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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吕节不就是京兆府的功曹么?怎么还有京兆府的人从外而来?
金吾卫又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事,来得这般快法?
杨熙望向吕节,吕节也是一脸错愕,苦笑道“头儿,您看我干嘛?虽然我确实想要叫人过来,但我这不是还没行动么?”
杨熙心中疑惑,那是怎么回事?
旁边那叫做江离的姐儿道“莫不是方才有客人跑出去后,便报了官?”
杨熙摇头道“若是报了金吾卫,还有可能立刻便赶来此处,但是这深夜之中,谁能去报京兆府,还来得及引来公人胥吏?咱们且出门看看。”
杨熙一出楼门,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外面早已被穿皂的公人和穿甲的金吾围了个严严实实,一眼看去怕是有数十人。当先站着两人,一人文士打扮,长眉星目,面色青白,头戴鹊尾冠,身着深衣长裾,另一人却顶盔贯甲,一身武人打扮,但面容却尚稚嫩,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两个人,杨熙全都认识。
那文士便是他的老相识,曾在京兆府中当过他上司的别驾吴原,那年轻武人,正是自己曾在宫中见过一面的新任执金吾卿董晖!
吴原一见二人出门,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只是正色道“薛严大人心忧‘雷狼’一案,虽令吕功曹主办严查,但成效甚微,因此薛大人让我带人从旁支应。今夜听说这暖玉楼中有人行凶,我特地报上执金吾董大人,同来办案!”
吕节顿觉冷汗涔涔,原来自己查案期间,竟有上司暗中关注,怕不是日里杨熙遣人来寻他之时,吴原已经调集人手准备伺机出动了。若是自己办案不力,吴原只要找个由头,便可让他这个功曹都没得做!
果然吴原又转向他,语气不善道“吕功曹既然在此,可否说一说发生了何事?可曾抓到凶犯?”
吕节唯唯诺诺,道是有人在暖玉楼行凶,应是雷狼作为,自己带人追出数里,但未抓住人犯,只是连连告罪。
他自然不敢说出在楼中受伤的是若虚先生,对于追凶的过程也是语焉不详。吴原越听眉头越皱,突然断声喝道“好了好了,不必再说了,先将楼里的一干人等全部索拿回去,再慢慢审问!”
众人皆是一惊,只怕这些如花似玉的姐儿们被拿入大狱,便是生不如死的局面!
一个年纪幼小的粉衣姑娘一听此话,登时红了眼圈,走上前来叫道“吴大人,你也曾是我们楼里的贵客,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捉人?”
这女孩儿名叫红药,刚刚入楼两年,尚未被人梳拢,仍是一团憨气,此时看见这吴原引着凶神恶煞般的兵丁前来捉人,顿时心中气恼,没口子地说出这番话来。
吴原见她叫破自己曾来楼里快活的事实,登时脸上一红,眉间现出愠色,一名亲兵察言观色,一步跨上前来,将那红药一掌扇倒在地。
一掌之下,红药白嫩的小脸顿时高高肿起,涕泪交流。
“小娘皮,竟敢污吴大人的清誉!”那亲兵一掌过后,还要追上再打,突然眼前一黑,只见一个少年拦在他的面前。
是杨熙终于看不过去,挺身挡在了红药前面。
“吴别驾,还是查案重要,莫要为难这些可怜女子。”杨熙沉声道。
吴原看着杨熙,终于现出一丝笑意“杨郎官,你高升不久,便也来照顾这些‘可怜女子’的生意了么?以往你在京兆府时,可不是这般做派呀!”
“你”杨熙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为保这可怜女孩,只得低头不语。
“杨郎官虽然已是尚书署的‘高官’,”吴原青白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笑容,“但是尊驾已经离开京兆府,便也管不得京兆府的案子了!”
