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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