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归途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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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迷终于感觉到了脚掌传来疼楚，冷汗从额头滴落，很疼，钻心的疼。到达城堡顶端的路还很长。而他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吧嗒，吧嗒”脚步声，至上而下传来。

江小迷停住，看着白发长须的老者从石头台阶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

来人的穿着，他的背剑方式，还有他手捂长须的文雅，江小迷都觉得很亲切。他见过。不是在精灵国，而是在天恒大陆，准确的说是在华国雾城。他来自“家乡”。跟江小迷一样，来自于天恒大陆。

江小迷冲着来人，长长一揖道：“请问，阁……老丈，是否来自天恒大陆的华国？”来人在江小迷十步开外站立，打量。江小迷礼数，口中的言语让他惊讶。

江小迷见来人不出声，后退一步，再一长揖继续问道：“请问先老丈，从而何来？”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继续缓行向前，捻须答道：“从来处而来。……”

江小迷抬起头，继续问道：“那先生可知，回家的路？”

老者道：“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又何必要回？处处无家处处是家，修行修行修的是行。家有何用？”

“老丈，……我……我想回你来的地方，……我只想知道，该如何回去？”

“好办。简单。你若俯首就擒，我可以带你回家。”

“好，你来吧，我不反抗。”江小迷坦然的抬头张开了双臂。手中的长矛“啪”的一声掉落在了石头台阶上。

“很好，老夫，少出一身汗。……”老者不急，步伐很稳，一步一步走近。

突然，“叮咛咛……”一声脆响，老者背后的宝剑“刷”的一下冲出剑鞘。

剑落在手，老者在两步距离时，快速挥剑，向江小迷攻了过来。

江小迷脸变得煞白，此时才明白，来人说话，只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愚弄自己。

老者只用了最简单的招式连续攻击。一剑接着一剑，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十分熟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给江小迷半分喘息机会。

遭遇近身攻击果真是魔法师的噩梦。

凭借着在幽林迷地里的所学的身法，江小迷连连躲避老者杀招。但脆弱的身体在高强度的躲避中，体能不足的缺点开始暴露，气息不稳，危险闪现，死亡就在眼前。

江小迷的身法让老者惊异。这躲避的身法绝对不是精灵王国中能学到，它只能属于自己来的地方。

然而又怎么样？ 生死相搏岂能手下留情。

老者短暂的迟疑，让江小迷瞅准机会。忙乱中，滚地逃开，脱离了对手的攻击范围。

老者注意到自己的失误。他手一指，手中的宝剑离手，悬于半空。

在江小迷诧异中，一分二二，二分为四……宝剑成了无数把空中飞剑直向江小迷射来。一时间，又打得江小迷猝不及防。

此时，江小迷心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能躲过一枚飞剑的刺杀，能躲过另一枚么？半空中的飞剑绝不止两把……

就在江小迷的心坠入深渊，准备闭眼受死之时，一块无色透明的光盾从天而落，挡在江小迷身前。

飞剑力道不凡，有光盾所挡，但，身上土盔甲还是开始崩裂掉落。飞剑一波接一波不断袭来，身体上的创伤越来越多。江小迷没有时间去猜想，也没有时间去凝神修复土盔甲。

他决定不再后退，一咬牙，而是反向那人冲去。

飞剑在空中定住。在江小迷身前形成了一排剑幕，“噗呲”一把飞剑插入左肩头上。

老者看着土盔甲已被击散，睡衣成为布条挂在身上，到处是割破伤痕的江小迷，脸上露出戏耍般的冷笑：“你想近攻么？你错了，你不是剑士，而我是。”

江小迷忍着疼，大力拔出肩头飞剑，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换到左手说道：“我只道返虚为真只是个传说，今日眼见，才知浩浩世界，无奇不有，无所不能。……先生果真是高手。”

老者收起周身飞剑，傲然捂须道：“能躲我‘流水剑法’，又敢立于我‘飞剑阵法’前面不改色的人，这世间不多见。……你也不是常人。老夫怜才，却不能饶你。是那雇主非要尔命，要怨就怨你投身错了。”

江小迷不怒反笑：“先生，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予我一句真话么？”

老者道：“上界三十六幻天，中界三十六黄天，下界三十六幽天，界界贯联，浩瀚无边。我来至于黄天中界北荒，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江小迷不懂老者所说，是否真实，有一点可以证实，自己已经不在“现在”，而是到了“过去”。

对于黄天之说，只见于遥远的古籍中。想要回去，只怕归途无期，就算魂归故里，身体早已腐朽不堪。

“回家”路已断，所想已是杂念，那就专心致志，与老者斗上一斗。绝望中的绝望，江小迷点燃了自身的斗志。“老丈，请接招，你既不能饶我，那我也只能舍命，命丧你手，好歹也沾了个故字。”说完，左手挥起“烈火剑法”向老者斩去。

老者随意躲过江小迷刺向他的两剑，脸上的冷意更冷上几分。在他的眼中，江小迷已是穷途末路，只凭着勇气垂死挣扎。决心以命换命，却感觉不到攻击的威胁。

“啊”江小迷大吼一声，向前一纵，同时，左手出剑向那人的面门而去。老者侧头避过，手中宝剑无声无息直刺江小迷的右手。他发现江小迷意图，企图麻痹自己，找机会捡那地上的长矛。

江小迷左手中剑很快收回。江曼云教的“旋风十八腿”连环使出，右腿攻击老者膝盖，在他出剑攻击自己时，左脚离地弹起，准确的砸到他的小腿上。一瞬间，老者失去了平衡。江小迷右手自下往上狠狠的就是一记重拳，目标直指他的下颚。

