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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荀越看了二人如此举止却并不觉怪异,依然保持着温雅淡笑,对檀珩书道:“师弟可要去南襄城了?”
檀珩书面无表情的抓着人,对他微微颔首道:“这些弟子劳烦师兄带回,我们就此别过。”
蓝荀越含笑点点头,顿了顿,看似无奈地道:“我知你与南襄有一些俗事渊源,不过也晓得掌门师弟能处理好这些事,我也不啰嗦了,就此告辞。”
目送着蓝荀越与一干弟子离开,檀珩书松了手中攥着的手,背着手走去另外一个方向看似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浅聆心自知檀珩书不会轻易让她独自离开,逃也逃不了也就只能乖乖跟着,想着反正离开也是被那魔君当傀儡一般唆使,她自身也同样无处可去。
正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前面檀珩书突然停了下来,看他颔首与人互施一礼,自他背后绕出便看是那煜天音假扮的浅殇,惊诧之下心头也不由一紧。
煜天音这人不管对谁都是不假辞色,难得对檀珩书还是还了该有的礼遇,但是对她这貌合神离的妹妹还是依旧冷落态度。
煜天音端出世家公子的谦逊,与檀珩书客气道:“檀掌门,舍妹近日劳您照拂,多有费心。看你们仙宗弟子返程回宗想必此次历炼已结束,我此来是奉家父之命顺带她去母家省亲一趟。”
檀珩书目光如冰淡淡看着此人,在仙坛大会有见过两回,虽言谈举止没露出什么不妥帖之处,却是个始终带着克制的凌厉与城府。想这人当初对自家妹妹那种态度,也当只是在客套,没作回应。
浅聆心见檀珩书眼中似带有疑虑盯着人看,当即都有些心底忐忑,他这人有时有种让人无所适从的敏锐,就怕他怀疑出个什么来。
想起浅渊说过是在云锦镇与练纭纭结缘,虽不晓得煜天音打着这幌子为何而来,还是笑盈盈上前应道:“也好,那就顺道去看看,那仙尊……”
檀珩书转头看她,毫不犹豫道:“同去。”
浅聆心再次一噎,无言以对。
练纭纭身为魔道中人自然不会有俗世家眷双亲存在,这个母家还是练纭纭曾经路过时救下的一些妻儿老小。
这世家当时不知招惹了何方恶煞全族差点被屠杀灭门,练纭纭那会带着襁褓中浅聆心就在尘寰流浪至此伸了援手只救下伶仃孤儿寡母,练纭纭当时也无处可去才被这家女主人以救命之恩收留还认作义女来照顾。
后来练纭纭成了这家族护卫,有她这高人坐镇附近妖魔不敢再犯,这破落家族原先家主是苏氏,那场灭门中男子全死了。这家除徐娘半老女主人江氏,剩下一个待字闺中女儿,五个家仆,三四名雇佣来散修方士做护院,可谓人丁单薄。
苏氏遗孀江夫人,虽是美人迟暮,却风韵犹存为人亲和,思念起练纭纭就算见到这不是血亲的外孙女也是喜不自胜,拉着她坐一旁好一阵嘘寒问暖各种寒暄。
难得家中热闹一回,晚间大摆家宴为浅聆心三人接风洗尘,尤其对她身边两位修仙名士更是不敢怠慢,热情款待。
知晓檀珩书已辟谷那日仲秋夜也没见他吃过东西,席间浅聆心目光始终好奇盯着他看,他本正襟坐着,觉得失礼才执箸动了几下,吃得也是优雅从容细嚼慢咽。
他好像也只吃素不沾荤,越来越觉得这人连吃东西都可以这么赏心悦目。
浅聆心坐在煜天音和檀珩书中间,煜天音也是有一下没一下动筷子小酌了几杯,看了身边人瞧人出神的样子,拿了一边公筷给她夹了块酱汁大肘子丢碗里,不冷不热地训道:“不好好吃饭,你看什么呢。”
江夫人知晓这位看起来严肃青年是浅聆心家中长兄,看他这般训斥口吻,先是一愣,含着敬意目光望了眼那白衣男子,却了然般低头笑了。
对面坐着的是江夫人那女儿苏妍,本来就剩些妇孺怜弱这场家宴也就没分席,她本含羞不敢来,知晓来得是幼时所认那位飒爽干云救命恩人的女儿才来见见,可全程食不知味的目光时常含羞带怯往这两名相貌不凡男子身上飞来飞去。
浅聆心被他这声吓一跳,看了看碗里那块酱肘子,筷子夹了几下一到嘴边就打滑掉落,她就有些没来由的气闷,拿眼瞪他。
煜天音一直看她笨拙执箸,想起上次家宴她左右开弓啃肘子的情形,便忍不住揶揄道:“在我们面前不用那么矜持,我估计你用筷也很不趁手,你不是可以用手抓……嘶!”
