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如梦亦如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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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无法如破筑基，沈绿衣满心不甘，整个人憋着一股劲，靠着不服输的韧劲走边大江南北，数十年游历，除了北域魔门十三城和西荒山妖域修为所限她无法踏足，南道门之地她已经走遍。

几十年磨练，沈绿衣一颗不平的躁动之心也彻底平静下来。法术斗法愈加娴熟老练，功法领悟愈加深刻，她不认为自己的修炼存在隐患，那么无法筑基的原因，很可能与心魔有关。

回想起最初，她莫名奇妙穿越成天元界的一抹游魂，有莫名的附身在一个八岁的女童身上，与夺舍不同，她并没有沈宓儿的记忆。

挥手凝出一面水镜，因为服用了定颜丹，镜中人眉目如画，看上去依旧是个双十年华的美人。她已经习惯了这副肉身的容貌，此刻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原本的自己长什么样子。

沈绿衣悚然一惊，不止是容貌，穿越之前的记忆也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朦胧不清。

她绞尽脑汁，也只记得自己原本的世界是个不存在修士的凡间界，其余一概想不起来。

凡间界，天元界也有凡间界的存在。

数十万年前的上古大战，大能修士一剑断灵脉，将整个天元大陆东南侧接近三分之一的地域隔断灵脉，沦为灵气稀薄无比的凡界，凡界与修真界隔着那一剑之威造就的深渊与峭壁，就是后来的绝灵渊和断仙山。

那就去凡间界看看，沈绿衣捏了捏衣袖，也许相似的环境，能令她能找回过往的记忆。

断仙山脚下就是深达万丈的绝灵渊，此地灵气断绝，修士与凡人无异，飞行法宝也无法从断仙山上飞跃而过。

沈绿衣只能乘船越过风暴海，从海上去往凡界。

一直脚踏上凡界的土地，她便明白为何没有修士愿意在这里停留。整个凡界，灵气稀薄的可怕。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从江海而来，搁浅在海滩的鲸鱼，只有浅薄的一层水流能勉强滋润她的身躯，死不了却也活的憋屈桎梏。

沈绿衣忙收敛全身灵力，将经脉中的灵力流动一缓再缓，才勉强吐出口气。

她原本就在这样一个灵力近乎与无的凡界穿越而来吗？沈绿衣有些不能相像，那自己以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怀着疑问，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寻了宝珠国一个山明水秀的小城住下来，买了千亩良田，又雇用佃农劳作，只当自己是个孤家寡人的凡夫俗子。

一切安排妥当，沈绿衣就每日上街闲逛，茶楼听书，酒家赏曲，若她是个男子，便十足一个凡间二世祖，纨绔子弟。

可她是个女子，家中有田，手中有钱，且看上去年轻貌美，很快便成了许多人垂涎的一块上好肥肉。

在打发了数十波闪索其词的媒人后，沈绿衣长眉紧蹙。

难道她原本生活的世界，女子独自生活也这般艰难吗？那当初无法修炼的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亲人的庇护吗？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本是来体验凡间烟火，最是爱看城中热闹，可不想自己也别成别人眼中的热闹。

沈绿衣去了一趟城外的乱葬岗，从过膝的野草中捡回一只离死不远的饿殍。

她施展了数次净尘术，又聚齐一团水球，将那人里里外外冲洗了个彻底。这般看起来，饿殍倒像是个瘦弱单薄些年轻书生了。

喂了一粒回春丹，经过一个月的好吃好喝，这饿殍再看不出面黄肌瘦，反而面色红润，眉目清秀，一身文人的书卷气。

沈绿衣勉强看的过眼，遂胁恩求报，让这饿殍在婚书上按了手印，将他的名字挂在她的女户上。

虽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将门栏踏低了三寸的媒婆、邻里的八卦议论以及宅子门口来来往往的闲汉公子哥却是立竿见影的消停下来，沈绿衣甚为满意，也终于记住了这饿殍的名字——谢卿臣。

沈绿衣依旧每日上街闲逛喝茶听曲，田地钱财的琐事都扔给谢卿臣，日子过的越发惬意闲暇，也不去管他鬼混还是科考，会文还嫖赌。

虽有夫妻之名，实则两人一月也不一定见的上一面。直到有一日，沈绿衣从宅子的侧门口捡到一个襁褓。

襁褓中一双小婴孩，两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不哭不闹。沈绿衣也看了看这两个漂亮的小娃娃，扬唇一笑。

她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府中，找了个奶娘，把奶娘和孩子都交给谢卿臣。他好歹也是读书人，几年下来，还考出个举人的功名，想来给这两个孩子启蒙是足够了。

又是数年匆匆而过，沈绿衣已经厌倦的茶楼酒肆的八卦流言，最爱呆的地方变成了衙门口。只要有人击鼓鸣冤，她便带着仆从小厮围观断案。

若是官员清正，便出钱找人将案情写成故事，交给说书先生传扬一番。若官员偏颇不公，她便暗暗记住祸首，第二日就去替天行道，把那祸首痛殴一顿扒光了挂在衙门口。倒是意外的将城中几任太守都逼的公正廉明两袖清风。

这一日，沈绿衣围观一出一波三折的奇案，心情不错的回到家，却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哭着闯入她的房间。

小姑娘泪眼迷蒙，哭的很是凄惨，“娘！娘！你快救救爹爹！爹……爹爹被人打的就剩一口气了！”

沈绿衣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声的喊着她娘。沈绿衣头疼的放了个隔音禁制把小姑娘包在里面，这才扶着脑袋仔细打量小姑娘，看了许久才认出，这是当年她在侧门口捡回来的小婴儿。

竟然已经十年多了，真是时光如流水。沈绿衣心中一声长叹，这些年，她虽然还是没能筑基，但却已经不会害怕再次冲击境界失败了，曾经的心结彻底放下，心境平静开阔许多。

挥手撤掉禁制，沈绿衣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头，输入灵力安抚住她，问道，“谢卿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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