近身搏斗，在外人的眼里如同小孩打斗般无赖。可江小迷知道，这才是身体上的真正拼杀，每一招看似简单平凡，但每一招都是立见生死。江小迷从小就是这样锻炼，就算身体承受不行，但记忆存在。

老者匆忙后退一步闪过江小迷的杀招，但是他的动作慢了一丝，江小迷右手落下的同时，手一伸，掌中的吸力已把长矛收回手中。

回到手中的长矛，尖头瞬间冒出一股红色的火焰。没有任何的停顿，匆忙间，向老者一扫。左手宝剑直刺老者胸口。

老者也是了得，如此紧张情况却不见一丝慌张。他从容向后跃起，躲过了江小迷横扫。舞动飞剑形成一个剑盾保护自己，身体退后一步，与江小迷保持着进退有序的距离。

几种攻击一气呵成，耗费了江小迷大部分力气。他只觉得眼睛发黑，头越来越晕，脚步开始踉跄，见老者保持距离，他也选择后退几步。

老者道：“此时还能坚持，很不错。我还是劝你莫要徒劳，以你现在的状态，杀你，我只要一息时间。”

江小迷脸上露出肃然的表情。接连的近身缠斗，他已瞧出老者的修为层次，至少是九阶圣君的修为。而且近身搏斗经验丰富，还有那出击凌厉的飞剑，令人防不胜防。老者没说假话，的确强过自己太多。

死么？自己无惧！倔强性格让江小迷一直是迎难而上。他骨子里，血液里充满的是永不屈服的意志！

生死间，绝望中，意志，才是希望，不屈的意志，才是最终的因。这些天他切身感受世间善恶，“道心”处于萌动，以前所学，现在体会，时而清醒，时而迷惑，心似在天明前，看到的是无比的黑暗。

现在，他已抓住道的本源，万物的意志便是天道。江小迷感觉自己的升华，不是自身的修为，而是心境上的变化。意志中霸气，霸气中的我，忘我，无我的境界，那一刻，道是自己，自己就是道。

手中的长矛对老者挑了挑，这就是他的回答。

在老者“嘿嘿”的冷笑声中，江小迷动了。他先给自己加了水疗魔法，让自己不至于死于流血。再加了个风速魔法，既然是死战，那就需要绝对的速度。土盔甲包裹好了全身，小源所教的“惊魂七枪”开始施展。目标是老者的全身的要害部位。

无我的霸气融入的“惊魂七枪”中，让枪法更加豪迈风流。锁喉，戳眼，掏心，破腹，挑阴，惊煞，掠魂，每一招都是是死神的召唤，每一招都是杀机重重，每一招都是霸气的证明，我要锁你喉，我要戳你眼，我要掏你心，我要破你腹……你要么躲开，要么死！！

一时间，角色的转换。老者感觉自己面对的是戏耍他的死神。惊恐中，他努力防守，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

凯勒西姆和埃尔夫此刻是呆傻状态。他们远远的看到，是一位魔法师疯狂的用长矛对着“剑士”一顿猛戳，而“剑士”好像不是对手，在缓步后退，想躲避魔法师的近身攻击。

江小迷几次危机，凯勒西姆都准备上前相助，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一直被压制着无法动弹。他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守护着江小迷。惊讶中又疑惑不定，他现在已明白，的确有人在暗中掌控着一切。

埃尔夫的心在抖动，老者的修为他是知道的。自己与他交手过，虽然赢了，但埃尔夫知道老者是故意让着自己。他修炼的不是魔法，但功法招式高明，修为与对敌经验确确实实在自己之上。如今，却被身为魔法师的“艾斯特斯”近身压着敲打。埃尔夫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自己眼花，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你退那么远，是想用飞剑么？……别忘了我是魔法师。……”江小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一招“灵魂震荡”发出，在老者短暂的失神间，“冰霜雪地”“烈火燎原”“地动山摇”“雷涛汹涌”“风刃剔骨”“乱剑飞舞”七系魔法使出，期间不忘给自己身上加了个“草木回春”的木系治愈魔法。

狭窄的石台阶空间，不影响魔法的攻击效果，十几步的距离，离手的魔法直接都落在了老者身上。

“吼……”一股巨大的气流从江小迷口中喷出，射向来人，这是凯尔芙教给江小迷的高阶魔法“风波镇”，风无声无息，杀人可以无形。可江小迷的风不是无声无息，他的风是怒吼，带着杀戮，是来复仇的风。

老者被“灵魂震荡”击中清醒后，先经历的是各系魔法的洗礼，接着被江小迷的怒吼吹出十几步距离，撞破石头壁，倒在了乱石堆中。

江小迷眼睛眯起，放着冷光。长矛高高举起，魔法攻击停止了。

是累了么？敌人还没有杀死，他不能说累字。独自在幽林迷地中闯荡的江小迷知道野兽在临死时才是最危险的。

老者在乱石堆中战战巍巍的站起时，江小迷心里没有怜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送到老者该去的地方，那地方叫九幽之地。

狂龙一息，毁天灭地，狂龙一吼，地动山摇，狂龙飞天，不死不归。

风带着江小迷高高的升起。火燃烧红红的覆盖着长矛。这就是最厉害的杀招“狂龙飞天”，在江小迷声如龙呤的吼声中，以身为枪，从天而降的向来人刺去。

这一刻，江小迷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他就是一条龙，一条悲壮高亢中要去赴死的龙。

这一刻，江小迷终于明白了“狂龙三招”的精髓，龙的高傲，龙的不屈，龙的霸气。

江小迷落在地面上时，老者已在龙息中化为了灰烬。

江小迷没有抬头看天空，因为天空中不会有老者飘荡的灵魂。

在龙族的枪下死去，没有灵魂的重生，龙族就这么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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