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饮海宫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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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似乎有无数的人在说话，在重复，在喊着她：

“夜淇。”

“夜淇……”

“淇淇……”

“淇淇！“

“淇淇！你醒醒！”

这一声的呼唤，近的就像是贴在耳边，夜淇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桃花眼里都是焦急，一身如火的红衣却湿漉漉的。

是南炎。

她心中只要一念这个名字，就万般的难受。

南炎，也是南溟亲弟弟的嫡系后代。

南溟……

她又向旁边的环境看去，只见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红狐毛皮的床上，周围的狐纹帐垂着金色的穗子。

这是哪里。

南炎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连忙解释：

“这是魔界饮海宫，是我家。”

……

他见夜其丝毫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也没怀疑什么，以为她是被水呛得难受，就自顾自说道：

“还好我今天心血来潮想去照心镜看看，才在海里捞出你。不然你现在都不知道漂到什么鬼地方去了。不过你有法力，竟然还能被水呛到，真是傻的可以啊。”

他说这话，转过眼去，无意间就瞟到了夜淇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闪着光的眼睛，如今就像是枯掉的深井，暗淡的让人心里没底。

南炎终于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停下了玩笑，眼神中带上了一抹谨慎：

“淇淇……你……怎么了？”

夜淇此刻，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床的上方，没有说出一句话。

南炎是真的着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夜淇这个模样，虽然他与品寒宫那一群鸟人向来不合，但是如今夜淇的情况，只能让他说道：

“那……你千万别动啊，我这就去神界找西陵奉泽。”

他刚要起身，就听见沙哑的声音：

“别去。”

南炎疑惑地转头，他这次是真的搞不懂了，以夜淇的性子，出了事，不抱着西陵奉泽狠狠地哭鼻子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竟然不让西陵奉泽来接她？

他刚要问什么，夜淇却打断他：

“你别问了，让我自己捋一捋。”

南炎看着夜淇，总觉得好像是出了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他必须弄清楚，但是好巧不巧，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

“魔尊，景覆将军求见。”

虽然朋友重要，但是国家大事也是不能疏忽的，于是南炎只能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千万别乱跑啊。”就抬脚走了出去。

军务上的事情不大，这几年来卫陶太师逐渐放权，他肩上的担子也变得重起来，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上次去凡界，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抽出的时间，结果还跟夜淇喝的昏天暗地。

夜淇把他灌醉了不是最伤心的，最伤心的是，他第二天一早起来，夜淇和西陵奉泽全没影儿了。

只剩他一个人对着胖成球的李一淳。

南炎心里挂念着夜淇，所以手头的事情一处理完，连忙就向书房外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魔尊这是要去哪儿？”

刚才还对着将军摆尽威严的南炎，一瞬间就怂了。

果然，门口出现了那个身影：金色华服、面容肃穆。

南炎连忙掩盖住自己的心虚，嘿嘿笑道：

“母师，你怎么来了？”

卫陶环顾整个书房，轻笑：

“我来看看魔尊又从哪里带回的红颜知己啊。”

南炎的内心，奔涌过无数匹骏马，但表面上还是继续装傻：

“哈哈哈哈，我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

卫陶却不理他的搪塞，直接向着书房后的内室走过去。南炎一惊，连忙拦到：

“母师——你……”

卫陶转眼看他，看的出来她是有些生气的：

“你知不知道，夜淇是仙界的东方镇将，是上溟王！”

被卫陶这么一瞪，南炎更加没了底气，他喃喃道：

“当然知道了，可是……”

卫陶打断他：

“可是什么？魔界与仙界的争端未平，现在仙界内部也闹得厉害，这位上溟殿下可是处于纷争中心啊！你就这么大咧咧地把她带回来，万一有人那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可就要把我们魔界扯进他们仙界的争斗中了！”

南炎虽然私下里嬉笑玩闹，但是对于政务大事向来是拎得清的，他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妥当，却依旧是顶嘴：

“那我总不能看着淇淇就随海水漂走吧。”

他说完这一句，才发现自己的话重了，连忙捂嘴，卫陶却起了气：

“淇淇？叫的真亲热啊。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有什么本事，不光是你，就连西陵奉泽都被她迷得团团转。”

说到这里，南炎就不爱听了，诚实地解释道：

“母师，我跟淇淇就是普通朋友，我没有……”

他一边说着，卫陶却已经向内室走过去，南炎急着拦：

“母师，你……淇淇她还生病呢，你别进去……”

卫陶却不由地南炎的性子，一下子打开了内室的房门——

然后，就像被惊雷劈到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南炎被卫陶的反应弄得更加懵，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卫陶怔愣在原地，眼睛睁得很大。

她看到，窗边，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子，白衣清冷，一头栗发，冰冷的眸子望向窗外。而她的手中，握着那把寒意刺骨的长剑，南寒。

听到这边的动静，夜淇微微转过头，见到那个肃穆的身影，在多年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她的名字：

“卫太师？”

她开口后，卫陶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南炎看着她的反应，总觉得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可他却摸不到头绪。

他看着自己的母师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过了好久，她才只说出一句沙哑的：

“殿下……好好休息……”

然后，猛地转头，快步走了出去。

南炎看着这一番变故和卫陶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慰问，心中泛起嘀咕，再转向夜淇，看到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波动，沉沉地放空；而母师……

他从来没有见过母师这个样子，

母师这是怎么了？

南炎只好又对夜淇嘱咐了一句“记得吃药“，然后快速地想要跟上卫陶的步伐。

在他前面疾行的卫陶似乎在用手捂住嘴，压抑着什么情绪，南炎只能在后面喊道：

“母师，你等等我！”

