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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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受惊早产，后又寒气入体，加上早年跟着奕鸿渊上战场受伤落下的病根，这回生下女儿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用药吊着命，基本没再起来过。两年后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奕将军抱着爱妻遗体枯坐了一夜，从未有此刻这么心痛过，第二日头发便白了个半。

郑氏的灵位前，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跪坐在旁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来来往往前来吊唁的宾客们，满是好奇懵懂，拉了拉面前跪着的少年小声道，“哥哥，娘亲睡着了吗？”

少年侧过头看了一眼，摸了摸她的头，没出声。

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奕鸿渊赶忙领着众人前来接驾，将军府上下跪了一地。

门外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看到皇帝陛下的御撵纷纷下跪叩见陛下万岁。

得知奕将军痛失所爱伤心欲绝，皇帝陛下便亲临慰问。

“陛下真是体恤臣子的明君！”

随行的还有睿亲王殿下。

景帝上位后这几年上哪都带着这位异母弟弟，可见睿亲王真的很是深得圣宠。

如此善待先皇嫡子，可不是心胸宽广，盛世明君。

景帝上前亲自扶起奕将军道：“爱卿平身吧，今日朕是来吊唁的，不必在意虚礼。”

在场的众人不少都是在朝为官的，见皇上特意出宫来这一趟，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奕郑氏虽说是一品诰命夫人，但从未有哪个宗妇过世能得陛下亲自上门的，此举足可见奕将军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毕竟皇上早年曾经被奕将军夫妇救过，亲厚点也无可厚非。

“斯人已逝，奕卿节哀！”景帝转身的瞬间看了眼灵台方向，眼底隐藏的一抹痛意一闪而过。

“爱卿多留意自己身体，大瑞的疆土百姓的安定以及这些个儿儿女女们可还都要靠爱卿来守护。”

奕鸿渊怔了怔，随即恢复神色，谢恩道：“臣惶恐，多谢陛下！”

睿亲王萧桓钺也上前上了一柱香。奕鸿渊看着眼前的小少年，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萧桓钺持香插入香炉中。转身跨步走了出去。

路过偏厅时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袍角，一个奶娃娃站在脚边，扬起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萧桓钺抿了抿唇，伸手“啪”地扯出衣袍转身欲走，却见奶娃娃噘起小嘴，哇的哭出声来。越哭越大越哭越伤心，哭着哭着还打起了哭嗝，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萧桓钺看了小娃娃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别哭了。”

小家伙果然不哭了，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且漂亮得不像话的哥哥，又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另一只手去够他腰间的一块玉佩，“丢了。”

萧桓钺低头看了看，那块乳白色小鹿儿形状的玉佩是他偶然间得到的，玉质不算好，但是造型很独特。

见那边皇上已经准备走了，便解下腰间玉佩问道：“你喜欢这个？”

小家伙抽抽噎噎的点头，“丢了…娘亲…不高兴，不理青儿。”边说边噘着嘴，做不高兴状。

萧桓钺见状微弯起嘴角：“你娘留给你的玉佩弄丢了？”

小家伙一听这话作势又要哭。

“那这个送给你，别再哭了。”说着把那枚玉佩放到小娃娃手里，起身跟随御驾离去。

小少年离开的背影逆着光，清瘦挺拔如松竹般，就这么印进了小奕青的脑海里。

“让开让开，边疆急报！”一队官兵纵马飞驰而过。不知道掀了谁家摊子。

路边的百姓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有的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伸着脖子张望。边疆出事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慌乱。

大瑞朝已经十好几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和西国打的，僵持几年双方都没讨到好处，不过大瑞朝地大物博比较耗的起。后来西国派了使者前来议和，这才了事。

咋一听说边疆急报，人们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宏伟威严的金銮殿上。

因西国大举起兵侵犯大瑞边境，景帝龙颜大怒。西国单方面撕毁与先帝签下的合约，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众爱卿谁愿替朕前往西境迎战？”

大殿鸦雀无声。

景帝拧着眉道：“怎么，一个个哑巴了？”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有一个人去比较合适，此人正是裴老将军裴万。裴将军毕竟曾带兵与西国打了十几年仗，没人比他更清楚西境的形势。”

众人闻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见皇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具都沉默不语。

安相撇了一眼说话的左相：“陛下，裴将军已解甲归田且年事已高，臣倒是觉得罗副将少年英才最是合适。”裴万好不容易交出兵权怎可轻易再放回去。说着朝后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陛下，末将愿领战前往。”罗晋赶忙出列请战。

“罗小将军年轻气盛是好事，只是未曾有过大的实战经验，微臣觉得倒是可以让奕大将军领兵前往。”兵部尚书卫岐群站出来。

“陛下不可，奕将军一直驻守北境，马上要入冬，北漠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边境城池骚扰百姓，若是奕将军不在，恐无人镇得住他们。”

“安相大人放心，北境一直有定北军镇守，哪怕奕将军不在，郑副将军和定北军可也不是吃素的。”

“西国二十万兵力压往西境边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事有轻重缓急，臣亦觉得奕将军最为合适…”

景帝看着下面吵吵嚷嚷的大臣们皱了皱眉，“好了，都别吵了。”

略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传奕爱卿来见。”

元景六年秋，西国来犯，大瑞威武大将军奕鸿渊请战，帝心甚慰，令其即刻出发西境迎战。

临行前奕鸿渊将奕博送回了岐山。

奕老夫人以照顾年幼的奕青为由，要给奕鸿渊续填房，被奕鸿渊坚决回绝。

老夫人对这个继子也是越发无可奈何，把二夫人赵氏气的直咬牙，瞪了眼身边唯唯诺诺不敢吱声的娘家表妹，“都是你这个没用的，还不如一个丫鬟顶用！人都到跟前了，还让他被一个狐媚子丫鬟勾了去。没用的东西！”原本的打算全泡汤了。

奕鸿渊是走了，可他留下的侍卫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自打两年前那件事后，便连老夫人都进不得静室，现如今大房更是铁桶一般，这两年一个子儿都没捞着。二夫人气急了便对二老爷奕鸿辉撒气，一哭二闹，直骂他没本事，连带着她也跟着受大房欺负。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郑氏也没了，奕博又成了傻子，将来这将军府还不是他们二房的。这么一想便又开心了。

自西境起战事后，大瑞的和平便被打破了，南北境邻国皆蠢蠢欲动。

次年春天，南疆开始起兵屡犯大瑞边境，老武安侯徐峥嵘请旨前赴南境边疆御敌。景帝准，命其率十万兵马前行，定要将南蛮扫出大瑞边境。

徐家也是武将世家，陪着太祖打江山的交情。只是后辈渐渐弃武从文，有朝清贵发展的趋势。甚至这一辈的徐氏子孙个个不入军营，如今徐家战场上能拿得出手的就剩老武安侯了。

出发那日人们发现了老武安将军身旁的小身影，身着战衣，手里攥着缰绳，端坐于马上，胯下战马纹丝不动，小小年纪气势便已初成。

老武安侯瞥见身边人少年老成的模样，心下微涩。

罢，一切都是命数。

此次前往南境必是凶险重重，自己就是豁出老命也要护他周全，如此才能算对得上先帝与先皇后的一番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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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大概就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