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空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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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内，霎时鬼哭狼嚎。

可毕竟，慕绝尘身法了得，二人所持又皆为千年灵器，不消片刻，便占据上风。合击下，女孩渐渐抵挡不住，身上开始多出了一道道剑伤，噗哧噗哧不停地往外冒着白烟。

刹那，女童被慕珏尘一掌击趴在地，白色长剑随即抵上了她的头颅……

然胜负已定，女童却是满不在乎地缓缓从地上爬起，努力挪动身体，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舔了起来。

慕珏尘见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双眼微眯，正要举剑击杀。却被顾俊扬伸手一把挡下。

稍作迟疑，顾俊扬柔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女童舔了口棒棒糖，在嘴里吧唧下，又举到眼前看看，一脸释然。

“没有，我早就活够了。算我技不如人，你们就给我个痛快吧！”

“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未完心愿，不能以噬魂之身做的，或许，我可以帮你。”对一个孩子顾俊扬终是于心不忍。

“俊扬。”慕珏尘目光犀利的戒备着女孩，欲意阻止。

顾俊扬却是摇头，示意无碍，等待女童的回答。

“哼，你愿意帮助一个满身罪恶的噬魂？”

“我愿意帮助一个诚心悔过的噬魂！”

女童仰起头，对他讥笑，“你确定我会后悔？”

顾俊扬由衷说道：“我不确定，但毕竟你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女孩子！”

“哈哈，哈哈。女孩子……”女童肆无忌惮的大笑。

“别假惺惺了好么，真是自以为是！心愿？好啊，我想有个关心我的爸爸，想有个疼爱我的妈妈。你能帮我么？”

“曾经，我也抱怨过自己很不幸，生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可现在想通了，因为同时我也是拥有幸运的。”望着一脸不屑的女童，顾俊扬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正因为这个前因，我后来才能收获更多的亲情。有个待我严厉却如视己出的顾夫人；有个和我同样命运却古灵精怪的妹妹；有个天天怼人却护我周全的兄弟。如今，还认识了个冷若冰霜却一见如故的蓝颜。”他耐心的述说着，像是说给女童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而此时，站立在一旁的慕珏尘在听他说出蓝颜二字时，静静看向他的背影，低眉不语。

“所以我在想……”顾俊扬看着女童，接着说道：

“无论世间充满阴霾的地方多么鲜为人知的黑暗，人要多看向积极阳光的一面。不管怎样，生活总归要继续下去。我猜想，父母他们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把我遗失。他们肯定是在某个角落，正以另类的方式爱着我。”

“呵呵，少自欺欺人了，他们是讨厌你才会把你遗弃的！”女童冷哼，一脸鄙夷。

“就像我，父亲嫌弃我是个女孩，后娘更是讨厌我，每日打骂！没有日夜地让我干着粗活，累活。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拿我出气，根本不拿我当他们的孩子看！他们只喜欢弟弟，却不让我碰他，只让我远远观望。他们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

女童缓慢坐起，下巴抵上双膝，脸上呈现迷惘之色，“可是我也很喜欢弟弟啊，他那么小，那么可爱。直到有一天，趁他们出门，我用攒了好久卖废品的钱，满心激动的买了根棒棒糖，偷偷拿给他。那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的棒棒糖啊！可他们呢，以为是我偷了家里的钱，故意买来想害弟弟！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能吃糖啊！”

她继续回忆着，浑身开始发抖，“哈哈，哈哈……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顾俊扬有所动容地攥紧了拳头。而久久不语的慕珏尘，斜眼看向他的拳后，放下长剑，负手聆听。

“他们把棒棒糖撇在地上狠狠地踩碎，一起不停地使劲打我，任我怎么喊叫，怎么求饶……我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让他们如此的恨我！哈哈哈，打啊打，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我最后的记忆只剩下弟弟哭泣的小脸，和碎一地的棒棒糖。”

女童一脸绝望，开始泪流不止。

“听到这些，我很抱歉！”顾俊扬长叹一口气，压抑着心中怒火。

“还要继续听下去么？”女童声音明显微弱。

“如果你说出来后，心里会觉得好受一些。”

“等我拼命逃出炼狱，复活以后，在窗台看了他们一家，其乐融融。我从来不知道他们能过的那么开心！难道他们就一点儿没有忏悔过么？呵呵，真是讽刺，原来我是这么的多余！”

听到这里，慕珏尘冷声脱口而出，“所以你杀了他们？”

女童看了慕珏尘一眼，“以为噬魂都和你一样很冷血么？我承认，是对弟弟羡慕嫉妒，可更多的是爱！他们两个罪人要是死了，弟弟也就活不成了。所以，我放过了他们一家三口。”

“可是，我也需要精魄维持自己的身体，所以晚上拼命的吞噬那些虐待儿童的人，白天再躲回这里修炼。就这样，一晃就是百年时光，还真是寂寞呢！”

顾俊扬沉默良久，唏嘘不矣，“对不起。”此刻，他是真的有点后悔对女孩出手了。

“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对不对？”

女童笑着流泪反问道，哭着哭着，左眼珠突然滚落掉下。她慌忙地爬过去捡起来，拼命地想按回去，可按了半天，最终还是又掉了下来。最后索性放开手，不再努力。

“哈哈，哈哈，终究是回不去了！他们就这样，活生生把我的眼睛打瞎一只，现在看我还可爱么？”

女孩下半身彻底消失……

“可爱的不止外表，还有内心。”顾俊扬压抑的看着一点点化成粉末的女孩。

“他说的没错，我马上就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见到娘亲了……”女童眼眶流出两行清泪。

“他是指谁？”慕珏尘忙上前几步，开口问道。

可是，却再也没有人回答。

刺眼的白炽灯突然照射进来，两人慌忙挡住眼睛。待适应后，睁眼看到周围环境恢复了往常，他们又重新出现在楼梯口。

二人驻立，皆久久未语。

半晌，慕珏尘收起长剑，率先开口道：“俊扬，我刚才……”

“等你确定想说时再说！好了，陪我去吃东西吧，据说这里当地的面很好吃。”

顾俊扬强颜欢笑，转身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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