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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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蓉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台下忽然出现的那抹身影。

在人群中它相当地显眼，巨大的帽檐遮挡着它的脸蛋，让人看不清它的模样，纵使如此，颜蓉也能察觉到它在注视自己，空气中弥漫着阴沉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能掐断她的脖子，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出现了。”颜蓉压低了声音，跟小满说道。

小满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抬眸看向另一边，还未等它确认那人的样子，颜蓉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小心点。”

“是！主人！”

小满打起了精神，威风凛凛地拱起了身子，颜蓉道：“那人就交给你了。”

小满对付个黄阶还不成问题，在颜蓉下了指示之后，它便迅速地出击，把它当做一只普通的茵曼真是大错特错，因为他的主人已经超越了规则之外，因为小满的实力也不能用寻常的魂兽来比拟。

它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眨眼间就把人给打得节节败退。

以至于台下观看的人也从最初的嘲弄，逐渐转为了震惊，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颜蓉说的是真的，但当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撮粉毛在空中蹿来蹿去，原本的笃定都开始逐渐变为自我怀疑。

这……真的是茵曼？

看这战斗力，不可能是茵曼啊——

当黄阶的男人被小宠一脚踹出去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去！”

“不可能吧！”

充斥着惊疑不定的声音，颜蓉轻松取得了这次比试的胜利，然而在裁判宣布之前，她便火速地转身下了擂台。

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中，她想要去抓住的那个身影却眨眼不见了。

“胜者——986号，颜蓉！”

颜蓉被冲上来的冯宙龙猛地拍了把肩膀，“可以啊！小丫头，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冯宙龙看起来很高兴，盯着台上的茵曼，说道：“真羡慕你啊，有这么厉害的一只魂兽。”

颜蓉知道他们眼里，有一只魂兽相当不容易。

但她现在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其实魂兽也看缘分。”

“什么？”

颜蓉低下头，道：“为了增长自己的实力，而去捕获魂兽，强行与它们签订契约，这样的行为只会带来悲剧。”

冯宙龙见她这么讲，顿时有些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颜蓉抬头，笑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

“主人，你没有抓到舍濡吗？”

颜蓉抱着小满，走在回去的路上，方才在门口就与冯宙龙分开了，似乎本人还有些事情要办，剩下的其他人也不知通过了没有，但她的排行上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桩大事。

颜蓉觉得相当奇怪的是，“我分明看到了他，但当我下去的时候，却又不见他的身影，这是为什么？”

“会不会是舍濡察觉到了危险？”

“嗯？”

“他们一族本来就很强大，也因为实力太过彪悍，成为了很多人想要驯服的对象，舍濡应该是这世上最后一只了，他很擅长隐匿，如果是他觉得危险，或者是让他感觉不安定地氛围，他都会把自己藏起来的。”

颜蓉道：“你真的很了解他。”

小满耷拉着脑袋，叹息道：“毕竟在他手下受了那么久的折磨，我虽然很讨厌那个把主人骗走的小子，但我唯一感谢他的一件事，就是在封印您父亲的时候，顺便也把舍濡给封印了。”

小满一提起那人，颜蓉也想了起来。

很奇怪的是，明明是存在于自己记忆当中的那人，如今却又陌生得很。

她甚至有些记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隐约地从回忆中感受到，自己对他的那种亲近与依赖。

就像是在暗夜里久存后，看到的唯一一束光亮。

太过美好。

又极其想要地珍惜。

“我记得舍濡的动作很慢。”颜蓉低头同小满说道，“总感觉很迟缓，没有你说起来的那样厉害。”

“主人，你想起来了？”小满仰头看了她一会儿，随即撇撇嘴，道：“怎么光想起这个？它动作很慢确实不错，但那只是平日里为了省力。舍濡是因为失去了兽核，才会变成这样，其实原本他们那一族的行动并不迟缓的。”

“是吗？”

“那你记得它的模样吗？”

“知道。”

“那个也不是它本来的样子，我记得舍濡的兽型，虽然称不上好看，但也并不吓人，老爷对它下了狠手，以至于它变不回去了，舍濡一族当中，只有它是最可怜的。”小满叹了口气，道：“和我不一样，我是心甘情愿地跟随主人，他却是被迫成为某人的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每时每刻都在饱受折磨，所以它发起疯来，特别地吓人。”

颜蓉道：“那个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你是说老爷吗？”小满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认识主人开始，您的父亲就是这样疯狂的人，只要是能够变强，任何方法他都不会计较，任何伤害他都可以视若无睹。”

颜蓉能够想象，当她看着阎天泽的那一颗琉璃珠，饱受折磨而产生的巨大痛苦，藏着他一生所有地悲痛，慢慢地隐入地面的时候，颜蓉就意识到对那个人来说，他人的生命不过如蝼蚁般渺小。

充满谎言与陷阱，利用阎天泽想要复仇的心，使他成为对自己有益的道具。

她正出神地想着，忽然听见了一番争执声。

颜蓉被这吵闹拉回了现实，但她抬头看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殷予焱。

颜蓉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大街上正在争执的两个人被他分开，殷予焱皱着眉头，站在中央，表情似乎很是苦恼。

她没有听清争执的内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开！

小满也见到了那个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颜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法理解。

