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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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她的内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渴望着鲜血，甚至她的灵墟中，那柄叫做残血的长剑，嗡嗡地震动了几下，催促她快做出想要的决定，

韩魂以为她不想做，在一旁解释到：

“这些人既然选择了背叛，自然都不是什么心志坚定的人，况且中天守军是云锦的心腹，一旦留下他们，日后必然成为祸端。”

夜淇半晌，没有什么动静。

她没有感到，远处有两道目光，正在炯炯地盯着这边，尤其是她的方向。

韩魂看向夜淇，认真说：

“上溟殿下也不想让云锦有翻身的机会，况且，仙尊立威，需要杀鸡儆猴。”

夜淇沉默了一会儿，手中银光一闪，突然出现一把长弓，那边的一群人已经开始有了动作，中天守军已经有人犹犹豫豫想要放下武器，都没有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上溟殿下手中银色的灵力凝结成一道寒意刺骨的箭，两指夹住，手拉弓弦，灵力箭一瞬间飞了出去——

箭裹挟着呼呼的风声，直进中天镇将的胸口。

那些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头领被重伤，紧接着，就听见夜淇淡漠的声音：

“都杀了吧，不用留活口。”

这一下，就连东方的武仙们也是一脸惊讶地转过头看她，他们这才发现，好长时间没有与他们这位小齐仙君上战场，都快忘了：

这位白衣的小姑娘，在仙界中，是战神；

在战场上，是杀神。

仙界之中，顿时掀起了一震血雨。

这不是战争，是残杀。

那些中天的守将没控制在阵法之中，挣扎着，拼命着，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远方的一处柱子后面，一个文仙装扮的人看着这边的惨状，瞳孔狠狠地锁了一下。他身边的人也是一脸挤眉弄眼地看着。

这两个人，就是化形来保护夜淇的奉泽和折桑。

奉泽看着那一场血雨腥风，还有促成这一场残杀，但是现在却云淡风轻的夜淇，突然觉得，夜淇身上那白色的衣裙，那样的扎眼。奉泽几乎是不可置信地说道：

“她……”

“她怎么会这样……”

说着，奉泽竟然想下意识地过去拦着，折桑连忙一把拉过他二哥，无奈地说道：

“你抱怨什么啊，这样的事情她做的还少吗？”

奉泽知道，折桑说的是南溟做的那些屠城杀降的事情，他几乎是有些怒了，甩开折桑的手：

“那是南溟做的，不是她！”

奉泽虽然掌管神界千年，秉持的一直是王道之业，他不能说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从来不以善人自居，但也不能丢了人性。

而夜淇所做的，竟然与千年前南溟秉持的那些理论如出一辙：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奉泽觉得，他真的是生气了。

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还是手足无措的慌张：

他明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过她，要理智、要克制……

奉泽的声音到底是被夜淇听到了，她警惕地望过来，问了一声：

“谁在那里？”

折桑正要与她尴尬地打个招呼，就见到一向宠着夜淇的奉泽，竟然理也不理夜淇，扭头就走。

折桑：

“……”

这什么情况，前不久不是还恩爱的像块糖吗？

以夜淇的修为，没一会儿就看出了折桑的变换之术，自然也就想到，在折桑旁边的是奉泽。

奉泽……

她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冷静，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看到奉泽的态度，心中就慌了，她连忙追了过去，拉过奉泽的手，喊道：

“奉泽，我……”

夜淇这么一拉，委委屈屈的声音说出来，奉泽顿时脾气就没了。

他是一个很能控制脾气的人，所以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他生的什么气？

夜淇体内不仅有幻夜石，也有幻冥石，说难听一点，就是个天生被仇恨和残杀控制的身体，

她能控制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没有帮到她，又有什么资格对她发脾气？

而且她今天做的一切……

说到底，是自己教的不好，让她在战场里浴血厮杀了这么多年，在没有学会王道之术的时候，就凭借着自身的经验，习惯用暴力和鲜血解决问题。

奉泽见夜淇一脸惊慌的样子，心中又是心疼了。他反握住夜淇的手，说道：

“没事，回去再说。”

夜淇虽然手被温柔的握住，但是她知道，奉泽肯定是不高兴的，否则他刚才不会一句话不说就想离开。她还是很忐忑地问道：

“你生气了吗？”

奉泽原本想说自己没有生气，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态度，似乎已经成为限制夜淇行为的一个工具了。于是他很诚实地对夜淇说：

“当然生气。”

果然，夜淇更加惊恐了。她再一次手足无措，想要狡辩几句，却听见奉泽温声地说道：

“你先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回神界的时候，我们慢慢说。”

夜淇也不管后面杀声震天，连忙说到：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韩魂已经目睹了一切，他在夜淇的身后淡淡地说道：

“上溟殿下，这边还需要您处理下面的事情。”

看到韩魂过来，奉泽一把将夜淇拉到身后，冷着脸，几乎是用威胁的语气对韩魂说：

“韩魂仙军，本座劝你不要再打阿夜的主意。”

韩魂依旧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直白性格：

“并不是在下打上溟殿下的主意，神尊与在下说也没用。”

奉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拉着夜淇，直接使用空间术闪到品寒宫去，折桑三殿下被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暴怒：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就这么把如花似玉的本殿下抛下了！”

那个激动人心的结果，夜淇没有心情去看了。但是仙界上下却在第一时间知晓了那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妖界不顾盟约进攻仙界边境，仙尊叶珩致书严肃地质问，妖族与仙族之间百年的盟友关系似乎摇摇欲坠。