“进去搜查!如有阻拦者,全数拿下!”吴原厉声一呼,从者皆应,皂隶们全都发一声呼哨,拥着吴原抢入大堂。
那执金吾卿董晖却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见吴原入内,自去安排数队金吾卫将暖玉楼四面围住,似是防备有人逃走。
杨熙和吕节皆是脸色铁青,但都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他们不光救不得楼中众女,便是想将若虚先生藏匿转移,也不可得。
暖玉楼中,众皂隶逐房搜索,见到金银妆奁自是抢入囊中,看见惊慌的姐儿自然也是上下其手,谁敢反抗,便全数踢翻在地,一时间哭声震天,惨叫不绝于耳。
那吴原见众皂隶胡为,也不喝止,只是含笑旁观,似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忽然间几个皂隶发一声喊,其中一人跌跌撞撞跑到吴原面前,脸色煞白,口中牙齿不住地捉对碰撞“大大人!不不好了!那那角房角房当中”不知他是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一句话颠来倒去,根本说不清楚。
吴原脸色一变,大踏步走到那角房门口,向内一望,登时也是吓了一跳,蹬蹬蹬连退数步,本就是青白的脸上更无一丝血色,只是不住抚胸喘息。
杨熙和吕节抢上一看,脸上皆是齐齐变色。
因那角房之中,房梁之上,正悬着三尺白绫,吊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舌头都吐出来老长,显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女子赫然便是那藏匿雷狼,酿成大祸的堇娘。
适逢外面骚动,守卫在外的姐妹皆已四散奔逃,也无人来管她。她自知将被交到有司,肯定是是有死无生,还要多受不少折辱,不若引颈自经,一了百了。
她越想越是悲凉,登时便咬紧牙关,将三尺白绫跨过房梁,踩着床榻将自己挂了上去。
这暖玉楼的红牌姑娘,同时也是一名二十岁不到的稚嫩少女,吃尽人间辛苦,享尽荣华富贵,终于在那纵马大漠长天之下的美梦破裂之后,就这样毅然决然地香消玉损。
杨、吕二人不知前因,也不晓得为何这女孩儿竟在房中上吊而死,四围姐儿们见堇娘上吊,一时间兔死狐悲,哭成一团。
那吴原最是惊骇,他只是日里见吕节去了杨府,又收到线报,说吕节、杨熙并若虚先生来了暖玉楼中,才寻个由头,想要来抓杨若虚的现行,只欲趁机折辱这老臣一番,以报当年之仇,但万没想到,这暖玉楼中先是发生凶案,客人奔逃四散,还没问出伤者是谁,又发现有楼中姐儿上吊身亡,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他毕竟是京兆府的别驾,当时一定心神,大声喝道“将这女子解放下来,好生看管,明日一早便唤仵作来验尸!这楼中妈妈何在?这楼里出了如此凶案,你须逃避不得!”听了这话,皂隶们才敢鼓起勇气向前,七手八脚地将那梁上女子解下,果真已是没了气息。
虽然楼里一片混乱,但不知为何,那莳妈妈却不见出头。但此时吴原这么一喊,只听得楼上正中一个房间吱呀门开,一个雍容美妇从内走出,不是莳妈妈,又是哪个?
莳妈妈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知为何,那哭成一团的姐儿们立时收声,连皂隶们也为这位美妇的气质所夺,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她走下楼来,对着吴原轻轻一礼“吴大人,还请听妾身分说——死者乃是切身的女儿,名唤堇娘,她不合被奸人雷狼迷了心窍,竟将其隐藏楼中,隐瞒不报,我正将她关押起来,准备明日送有司处置,不想她畏惧罪责,竟然自杀而亡,真是家门不幸,还请大人明察。”
那堇娘身为楼中红牌,昔日吴原来此,也曾与其有肌肤之亲,此时知道死得是她,心中也有些恻然。他定了定神,喝到“你说她是自杀,便是自杀么?来人,将这妈妈锁起来,带回府中细细审讯!”
一众姐儿登时大急,但苦于被众皂隶逼住,一个个都是不敢稍动,眼看几名皂隶拿着索子想要上来绑人。杨熙见莳妈妈一动不动,更是紧张至极,连忙跨上前去,高声道“求吴别驾留情!”
吴原冷哼一声,道“杨郎官这是要阻碍吴某公干?求我留情,你的面子怕是不够!”
正在这危急之时,突然听见一个醇和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他的面子不够,可否给老夫一些薄面?”
众人一齐抬头,一时或喜或惊,只见楼上轩室之内走出一人,深裾曳地,意态从容,竟是那若虚先生!
杨熙心中惊骇万分,先生不是方才受了重伤么?怎么这时竟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还能走出门来?
他究竟是强忍着伤势,还是根本就没受伤?
吴原早就等着若虚先生出现,此刻见他现身,不由得笑着向楼上拱拱手“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大夫在此,真是老当益壮!杨大夫,杨郎官,先生弟子!二人同游勾栏,兴致可真是好得很那,不知梳拢的姐儿是不是同一个呀?”
他当年在相府之时,便被若虚先生折辱,此刻终于有机会一报前仇,口中说话甚是不干不净。
那些皂隶本是粗俗之人,此刻听得长官戏谑言语,都是哄堂大笑。
若虚先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微笑道“这妓楼堂馆,吴大人来得,我等自然也来得,又有什么稀奇?只要今日吴大人卖我一个面子,放过这一楼的姑娘,若虚自然感激不尽。”
吴原冷笑道“感激不尽又有何用?如今不比往日,老大人可还上得朝堂?”他的意思,是指此时若虚先生已没了圣眷,自己便不用再惧怕于他,而且自己这是在执行公务,料来若虚先生也不能挟私报复。
他环顾四周,对那些皂隶喝道“还不抓人!”