他话还没说完桌下就被踩了一脚,浅聆心拿筷子插过肘子,优哉游哉的啃起串来。
兄妹二人这不易察觉的举动在一旁的檀珩书却都看在眼里,似乎觉得这对兄妹关系有破冰回暖许多,浅聆心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举着肘子对他道:“仙尊,饭菜可合口味?算也是你来我家做客,得吃饱,万不能慢待了你。”
檀珩书对上这对清澈明亮的剪水眸子,唇角微勾道:“盛情难却。”
浅聆心笑意盈盈又趁机偷喝了几杯酒,煜天音发现后黑着脸夺去杯子之时,浅聆心往旁边一歪,倒去了檀珩书怀中。
檀珩书下意识接住,看了眼那拿着杯子一脸无言愤恼的煜天音有些疑惑,只见他道:“这人喝不得酒,一会得疯。”
煜天音正要去搭手接人送回屋去免得一会丢人,檀珩书了然状,俯身一抄,将人抱了起来稳步离席带人回了房。
随后煜天音也离席回房,目光落在那处抱着人离去身影心中一股莫名情绪涌上来,他收回视线定了定神终推门入屋回身掩门,煜天擎便出现在了屋里。
浅聆心酒量差,一杯晕,两杯倒,三杯神志不清要撒疯。
方才她喝了超过三杯不止,且发现这酒后劲与幽兰宗家宴有过之而不及。
檀珩书刚把人放下,怀中发热滚烫的人蛇一般缠上来,却觉他身上有着冰凉触感她很眷恋,连脚都往人身上缠了去,嘴里便念叨:“小郎君,这回你怎变成冰块了,身上好冰,我很喜欢,让我抱抱……”
檀珩书见人不肯躺只好坐在榻上任她搂抱缠缚,闻言想到方才煜天音怕她喝酒的反应,想是还这样抱过别人,不知何来的情绪,便道:“看来你醉了很不老实,以后不准许你再沾酒。”
浅聆心看了看这张脸,只知道很好看,像美玉一样,触手冰凉,便双手捧着不愿放开。
她猛地将这块美玉推去榻上,像是抱着一尊大冰块胡乱摸了个遍,将裹在冰块上丝缕尽数解开,脸贴着那细腻触感,甚是舒坦。
檀珩书抓住了那不安分的手,看着这张醉醺醺温软如桃花艳红欲滴的脸,意外看她道:“你这是做什么?醉了你就可以这样对师父肆无忌惮?”
“师父……”浅聆心昏沉沉念出来,皱着眉浑然不解其意般,身子燥热如火烧,不耐烦地扭动起来,像个要发脾气的小孩。
檀珩书见她闹脾气,一时无言,正准备起身挣脱出来,肩头就被人啃了一口,不由得半边身也跟着一麻。
醉酒之人力气比先前大,如果不顺着性子来也容易暴躁发脾气,她也只觉得躺着的舒适物要“反抗”,她才恶狠狠的想要压制。
檀珩书见她如此虎劲,干脆躺回去,对不可理喻的人道:“好得很,你这是要撒脾气了?”