“主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满说道，“他跟那个凌霓裳是一伙的，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

“别担心。”颜蓉一边说着，脚下的步伐却是飞快，“可以躲过去的。”

**

颜蓉想过很多种关于殷予焱的可能，可能会在某个地方忽然遇见，可能自己会被找到，在那样狠狠伤害他之后，或许他会对自己抱有敌对的想法。

到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颜蓉想得最好的结局，就是从此往后，两人再也不要遇见，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也不需要去思考那些，她不愿意顾虑的事情了。

走到屋内，关上房门。

大羊坐在屋子里等她，见她这个模样，奇怪地凑了过来，道：“怎么了？表情这么不好？”

颜蓉坐下来喝了口水，“没什么。”

大羊关心道：“赢了吗？”

小满变幻出人形，在颜蓉的旁边坐下，仰着下巴哼了一声，道：“有我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你在吹牛，天阶大会上高手多了去了，就刚刚，我还看到一个看起来就超级厉害的选手。”

“我承认高手很多，但是也有很多滥竽充数的。”小满不接受他的说法，“就今天我的那个对手，就是我主人闭着眼睛也能打赢，自己还没有一点意识，最后打输了，还一副‘怎么会这样’的表情，笑死我了。”

颜蓉拍了拍他的脑袋，“别太得意。”

“主人……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等你能单挑舍濡再说。”

“…………”

小满撇了撇嘴，安静地喝起了茶。

大羊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很搞笑，但与此同时，也很担心小羊的安危，“那个家伙真的那么厉害吗？这样的话，小羊会不会很危险啊？”

说起这个，颜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小羊真的是被他带走了吗？”

“当然了！”大羊说道，“我当时亲眼看到的，小羊被一个怪人给拐走了！”

“我不是怀疑你说的。”颜蓉皱着眉头，疑惑道，“只是这几次我都见到了舍濡，他身边似乎并没有跟着小女孩。”

“你说什么？！”大羊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小羊不在吗？”

“不知道。”颜蓉回忆着之前的场景，说道，“如果按店家所说，当时小羊还在他身边，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两种结果，一个是她跟你一样，一直留在休息的地方没有出去，一个就是她并没有跟那个男人，一起来到这个地方，如果是这一种的话，小羊的处境会很危险。”

“不会的。”大羊笃定道，“他不会丢下小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费尽心思，骗走小羊了。”

说到这里，少年的神情有些慌乱，他咬着指甲，神态紧张道：“难道说……”

颜蓉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大羊想到了什么，却忽然又否决，“不，不会的。”

他一点也不想相信自己设想的可能，“小羊不会做那种傻事！”

颜蓉觉得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大羊，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大羊焦急地看过来，道：“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颜蓉道，“嗯，那你先说吧。”

“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人的，见到他的时候，有没有看清他拿的什么武器？”

颜蓉耸肩，“我一共见到他两回，一个在图书馆，一个在擂台边上，没有看到他拿了什么。”

“呼——”大羊松了口气。

颜蓉撑着下巴，“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先问什么？”

颜蓉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番，道：“你……为什么要穿女孩子的衣服？”

“…………”

“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有这样的爱好。”颜蓉道：“是为了你妹妹吗？”

“………………”

“不想说也没关系。”颜蓉扭头跟小满，道：“这个舍濡这么可怕，我看我们还是先撤了。”

“好呀好呀！”小满兴奋地说道，“我早就想回去了！”

颜蓉现在是大羊唯一的依靠，她这么一说，大羊哪里还坐得住！

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她说道：“等等，你答应要帮我的！”

“我是答应了。”颜蓉挑眉，道：“那是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对手，现在我知道了，既然风险那么大，我为什么还要参与？”

“可是……”

“再者，你不配合我，对我有所隐瞒。”颜蓉抬眸看着他，已经有些不悦，“如果是害怕我会胆怯，而不敢同我说的话，那你真的大可不必，因为就算你不告诉我事实，就光舍濡的存在来说，就已经够可怕得了。”

颜蓉说着，还推出小满做例子，“你看给我们小满吓的。”

大羊很是犹豫。

他再三地纠结着，最终在颜蓉站起来，转身要离开之际，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摆。

“我，我告诉你。”大羊拧着眉头，别扭地看向她，“但你不许同外人说，还有发誓，不能对我起歹念！”

什么鬼。

颜蓉道：“我为什么会对你有歹念？”

“总之你发誓就对了！”

颜蓉觉得也是无语，低头看去，大羊一副“你不发誓我就不说”的表情，叹了口气，“我发誓。”

“好，好吧……”

大羊坐回到位置上，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说道：“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嗯，那你就简单说说。”

大羊点点头，“其实我不是人。”

“…………”

大羊本想把一句话说清楚，但发现似乎不行，在对方看神经病的表情中，咬了咬牙，道：“真的，我真的不是。”

颜蓉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烧啊，怎么都说胡话了？”

小满趴在桌子上，咯咯地笑着，“这不是挺好的吗？看来他对自己认识得很充分。”

见两人都不相信自己，大羊的脸都气鼓了。

他伸手一挥，在空中平铺开来一副画面，颜蓉有几分意外，并非是这个技术有多神奇，这样的事情，但凡有蓝阶以上的人都能轻松做到，而是因为大羊根本没有到这个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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