莳妈妈见若虚先生强忍着伤势,硬撑着身子,勉强为她出头,一时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但见众皂隶逼近过来,她却不急不慌,冷笑道“妾身随你们上公堂去,本也没什么,但是我若不想去,也没人能够强得了我!”
众人一阵疑惑,却只见她一手高举,露出一段欺双赛雪的皓腕,那只保养良好的玉手之上,擎出一块黑沉沉的物事,看上去如同一块瓦片。
一个胥吏不问青红皂白,上前就是一巴掌,登时将那物事打落在地“什么破玩意,也拿来吓唬大人们?”
那物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竟似精铁所铸,上面露出殷红如血的字迹。
吴原心中猛地一跳,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在先丞相翟方进府上,曾经见过此物!
这东西好像是天子颁下的丹书铁券!
大汉初年,天子为表彰功臣,将功绩信誓刻于铁券之上,只是一件荣誉的象征。后来则用作记录赏赐、封地、食邑等事,可凭此继承爵位。到了如今,丹书铁券成为天子封赏的令符,是至尊至贵之物!
相传只要手持丹书铁券,无论何罪皆可免除,见书如见天子!
吴原心惊胆战地将地上铁券抢在手中,果见上面字迹历历在目,为“赐章台之地千步予莳娘,千步之内,皆得自专”,后面则镌刻着皇帝之宝!
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子将章台街前这一千步的土地都赐给了这莳妈妈,在这千步之内,她便如同王侯,一切都由她说了算!
吴原如同被人当头倾下一盆雪水,从骨子里面开始颤抖起来。
怪道这暖玉楼能开在章台街前,怪道无人敢来这楼里寻衅滋事,原来这间妓楼,竟可以算是天子,不对,是先帝的产业!
他额上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亏得他颇有急智,回身一脚便将那打落铁券的皂隶踢翻在地,厉声骂道“你瞎了眼了吗?这是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亵渎此物,你可知已是犯了死罪?”
那皂隶只图一逞威风,那料到一脚踢在铁板之上?他哪里见过什么丹书铁券,但是好歹总是听过,顿时亡魂大冒,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人饶命!小的哪知道这是丹书铁券?饶命,饶命啊!”
吴原不去管他,只是恭恭敬敬地将丹书铁券举过头顶,沉声道“下官不知不知妈妈竟有此物,也是公务在身,还望赎罪则个!”
莳妈妈微微一笑,将那铁券轻轻巧巧取在手中,道“今日我那不肖女儿身死一事,妾身自然会具结状书,送到京兆府中,还请大人妥为处理。吴大人公务繁忙,我便不多留您了,以后还请多多照顾敝楼生意。”
其实娼家奴籍,就算死了人,只要主人具结供状,说明原因,也没人能够计较什么,毕竟莳妈妈虽叫那堇娘作女儿,但其实她只是妈妈买来的婢妾罢了。
吴原心惊胆战,哪敢有别的话说,只答“好说,好说!”不知道究竟是说要帮忙处理死人之事,还是答应再来照顾生意,然后忙不迭地带着皂隶们退出门去。
他甫一出门,二楼上的若虚先生突然口喷鲜血,摇摇欲倒,杨熙赶紧奔上楼去,将他扶住,只见他胸腹间的绷带下面,竟又渗出血来。
原来若虚先生强行起身,此时已是力尽神销,再也支撑不住。众人慌忙将他抬入房内安歇,又是忙乱半晌。
此时楼内一片狼藉,姑娘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聚在一起哭泣,还有几人看着堇娘的尸身,默默抹着眼泪。莳妈妈安顿好若虚先生之后,却一眼都没有看那堇娘的尸身,只是淡淡地道“明日去东市买副棺木,拉到城外埋了罢。”
杨熙只觉这莳妈妈绝情至极,但问清缘由,却又只能喟然叹息。
那吕节听到莳妈妈提到东市二字,突然间一拍大腿,叫道“头儿!东市那个小厮不对,小丫头那里,我们该要怎么处理?”
杨熙心中一震,知道此时被吴原一闹,又耽误了许多时光。此时看看便要天明,要如何去追踪雷狼和他手下的那个小姑娘,却须拟个章程才是。
正想到此处,吕节手下的一个胥吏慌慌张张跑进门来,禀道“功曹!方才外面金吾卫接到线报,说东市一处院落走水,那执金吾卿便带着兵士去救了!”
杨熙和吕节的心均是往下一沉,知道那小院中人有了警惕,竟然焚烧院落,以绝踪迹!
这下,从那里再也追不到什么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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