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信任与怀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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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老朋友的女儿。怎么？你认不出来了吗？”

是穆迪。他走进房间，一瘸一拐地朝莉帕丝和哈利这边走来，每次右脚落地时，都发出很响的撞击声。

因为穆迪的话语，卡卡洛夫下意识地微俯下身，借着炉火的红光，细细打量了一下莉帕丝。

不过他很快就移开目光，直起身来。“我恐怕不知道你说老朋友指的是谁，穆迪。”

卡卡洛夫强装镇定，努力令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轻蔑，不过他那不自觉紧握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色厉内荏。

“是吗？”穆迪嘲讽意味十足地轻声说道。“撇的可真干净。”

卡卡洛夫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跟他脸色一样难看的还有逼迫莉帕丝把项链交出来让她检查却被她严词拒绝的马克西姆夫人。

马克西姆夫人挺直她魁梧高大的身躯，穿着黑缎子衣服的巨大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忍耐着怒气再次朝莉帕丝伸出手。“如果不是作弊物品，你为什么要藏起来！把它给我！”

“我说了这只是一条项链，不是什么作弊的工具。它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有拒绝把它交给任何人的权利。而且——”莉帕丝紧攥住游走球挂坠，仰起头直视着马克西姆夫人，对她魁梧的身躯和极具压迫感的气势丝毫不惧。“——我不是犯人，您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房间霎时一静。所有人的注意力的集中到了莉帕丝身上。

马克西姆夫人气得更厉害了，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邓布利多教授和麦格教授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抚她。不过他们都没有出面让莉帕丝交出项链，也没有说出什么苛责她的话语。

站在阴影里一直用充满不信任的目光瞅着哈利的斯内普教授此时才分给莉帕丝一丁点眼神。

正同卡卡洛夫对峙的穆迪豁然转身，突然凑近莉帕丝，那双魔法义眼死盯着她。“不是犯人？我看倒是未必——因为——若不是的话——你怎能成为第五位勇士呢？”

莉帕丝被突然凑近的在炉火的照耀下显得愈加恐怖的脸吓得一抖，咬牙强撑着才抑制住本能没有往后缩。

“你这样信誓旦旦，是有证据证明确实是我自己想办法报了名吗？并没有吧？”深吸了口气后，莉帕丝冷着脸回道。

一声奇大无比的嘲笑声后，穆迪理所当然地说：“这还证明吗？你的名字出现在火焰杯里不就是——”

或许是意识到他的话语将名字同样出现火焰杯中的哈利也包含了进去，穆迪将话头吞了下去。接着，他看向紧张不安的哈利，语气真挚温和地说——

“我知道你没有做这件事，波特。你跟手段高超的马尔福不一样！定是有人偷偷替你报了名，希望你因此丧命！”

他一面语气咆哮地说道，一面不停地用怀疑的眼光在卡卡洛夫和莉帕丝之间来回扫视。

“手段高超”的莉帕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语气森然地讽刺道：“比不得穆迪教授的能力高超，三言两语的，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给人定罪。”

“我们都知道，穆迪教授如果午饭前没有发现六个人想谋杀他的话，就觉得这个上午是浪费了。”卡卡洛夫大声说，“显然，他如今也在教他的学生疑神疑鬼，老以为有人要谋害自己。作为一个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老师，这种素质真是少见，邓布利多。不过毫无疑问，你有你自己的考虑。”

“我可不是在无中生有！”穆迪吼道，“要把名字投进高脚杯的，能骗过火焰杯这样一个法术十分高强的魔法物品的，绝对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巫师……”

他接着说道：“要蒙蔽那只高脚杯，使他忘记只有三个学校参加争霸赛，这需要一个特别厉害的混淆咒……我猜想，他们一定是把他们的名字作为第四个和第五个学校的学生报了进去，确保他们是那个学校惟一的人选……”

莉帕丝承认穆迪的这一大段长篇大论确实很有道理。把她和哈利名字投进火焰杯里面的人，不管是不是同一个，肯定都是一位强大的巫师。他说的那个方法也十分具有可行性。

不过——

“我该谢谢你这么高看我吗？穆迪教授？”莉帕丝冷着脸嘲讽道。

穆迪语气毫无起伏地赞叹道：“不必，毕竟能将一个成年巫师的咒语毫不费劲地击回的四年级巫师还是少数。更何况——”

“——你们马尔福确实是破坏规则，钻漏洞的个中好手。”他一直死盯着卡卡洛夫的假眼睛瞟了莉帕丝一眼。不等莉帕丝发怒，他又侧头注视着站在莉帕丝旁边的哈利，嘱咐道，“波特，你挑朋友的时候可得擦亮双眼，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在你落难的时候踩你一脚的人——你千万要避而远之，不要与……”

莉帕丝气急，刚要掏出魔杖好好教训穆迪一顿，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斯内普教授拉住了。

而被嘱咐的哈利慌乱地左瞧瞧一脸认真地为他打算的穆迪，右看看气得脸色通红的莉帕丝，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警告道。

穆迪不作声了。

邓布利多对聚集在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说，“这个局面是怎么出现的，我们不知道。不过在我看来，我们除了接受它，别无选择。塞德里克和哈利还有莉帕丝都被选中参加比赛。因此，他们必须……”

“啊，可是邓布利多——”

“我亲爱的马克西姆夫人，如果你有另外的解决方法，我愿意洗耳恭听。”

邓布利多等待着，然而马克西姆夫人没有说话，她只是气呼呼地瞪着眼睛。

不止马克西姆夫人不满，房间里大多数人都对这个结果不大满意。

卡卡洛夫脸色铁青；斯内普教授神色恼怒；克鲁姆、芙蓉还有塞德里克他们对自己突然多出两位竞争对手这件事也不可能高兴得起来；就连被认为捡了大便宜的莉帕丝还有哈利对这个从他们的名字出乎意料地自火焰杯中冒出后就注定的结果也兴奋不起来。

