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借雨观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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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绿衣一气之下，口舌倒是灵便了许多，只是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看来，你做的亏心事只怕罄竹难书呢。”

“我……我没有……你，你莫要血口喷人！”剪秋闭眼抱头蹲在地上打抖，惊吓之时也不忘口舌之争。

半夏惊愣片刻，终于回神，她偷偷瞧了床榻上忽然发声的美貌少女一眼，忙将缩成一团的剪秋拉起来，压低声音道：“剪秋，你睁眼看看，是……是那位仙子醒了，你莫要再说胡话！”

剪秋一呆，飞快转身瞄了瞄沈绿衣，却见榻上少女长睫如扇，安安静静的躺着，怎么看都不像是清醒了的样子，不由更慌了，“姐姐，半夏姐姐……她，她没醒啊！”

沈绿衣轻哼一声，“扶我起来，我要去外面看看。”

“啊！真醒了！”剪秋喃喃。

半夏忙上前将沈绿衣扶着靠坐起来，有些为难的道，“仙子，您伤势还未痊愈……”

沈绿衣打断她，“哦？不是有无伤魔君做我的炉鼎，我的伤竟还没有起色吗？”

“婢子口无遮拦，还请仙子饶命！”半夏一惊，立刻跪倒在地认错求饶，剪秋也跟着腿一软跌在地上。

“好了，闲话省省，我现在想去外面看看。”沈绿衣淡淡道。

半夏面色一凛，立刻答道，“是，婢子这就去寻把椅子来，仙子稍待。”说完拉着剪秋疾步而去。

半刻钟不到，半夏与剪秋推着把装着轮子的精巧机关竹椅返回，两人小心的将沈绿衣扶到椅子上，一路推着出了长生殿。至于这么做是否不合规矩，半夏心中苦笑，先让这位仙子满意，不追究前事再说。

沈绿衣坐在竹椅上，清风拂面，空气清新，鸟语虫鸣声声，可以想见，此刻身处之处必然赏心悦目，只可惜，她的眼睛却看不见了。

不过好在灵力运转无碍，沈绿衣回忆刚醒来时借着雨落听山景的情形，脑中灵光一闪，抬手捏起法诀，施展春风化雨术，刻意控制雨丝细如毫毛绵绵密密。

细雨如丝从天而降，沙沙落雨之声传入耳畔，在沈绿衣心湖敲击出朵朵涟漪，每一滴雨水的声音汇集，绚丽的画卷再次铺展心间，雨水笼罩的一切都入了画。

她“看到”了盘根错节的仙椿树根，满地芳草生机勃勃，蝴蝶被打湿了翅膀躲避在草叶下，云雀惊叫着振翅飞远，还有身后不安地提着裙角的半夏和双手紧握猛然抬头惊呼的剪秋。半夏高些，身姿窈窕，剪秋矮些，珠圆玉润。

沈绿衣轻轻扬起唇角，这般借雨观景，很是玄妙有趣。可惜的是，这画卷如同动态的水墨画，虽生动鲜活，却失了色彩之美。

俗话说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沈绿衣现在就很怀念眼睛还能看见之时，现在她不止是灵犀眼的神通无法施展，这样看不见，实在太过不便。如果筑基，至少可以依靠神识外放……

对了，神识！虽然她无法不依附外物外放神识，但是，她可以将神识依附在雨滴上！这般借神识之便，就能看到色彩了。

想到就做，沈绿衣立刻将神识化作一缕缕的细丝，依附在雨丝之上，但神识才分出十数缕，她就感到头痛欲裂，更遑论要将化雨术范围内的漫天雨丝都依附上神识，这无疑是异想天开。

沈绿衣却不愿轻易放弃，她想了想，将神识收回，不再如之前一般一丝丝的放出神识，而是将所有神识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再分八……直到达到她掌控的极致，然后将分化出的神识放出，依附于雨丝。

这次，她分化出了六十四道神识，虽然还是少，但已经进步巨大，这些神识依附之处，她心间的水墨画卷仿佛被点上了一滴彩墨，晕染出一小块绚丽的色彩，生动逼真之极。

沈绿衣受到鼓舞，神识再次分裂，一百二十八道神识依附绵绵细雨，那画卷上的色彩范围忽然拓宽了一倍……

春风化雨术只是个低阶的水系法术，一般用来浇灌灵田，并不消耗多少灵力，何况沈绿衣现在灵力充沛更胜筑基期修士，反复施展施展化雨术轻而易举，她便借着绵延不尽的雨丝不断练习自己对神识的掌控。

待到眉心识海的疼痛已经接近她的忍耐极限才停下来。此时，她已经能分裂出近五百缕神识细丝，能够“看到”的彩色画面也足够她看清半夏或剪秋的整个人。

两个小侍女都穿着水蓝色的裙衫，半夏二八年华，清秀素淡，剪秋略小些，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没消，但发间的红宝蝴蝶簪、耳垂上的粉色珍珠还有涂在指尖的丹蔻，无疑说明了这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两个侍女穿的只是普通衣衫，此刻发髻衣裙都被细雨打湿狼狈不已，但两人俱是神情惴惴，一句话不敢多说。沈绿衣“看的”唇角轻扬，头痛都缓解了些。

驱散化雨术，沈绿衣缓缓抬手握住竹椅扶手，尝试着想要站起身，但却使不上力。

半夏忙道：“仙子，婢子听候吩咐。”

“嗯，那劳烦你扶我回去吧。”沈绿衣道。

半夏与剪秋也不敢清理身上的雨水，一边一个，推着竹椅往回走。

半夏炼气五层，剪秋练气三层，两人都看不出沈绿衣施展春风化雨术的用意，剪秋心中暗暗嘀咕，这位仙子该不会是故意把她们淋成落汤鸡好出气的吧？

沈绿衣好似知道她所想一般，忽然开口道：“对不住了，让你们淋了雨。”话落，两侍女身上的水汽受到牵引一般，飞快逸散，全身干爽。

剪秋一惊，口不择言：“没有没有，落汤鸡挺凉快的，仙子降雨……”说道一半，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这才明白人家是真没为难她的意思，剪秋尴尬的把最后三个子吐出来，“辛苦了……”

沈绿衣失笑，故意调侃道：“哦，那是我误会了，要不再让你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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