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年前的无可奈何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日记中记叙了一个诡异荒诞的故事，有些凄美又有点恐怖。看完之后我脑子一片浆糊，直觉、我从小就能通灵的事实和父亲的留言都在告诉我故事是真事，内心却始终有些抗拒。

我把故事整理了一下，用爷爷的角度叙述出来。日记的顺序非常混乱，全部看完也是雾里云里，只能知道有三件特别重要的事发生在爷爷身边。我选择用爷爷的第三人称叙述，应该能把事情讲的更清楚一些。

禹都相传为上古先人治水时所修建的营地，后来慢慢发展为人类聚集地，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文化悠久的老城市。旱戏便是起源于先古，古人们干旱时分用来求雨所咏唱。到得上个时代末期，旱戏已经慢慢演变为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地方戏剧，类似于说书、相声这种茶余饭后的艺术营生。

城口最大的旱戏团每到夜色降临便高朋满座，在没有电视、电脑和手机的年代里，戏剧是人们唯一的娱乐方式。舞台小生咿咿呀呀的唱戏，引的台下观众一阵又一阵的鼓掌叫好。一场结束，意犹未尽的好事者甚至拥到后台，直接去看演员。俊俏小生稍微卸了妆正在后台慢慢品茶，对这些司空见惯的场面视若无睹，堵在门口劝都劝不出去的观众里有个细眉细眼的姑娘却看直了眼。

周白羽逐渐发现，有个清秀的大家闺秀每逢他开戏，都会准时到场。开始时只是觉得有些惊讶，因为看戏的更多是精力过剩的下劳力的男人和中年妇女。但他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姑娘看着好顺眼。

作为戏团的当红小生，维持生计是件很轻松的事。演出也不是每天都开，日子倒也过得很清闲。周白羽闲暇之余也会操起父亲留给自己的传统手艺，去给人踏穴寻墓，定宅四方，做个风水先生。

这一日有人上门来请周白羽，说是城东韩员外家姑娘回家祭祖之后便突然昏厥。医生也都上门看过，依然不得好转，于是便觉得小姐可能是撞邪了。

上门之后，周白羽发现连同他韩家一共请了四位风水先生。风水这行最忌讳同行相见，韩家却仗着家大业大有恃无恐觉得多请先生更保险。周白羽年轻火旺心高气傲，正待损韩员外几句拂袖而去，却发现昏迷的小姐韩月正是场场不落看他唱戏的姑娘！心中一叹，便只给韩员外提出了个条件，四位风水先生按照年龄高低逐一下手救治小姐，绝不一起行事。另外三个先生本就有道门争执，早就觉得同时救人极其别扭，此时异口同声赞成周白羽，逼得韩员外只得同意下来。

年纪最大的先生在周白羽看来也有几分本事，先安魂定魄，再引邪祟出体杀之。当老先生成功的引出一道黑气化为邪灵时，他颇为得意，以为诛杀邪灵便能救人。哪知道这一道邪灵被灭杀后，又从小姐体内飘出一道黑气，再次化为邪灵，竟然生生不息不能断绝！就这样，韩府每晚阴风不断，老先生和黑气所化邪灵大战了三天三夜后，疲惫不堪的他发现小姐真灵竟然越发虚弱，黑气似乎是从小姐魂魄中产生的！这样下去，即使杀光了邪灵，小姐恐怕也魂飞魄散！惊恐之下，老先生抛下一句话“老朽无能请员外另请高明”，一文钱没收就仓皇离开了韩家。

第二个第三个先生就没老先生这本事了，基本上手段接近于跑江湖卖艺，全是障眼法惊门手段，虚张声势骗骗韩员外。周白羽觉得这两位就是来混几天吃喝，如果侥幸小姐苏醒了，那就是作法生效；如果小姐始终不醒，十天半个月后两人学一学老先生叫声“另请高明”也能全身而退。

转眼了半个月过去，小姐还是没醒，至此已然剩下了周白羽一位风水先生。姑娘每天只能被喂食些米汤，形容枯槁，已经瘦得皮包骨头。韩员外彻底绝望了，对周白羽也没抱太大希望，甚至都开始定做棺材为女儿准备后事了。

周白羽一上来却并不走为小姐施法驱魔的流程，他直接让韩员外带着去韩月昏迷那天去过的地方挨个走上一圈。韩月当天并无单独外出，唯一出门的就是和家人一道祭祖上坟。韩家是禹都的大门大户，几乎整整一片山全是韩家的坟山。最大的一座依山傍水，气势雄浑，是韩家迁来此地第一代先人的坟墓。周白羽却停在了这座墓前，皱眉打量良久，觉出了一丝诡异。

