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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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笼罩了大地。

原本富饶、文明的世界，现在则是一副满目疮痍的画面。

倒塌的楼房、碎裂的土地、以及无数埋葬于地下的尸骸，无不在控诉这场灾难的可怕。

龇牙咧嘴，名为丧尸的血肉奴仆在地上奔走，它们是最高明的解剖手，一只丧尸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能将人类的内脏全部掏空。

壮如牛犊的虫子漫天飞舞，轻而易举就能将人拖拽到半空，直接撕碎，熟知的蜈蚣、蚯蚓，变成了宛如巨蟒的可怕生物，它们不再任人宰割，被当做药材或是鱼饵，而是成为了猎食者，对人类展开了疯狂报复。

至于那些被关在笼中，任由人类折磨、欺凌的动物，也开始奋起反抗，原本命运是被剥去皮毛，扔进沸水中烹饪的猫犬，身体发生异变，成为寻常刀枪，难以洞穿的巨型魔兽。

更不要说，一些奇怪的位面被打开，实力强劲的次元生物降临大地。

世界几乎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往日站在顶层，一副视万物为刍狗的人类，反而成为了被虐杀了一方，再加上环境也发生了变化，海啸、地震、飓风一系列的灾难席卷全球，无数人类死于非命。

正如人类为了获取资源，不惜制造了数以万计物种灭亡的灾难一样，在发展了无数年，人类，终究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末路。

被无数人称为无法幸免的灭世纪，降临！

…………………………

一处废墟。

这里早已没有了人类活动的迹象，哪怕是标志性的商场，也因为数年前的一场地震，而成为碎石，消失在了幸存者的记忆之中。

物资也已经被掠空，根本没有重建的意义，除了一些丧尸以及虫子外，根本不会有生物光顾这里。

一头丧尸漫无目的的走在废墟上，长期风化，它的肌肤受到腐蚀，相比最初的尸体，现在更像是一只鬼怪，模样丑陋而惊悚，猩红色的眼珠子不断审视着周围。

走到一个破旧楼房的时候，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起了脑袋，嗅了嗅鼻子，脸上露出一副狰狞的表情。

三楼。

遗弃的沙发上，依靠着一道伛偻的身影。

他一头短发像笼罩了一层白霜，一双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已经快脱光，粗糙的右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褶皱，更为刺眼的是，他左袖口空空如也，周围还沾着未曾凝固的血浆，显然是刚断不久。

谁能想到，还差一个月，他才26，但现在看上去，却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动手吧，楼下那些家伙的鼻子很灵，虽然我血液里面已经充斥剧毒，即便吃了我，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一滩血水，但在死之前，我还想让自己尽量完整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耗尽力气，用自己手臂竟然召唤出了你这么一个鬼东西。”

“桀桀……桀桀桀桀……”

旁边传来一阵诡异的叫声，就像是吃东西被卡住，好不容易从嗓子里发出的声响。

听到耳旁那明显狂躁的声音，徐毅撇撇嘴，扬起一丝无奈的笑容道：“抱歉，说错了，不是一个，是两个鬼东西。”

徐毅的脖颈就像是一个卡死的齿轮，一点一点转动，朝着旁边望去。

在那里！

是两个身穿红衣，手牵手的少女。

对方就像是被放置在海水中浸泡许久，肤色惨白无比，头发也湿哒哒的，不停落着水滴，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在脚下汇聚了一片。

两名少女有着不俗的容貌，但可怕的是，她们的眼睛却是空洞无比，就像是眼珠被生生挖走一般，只剩下了一个个深坑。

而就在徐毅注视对方的时候，一只小小的手掌忽然扒在了它们的眼眶上，紧接着，两只、三只、四只，密密麻麻缩小无数倍的手掌，从眼眶里面伸出，胡乱在周围挥舞着。

徐毅恍惚之间，突然感觉那些手臂抓在了自己的胳膊、胸口以及腰间，就像是溺水者本能抓住身边的物品一般，异常的用力与疯狂。

那些手臂不断拖拽着徐毅向前挪移，这种巨力之下，即便是大力士，也断然没有抵抗的余力。

正是因为如此，容貌苍老、身如枯木的徐毅早已放弃反抗，任由对方拉扯自己向前移动。

不断靠近，耳旁的呓语也不断重叠，其中充满了晦涩、恐惧、哀嚎、残忍的声响，那种感觉就像是，两名少女的体内，有着一座炼狱，一旦进入，就会被奴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作为一名召唤师，徐毅自然清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亡灵种。

召唤兽中的一种。

外面的丧尸同属亡灵，但与眼前这两名双体双存，双生双死的凶物比起来，却是地下小鸡与天上大鹏，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末世之中，境界分为六档，青铜、白银、黄金、铂金、钻石、星耀。