唯一还乐呵呵的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巴格曼。

他兴奋地搓着手，叫醒了从进入房间就一直在神游的克劳奇先生。“巴蒂，要给我们的勇士作指导，是不是？你来讲吧，巴蒂？”

“好的，”克劳奇先生说，“指导……第一个项目……”

他恍惚地走到炉火的光圈中站定。他整个人十分憔悴，眼下有很深的阴影，布满皱纹的皮肤白到透明。

接着，克劳奇先生说了一些具体规则。重点大致如下：

第一个项目考察的是胆量，时间定在十一月二十四日，要当着其他同学和裁判团的面完成。

完成比赛项目不能请求或接受其老师的任何帮助，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魔杖。

第二个项目的情况会在第一个项目完成后告知。勇士不用参加学年考试。

规则宣布完毕后，大家就相继离开了。

莉帕丝和哈利还有塞德里克一同走出房间。哈利和塞德里克走在前头，莉帕丝落在他们后面。

尴尬的气氛萦绕在三人周围。不过其实最尴尬的当属前面两人，跟着他们后头的因为空荡荡的礼堂和忽明忽暗的鬼魅南瓜灯而起鸡皮疙瘩莉帕丝只是附带。

“这么说，”塞德里克勉强微笑着说，“我们又成了对手！”

“我想是吧。”哈利说。

这是在进行什么命定对手的宣战吗？

她还以为照前三年的情况来看，德拉科才是哈利的宿敌来着。

深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莉帕丝摸了摸愈发冷得直打哆嗦的手臂，开始胡思乱想。

一人走神，两人之间气氛沉默古怪，三人相顾无言地来到了门厅。火焰杯不在了，只有火把的光照在那里。

望着已经恢复原样的门厅塞德里克问道：“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么把名字投进去的？”

“我没有。”哈利抬头直视着塞德里克。“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同时，莉帕丝望着原本摆着火焰杯的地方，语气肯定地做出假设。“要是我真的知道怎么把名字投进去，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不止我们三个咯。”

“啊？”

“什么？”

前方的两人同时惊讶地转过头来。

莉帕丝耸了下肩，张口刚要解释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莉帕丝，回去了。”

莉帕丝立刻眼神发亮地笑着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她的双胞胎哥哥德拉科正双手抱胸，姿态闲适地倚靠在离去往地窖的那扇门极近的石柱上。

“我哥来找我了，不聊了，我得走了。回见。”解释的想法顷刻间忘的一干二净。莉帕丝对哈利和塞德里克挥了下手，然后立刻如飞鸟归巢般朝德拉科飞奔而去。

欢快地跑到德拉科面前站定，眉开眼笑的莉帕丝明知故问地问道：“德拉科，你怎么来啦？”

“还能怎么？接你回去。”德拉科站直了身体，不动声色地借着微弱的烛光上下打量着莉帕丝。见莉帕丝安然无恙后德拉科放松了下来，朝她伸出手。“免得有人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莉帕丝不满地嘟了下嘴，然后笑着牵住德拉科的手。“那都多早之前的事了，我现在早就不怕啦。”

两人紧紧牵着对方一起往地窖走去。

“真的？”

“当然……不是。我还是有一点点怕的啦……”

“我就知道。我们走快点，休息室现在在开庆祝派对，就等你了。”

“开庆祝派对？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谁知道呢？”

两人越走越远，说话声也越来越模糊。然后随着两人的身影完全进到另一个房间里面，最后的那丝声音也被再次紧闭的门隔绝。

徒留还待在门厅里的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少顷，率先回过神来的塞德里克挠了挠头，问道：“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出神的哈利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是说站在这里的就不止我们三个这句话吗？”

塞德里克点头。

凭着他对莉帕丝浅显的了解以及自身的情况，哈利猜测道：“如果她真的知道的话，她应该会告诉她的家人和朋友，像是马尔福、乔治还有弗雷德他们……”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哈利说着看了眼塞德里克，不过因为或许是怕在塞德里克眼里看到怀疑，他在塞德里克回望过来之前就低下了头。“因为如果我真的知道怎么成功报名，我也会告诉罗恩还有赫敏……”

一阵令人窒息的短暂又漫长的沉默后，塞德里克豁然一笑。

他说：“我相信你。”

哈利错愕抬头。

“好了，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塞德里克轻拍了哈利的肩，离开了门厅。

在原地站了许久后，心情稍微舒展有些的哈利也迈开步伐，向上往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走去。

而另外一边，莉帕丝和德拉科已经回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刚踏进休息室，斯莱特林全体同学矜持却又不失热切的欢迎声立即向他们涌去。

“欢迎我们斯莱特林的勇士！”

“马尔福，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好了，我们斯莱特林也有勇士，这下格兰芬多可得意不起来了！”

“我们准备了吃的东西，马尔福，你要用一点吗？”

…………

待大家最初的那股激动之情终于过去之后，莉帕丝才找到机会脱身。

她强撑着沉重的身躯同德拉科一起来到壁炉旁，和潘西他们汇合。

在将疲倦的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后，莉帕丝长舒了口气，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不过没等她休息够，潘西就急切地探过头来连连发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火焰杯为什么会出现你的名字呀？莉帕丝？你真去报名了？”

“她哪有这个功夫？”看着身旁浑身上下无一不显示出“疲倦”信号的莉帕丝，德拉科皱眉，抬手，用食指轻按住坐在他另一边的潘西的额头，将她按到位置上坐好。

潘西不大情愿地老实坐好，撇了一下嘴，然后抱住德拉科的胳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疑惑地问：“那到底是谁把她的名字扔进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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