他告诉韩老爷问题就出在这座棺材里，需要韩老爷开墓，棺材中必有一样东西能救小姐的命。谁知道韩家第一代先人临死前留下了祖训，只有一句话：“哪怕韩家生死存亡，也不可妄动祖墓。”当时韩家人觉得老爷的遗言实在莫名其妙，毕竟韩家面临生死存亡，祖墓动不动也不能拯救韩家，何须留此遗言！然而现在，这句遗言却成为了救韩月的最大障碍。

实力强横心气甚高的周白羽怎么可能服输，再加上韩月总是前去看他唱戏，两人早有惺惺相惜之情，他完全不舍得让如花似玉的少女就这么去世。

月黑风高，阴气最盛子时时刻。周白羽提着洛阳铲在韩家祖墓打下盗洞，偷进了祖墓墓室。

（关于祖墓中所遇一切，爷爷的日记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近似于语无伦次，用了数个“大恐怖”来形容所见，具体见到了什么却又不写。令好奇心极大的我，憋得无比难受，一度猜测爷爷是不是遇见了很多“粽子”？而就从那天之后，日记的笔迹就不再是爷爷的笔迹了，而是别人代写。这一点我看完了日记想了下才明白过来，爷爷就是进祖墓这段经历让他双目失明，所以只能让别人代写。）

从祖墓归来，周白羽带出了一截不断散发着诡异黑气的树枝。自知双目即将失明，他封印了这根诡异的树枝，用尽手段净化树枝。只求有一天可以将树枝净化完成，看一看这截被污染的枯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周白羽内心直觉这东西必定不是凡物。

第二天周白羽带着这截树枝去了韩家，慌称是自己找到的法器，用树枝吸走了韩月魂魄中缠绕不去的黑气。救醒了韩月，韩家自然千恩万谢。然而周白羽有苦说不出，这一趟下来他算是彻底栽了。被迫辞去了旱戏团的工作，改行做了一个说书先生。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双眼黑色瞳仁不断萎缩变小，直到眼睛里面再无一丝黑色，周白羽终于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瞎子的生活本应该过得特别清苦，但是周白羽却觉得那是他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总是会给他端茶；每天出门，还是那双手扶着他到茶馆去说书；快回家时，那双手的主人会给他端来饭菜。如果没有她，周白羽不知道怎么熬过那段刚失明的岁月。

无聊的时候，韩月会给他读书听；每每想起自己这辈子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周白羽都会发狂，他赶她走，打她走，韩月总是会躲在旁边，等他平静下来了细语相慰；他们都喜欢雨季，下雨的时候，韩月会撑着油纸伞带他出门，告诉他雨里面的小草发芽，枯树开花。

每到夜里韩月回去后，周白羽都会陷入深深的绝望，他明白他们没有未来。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当红小生日进斗金，知名风水先生受人尊敬。再加上本身知书达理，又有着亲手救下韩月之恩，韩家也许会同意将韩月下嫁给他；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他现在只是个天桥茶馆说书的瞎子，韩家允许韩月每天来陪他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从报恩角度来看，韩家已经算是极为明礼。周白羽明白自己胆敢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娶韩月，估计他第二天就见不到韩月了，或者第二天他就会被扔到荒山野岭。

就这样过去了快三个月，韩月突然很认真的问周白羽，愿不愿意带她远走高飞。

周白羽再次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他也想给韩月幸福。私奔不是没想过，但是现在正处在时代动荡变革的末期，各处军阀盘踞，匪患四起。试想一个瞎子带着一个美丽的小女人，兵荒马乱，他拿什么保护她？只有在禹都，韩家家大业大甚至还有私军，才有希望给韩月安稳的生活。而且，就算私奔，周白羽也没有任何觉得能带韩月逃出禹都的可能，韩家能让韩月来陪他，肯定一直有人远远在盯梢陪同。

爷爷从那天起关上了家门，隔天韩月到来，无论如何敲门，都不回应也不开门。他把自己在家里关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韩月都会来对他隔着门讲话，如同自言自语，许久之后方才离去。

慢慢的，韩月再也不来了。

直到有一天，韩月又来了，隔着门还是那温软的言语，周白羽听来却不亚于惊雷掣电：“白羽，明天我要嫁人了。以后，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从此，周白羽风雨晴雪，冷暖自知。爷爷的世界从那一刻起陷入了灰暗，他心中那盏灯光终于熄灭了。

（读到这里我心中五味杂陈，从不知道素未谋面的爷爷竟然是个手段卓绝的大阴阳师！本来现代人不会信阴阳迷信这一套，但是我身边有一位小姐姐长期存在，让我从小就坚信这些事的真实性；有鬼有邪有魔，那必然也会有风水阴阳道术。无比同情爷爷，救韩月自己会瞎；不救则韩月会离开人世。无论如何选择，他都会失去韩月，命运无常，再强的人都无法主宰自己。）

(https://www.yqwxw.cc/html/138/138420/31570268.html)

www.yqwxw.cc。m.yq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