而仙界中天守将衬边境危机，中天空虚起兵反叛，被上溟王夜淇发现，全军覆没。文仙之中亦有逼宫劝退的乱臣贼子，均被收入天牢，等待判决。

此次叛乱，神族仗义相助，派兵帮助仙界，神族与仙族友好之势更劲。

一时间，仙界被又洗了一次牌。

虽然这一次，无人指出此次叛乱与尊后云锦有关，叶珩也装傻，但是大家谁都知道：云锦娘娘这一次，不仅折了她的支柱中天守军，也差不多丧失了她在文仙中的诸多支持。

不挑明又如何？

现在，她不过是个折了翅膀的老鹰而已。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让大家再次对这个上溟殿下刮目相看，原本只是在下界，有些没见识的小仙看到上溟殿下作战勇猛，都称呼她是“战神”，别说神界的百年武神不屑一顾，就连一些武仙都觉得不过是虚名。

但这次一弄，众位武仙都心中一惊：

这小姑娘，看起来是真狠啊。

可是，他们感叹真狠的这位上溟殿下，如今在品寒宫内憋屈的不行。

奉泽的书房里，折桑坐在书架旁假装看杂书，眼神瞟着这边的两个人。

纵使现在他们两个的关系变了，夜淇在奉泽面前还是怂的不行，奉泽还是有教育夜淇的习惯。

折桑忍不住捂脸：

小夜淇啊小夜淇，人家都是找红颜知己，你家奉泽这是找了个闺女吗。

见夜淇垂着眼睛不说话，奉泽轻轻叹了口气，碍着折桑在这里，就只是拉过夜淇的手，轻声问道：

“我不是来责备你的，你别这个样子……你这样，我也不好受。”

夜淇才抬起头，听见奉泽说道：

“我只是想听一下你的意见，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要杀掉所有的人吗？”

看着奉泽似乎很真诚的样子，夜淇觉得现在与其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把什么东西都敞开了说，于是很认真地说道：

“他们是效忠云锦的人，如果今天我放过了他们，对于未来就是很大的隐患，说不定什么时候，今天我放过的中天守将就会再次成为我的威胁。”

夜淇似乎心中有些委屈：

“如果云锦想出了今天这口气，集结人马玉石俱焚，那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这样把她的底牌全部清理掉，就永远没有后顾之忧。”

奉泽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什么过分的情绪，他淡淡地问：

“还有呢？”

夜淇很是心安理得地说道：

“还有就是，这一次是对云锦的震慑，也是要告诉别人，别以为我和我姐姐是好欺负的，不听话就弄死他们。”

奉泽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

夜淇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奉泽会这么说，她刚要兴奋一会儿，却听见奉泽说道：

“但你觉得你这样帮叶珩，她能长久地坐稳仙尊之位吗？”

夜淇怔怔地看着奉泽，奉泽此刻虽然表明上平静，但是夜淇还是看到了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头。

奉泽皱起的眉头，在夜淇的心头拢起了一座高山，瘦骨嶙峋的枯黄土石扎破了心头的血肉。奉泽终于是说道：

“阿夜，如果有一个人，伤害了你的亲人，你要去寻仇，那个人成为你毕生的目标……”

他看向夜淇，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却好像深不见底。奉泽心中又叹了气，才继续说：

“有一天，你终于报了仇，但是你的仇人也有亲人，仇人的亲人也要来杀你，你怎么办？”

夜淇见奉泽如此地认真，想了一下有什么能让他高兴的回答，说自己放弃寻仇了？还是说自己不会这么做的？但是她这么说，奉泽也不会相信的，想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来，只好实话实说：

“把我仇人的亲人也干掉，就一劳永逸了。”

奉泽虽然知道她可能会这么说，但是心中依旧是难受了一瞬，他继续说道：

“一劳永逸？那你怎么保证，他们的亲人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你难道要杀了所有对你构成威胁的人吗？你难道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面前的夜淇，不说话了。

奉泽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这么的有心无力，他抬起手，摸了摸夜淇的头发，指尖的头发柔顺的像一个小孩子，而这个姑娘却从来没有温顺过，奉泽无可奈何：

“阿夜，你清除了你所有的威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绝对安全了，可被你清除的人之中，有多少无辜的人啊。他们只是情势下的依附者，他们或许只想有一份安定的生活，他们也许家中也有妻子儿女父母心疼着他们，他们失去自己的亲人，也像你失去我一样难过……”

夜淇的眸子，微微一缩。

奉泽正对着她的眼睛，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你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让你已经相信，手中的长剑可以帮你扫除一切障碍。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身上没有任何责任的小公主了，你是仙界的上溟王，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若是你以后一直用这种灭门、屠杀的方式扫除异己，即使是在六界之间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也会引起仙界自身的反抗的。”

“我还是那句话，暴君，人人得而诛之。这不是所谓的空话，这是真相。”

“许多事情，都有很多解决方法，你相信的那种暴力的方法，永远应该放在最后。”

窗外的风吹起树叶，不安地哗啦哗啦响动，夜淇依旧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奉泽有一种绝望感扑面而来，他刮了刮夜淇的鼻子，轻声说道：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想点儿开心的事情。”

夜淇明显是故作精神地抬起脸，她努力地摆脱掉刚才的压抑，笑着问道：

“什么事情？”

奉泽嘴角也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文襄前几日去凡间办事情，给你带了你念叨了好久的点心，还有一些新鲜的式样，快去看看吧。”

听到了点心，夜淇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最后看了奉泽一眼，发现奉泽的脸色并不是很难看，就略微放心地去吃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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