可卫陶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变得更快。

直到走到了没有人的花园凉亭之中，卫陶却像突然泄了气一样，一下子跌倒在凉亭的角落。

南炎吃了一惊，连忙跑过去，而走近了一看，他更加难以置信了：

他看见卫陶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泪水！

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哭的这么伤心。

南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已经可以应对魔界的大小事务，可对于卫陶的情绪，他向来是手足无措。

他只能慌乱地问道：

“母……母师，你怎么了？”

卫陶的眼泪一直都没有停下，她用手狠狠地抓住身边的栏杆，抽噎着说道：

“她……她回来了。”

南炎一时间没明白：

“啊？谁回来了？”

抓着栏杆的骨节已经发白，卫陶看着书房的位置，像是劫后重生的幸运儿，在满脸的泪水里，扬起一个苦涩的笑：

“主尊，终于回来了。”

南炎一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神情恍惚。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书房的位置，问道：

“夜……夜淇？”

卫陶十分笃定地点点头。

南炎真的是不敢置信，他们一直奉为信仰的魔尊南溟，竟然会是他的朋友！

他直接将怀疑说了出来：

“怎么可能？夜淇怎么可能是主尊？”

卫陶笑着擦眼泪：

“就算她现在容貌与之前有些许不同，但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连她魂魄的气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谁都可能会认错她，但我不会。”

南炎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夜淇一夜未眠。

她坐在窗前，似乎一座木雕，空空地看着窗外的一切，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心中难过。

很痛。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斤斤计较。南溟，不过是一个死了的人了，即使奉泽对她心心念念又怎么样，她又回不来。

可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

会吃醋，

会生气，

会渴望自己的另一半心中只有自己。

她想冷静下来，她想大度，她想忘记，

可这一整天里，心头那块石头都没有停止吵闹：

“夜淇，你都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为什么还在想他！”

“他跟曾经骗过你、背叛你的人没有区别！前些天，他还口口声声说最在乎的人只有你，可如今又怎样！”

夜淇这一次，没有让她闭嘴。

她站在窗前，静静地听着，听着那个声音，没有回应：

“夜淇，你清醒一点儿吧。你想想把你抛在凡间的所谓的战友、想想忘恩负义的王三、想想无视法度的何孤剑、想想那些无理取闹的病人……”

“现在你已经是仙界的上溟王了，叶珩没有能力，你需要做的就是得到仙尊的位置，利用西陵奉泽和南炎，从神界和魔界获得利益。”

“到时候，仙界称霸，整个六界的秩序都由你制定，没人敢怀疑你，没人敢违反你的法度，没人敢背叛你，你就是至高无上的尊上。”

“去找南河吧，他会帮你，实现这一切。”

夜淇静静地听着，

她的理智告诉她，

这块石头说道有道理，

她为了奉泽几乎要放弃一切，可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没必要为了奉泽改变自己的人生。

可是，

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仅仅是奉泽，

还有她经历过的一切，

她宁愿相信，那是一场场真实的过分的噩梦。

而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敲响，夜淇缓缓转头，听到外面的声音：

“殿下，我可以进去吗？”

夜淇回忆了一下，

是卫陶的声音。

她淡淡地开口：

“请进。”

随着门的“吱扭”声，卫陶出现在夜淇的眼前。因为夜淇一日里的思绪纷乱，她没有在意卫陶第一次来的失态，和刚才推门而入时努力压制的情绪。

她只是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太师有事吗？”

卫陶一双眼睛看着她，似乎要将目光粘在夜淇身上，听到她的问题，才解释道：

“哦，我见殿下房里还亮着灯，怕殿下哪里不舒服，就过来看看。”

她见夜淇并不想应和她的话，就笑着说道：

“殿下不必叫我太师，太生分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夜淇这几天的经历，让她对这种主动贴上来的陌生人格外的警惕，她看了卫陶一眼，才说道：

“本来我与太师也不熟。”

卫陶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和南溟一起坐在无夜海边的礁石上，晃着腿，看向远方。南溟对别人很冷淡，但是对她，却亲近的很。

没想到如今她的姐姐回来了，

她们的感情却要从头来过。

但她也不能怪夜淇，

她现在不敢马上把夜淇的身份说出来，因为她还不了解现在的夜淇，怕一旦说出，会出什么大事。

卫陶拿起手里的茶壶，向杯子里倒去，而杯子里的不是茶，而是甜牛乳。浓稠的牛乳上被撒上一些香气馥郁的玫瑰花瓣，她看着那一杯甜牛乳，动用法术，将手中的杯子温了一温，不由地笑道：

“原来殿下现在还这么爱甜的东西。”

她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说多了话，连忙看向夜淇。而夜淇的心思明显不再他身上，也没有听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卫陶刚松下一口气，就听到夜淇问：

“太师，我有一个疑惑，希望你能帮忙解答。”

她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天之内难得的一个凝聚的眼神。她直到现在，对于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是不敢相信，她需要一个人来帮她确认，让她真正的死心。

恰巧，眼前的卫陶就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夜淇开口：

“我想知道，南溟和奉泽的感情。”

卫陶听到这个问题，稍微愣了一下，夜淇微微低头，说到：

“我知道，南溟是魔界的尊主，太师你也不喜欢奉泽，可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还希望得到太师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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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小虐预警，

淇淇2.0是时代即将结束，本周应该就能见到3.0顶配夜淇了。

当然在顶配之前会有一点点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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