区分境界的创始者，或许只是恶趣味作祟，但这恰好证明了末世的阶级区分，弱者，只能垫底。

不过，这一切对于徐毅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一个早已耗光精血，把身体掏空的待死者而言，他临终的阶位，只是停留在了白银阶，永远无法再进一步。

徐毅像是被拖拽的垃圾，直接丢在了地上，双眼也像是被蒙上了黑布，无法看见周围的情况，但他的感官还在，可以明显感觉到，无数发丝在自己脸上掠过。

“1、2、3、木头人。”

“求求你，放了我，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你影子怎么有两个脑袋？”

“嘘，不要回头看。”

发梢不断在脸上拂过，耳畔则是声音、语气皆为不同人的叫喊，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足矣令普通人的精神完全崩溃。

“魂体亡灵的老把戏。”

但徐毅却不为所动，作为一名召唤师，几年时间，他大大小小和上百种召唤兽打过交道，自然清楚这是对方的能力之一。

幻象攻击！

这个世界早已无法用之前的视角去看待，无神论者成为了一个笑话，幽魂、怨灵甚至是一些存在于，恐怖题材中的鬼怪，同样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猎杀者之一。

解释？

哪里能够解释得通。

像是徐毅召唤的这对双胞胎，便是这样的存在，它们是人类熟知的怨灵，拥有强大的精神力，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就能将人类虐到崩溃。

当然，它们也并非无敌，这个世界不止是怪物，人类同样发生了许多异变，对付这样的怨灵，光之祭祀以及太阳神官便能压制。

但徐毅只是一名召唤师，一名能够通过献祭尸体、甚至是自己精血，从而从未知空间中，寻找帮手的召唤师，光系能量他并不在行。

他没有办法驱散脑海中的这些声音，正如同他无法让自己恢复到年轻力壮的模样。

掠夺，被掠夺，只有选择一方，才能失去另一方。

徐毅只怪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

盛世人，乱世狗。

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并认为世界美好的青年，自然会美化一切遇到的同类，但这世上，有的人是人，有的人，却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可等到徐毅明白这个道理，却是数年之后，那时候的他，早已变成了一个透支精血，苍老几十岁的颓然者。

一切已经无法回头。

就像是现在，徐毅龟缩在地上，就像是一只老鼠，任由两只黑猫戏弄，拨来拨去，等到玩够自己的时候，或许才会撕掉自己的皮肤，吞噬里面的血肉。

不。

徐毅摇摇头。

自己或许可以做些什么。

耳旁的呓语还在继续，但对于一个自知时日无多的临终者而言，这些声音与死亡比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可怕的地方。

徐毅艰难的抬起右手，他用尽全身力气，朝前伸去。

“啪。”

他似乎摸到了什么，那是一颗脑袋，一颗没有半点温度的死人头。

呓语声慢慢减弱。

对于姐妹俩而言，在屠杀生命的过程中，这或许是第一次被人类亲密接触。

现实世界，徐毅的两颗眼睛早已不翼而飞，他不是视线被屏蔽，而是眼珠真正被厉鬼挖走，然后按在了彼此的眼眶之中。

两颗死人头，一颗一只，就这般有些不解、有些困惑的看着面前，一只手搭在妹妹脑袋上的人类。

它们吞噬了上千人，早已拥有了简单智慧，姐妹双体双存，拥有同样的感官，它们感觉到徐毅的右手向回拉扯，它们有些好奇，顺着那微乎其微的动作向前俯下身子。

僵硬的脖子向前移动，像是齿轮已经完全卡死，即便没有外力影响，过不了多久，也会完全损坏。

徐毅的嘴唇触碰到了一个弧度，有着明显轮廓的身体零件。

那是耳朵。

姐妹俩的独眼对视了一下，从彼此掠夺而来的眼睛上，看到了一丝欣喜，它们在期待下一秒的声音。

求救？哀嚎？亦或是某些承诺。

就像是之前吞噬的无数人类一样，身为怨灵，它们对于这种负面情绪无比痴迷。

徐毅嘴唇微张，姐妹俩不再对视，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嘴唇上，它们歪着脑袋，试图聆听一个死者，最后发出的美妙声响。

感受着嘴唇边上的冰凉，徐毅嘴角一点点咧起，声音微弱道：“你们当自己是什么？”

呓语彻底消失。

对于有了智慧的怨灵而言，它们虽然理解不了太多，却能感受到徐毅声音中的戏谑，没有人可以跟鬼这么说话。

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徐毅的意识开始凝滞。

“要死了吗？”

这是徐毅最后的一个想法。

“啪啪……啪啪……”

当一头丧尸步履蹒跚爬到三楼的时候，猩红的眼睛中，只看到一具趴在血泊中的尸体以及两名手牵手，各自有着一颗独眼的姐妹俩。

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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