浅聆心觉得这块冰聒噪,拿手堵住了他的嘴,继续躺在他身上安然享受冰凉。
檀珩书这清净自持的人,纵然身前温香软玉在怀也不会多大情绪浮动,想来也是忘了这人喝醉了完全听不进别人说什么,他无奈摇头,待人安静了下来便轻手分开人要起身。
谁知刚要起身,便又忍不住闷哼一声,猛地躺了回去,身前一股微痛**感传来,低头便见怀中那人对着他胸前一处用力啃咬。
这回就算再清心寡欲也被掀起了一股异样地波澜来,他翻身将人压制身下,对醉醺醺地人愠怒道:“清浅,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是在玩火,但此时她没这觉悟。
只知道这块抱着的冰好像有些生气了,便故技重施朝他脸上一亲,软声安慰几句,又讨好叫了好几句小郎君。
檀珩书委实无奈至极,终于分开了蛇缠上来的手起身为她盖好锦被,谁知榻上人格外锲而不舍拉着他那手不肯放开,嘴里喊着头疼。
檀珩书掩好身上衣物,只觉胸前还一丝丝刺麻疼痛传来,咬着牙回到榻边坐下,施仙法为她驱散了些酒气。他对着榻上抱着自己手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看的人,下严令道:“以后必须对你禁酒,喝一次罚一次,听见没有!”
浅聆心眼巴巴看着他,脸依旧晕红,眼中却逐渐恢复了些神采,也不知神志迷糊还是正常的应道:“三哥哥,你又要罚我什么?”
檀珩书眼瞳一缩,弹了下她额头道:“这回倒不叫我小郎君了?罚你把藏书阁的经卷全部誊抄十遍。”
浅聆心似乎听到这句话后难得清醒了一分,本能打个哆嗦道:“你这人怎么那么坏!”
檀珩书倾身凑近了些,对她道:“有你坏?刚才到底是谁坏?”
浅聆心还似昏昏沉沉,不过已没那么头疼了,被他这么盯着看不自禁拉起了被子遮了脸。
翌日大早,就闻一声清越冲天的笛声自府门外传来,家仆护院们被屋外动静惊醒,全都跑出了门去。
浅聆心赶到之时,煜天音正在吹奏他一直别在腰间当摆设的那枚通体幽黑发亮的竹笛,正在驱散前方围拢上来的一大波尸傀。
那管被伪装很好的笛子名“夺魂”,在魔门出了名凶煞邪性,乃是这位魔君手中夺命灵器,一旦吹奏起可没对谁心慈手软过。
檀珩书也立于门前,只是见煜天音催笛退尸绰绰有余便没插手,站那望着这突然又出现的新尸傀凝眉出神。
浅聆心看门前还躺着几个,两名护院受了惊吓正瑟瑟发抖半躺地上,另外一个青衣女子是江夫人的女儿苏妍,她手臂上有被抓过的痕迹当下过去蹲下检查他们几个伤势。
只苏妍一人被尸傀抓伤,江夫人到底也是从灭门祸事中走过来的见状也不怎么惊慌,倒是见女儿受伤而吓坏了。
檀珩书这才回神走来,将那不知何时还仅剩一瓶驱尸毒丹药递了过来,浅聆心倒出一枚给苏妍服下,这时,檀珩书对着地上苏妍问道:“苏姑娘,你为何会这么早出门,又是何处遇上这些尸傀?”
突然被他问话,苏妍有些娇怯得羞红了脸,再度回想起还瑟瑟发抖道:“我早上见了一个小孩在门前乞食,看着可怜就给了她一些吃食,后来她说家中娘亲在附近路边受了伤,我就带着两名护院跟着出去了……没想到她娘亲突然变成了怪物,把那孩子给杀了。”
檀珩书面色微沉,没有再言,目光继续平视前方节节败退的尸群。
浅聆心有些纳闷,本以为捣毁了鬼村那处炼药害人的巢穴这些尸傀就算肃清了,看来那对母子还是刚形成的尸傀,此事还没完。
这时,那笛音突然转了个急调子,声声激烈,如厉鬼尖叫的魔音穿耳,一种揪心的毛骨悚然,令人肝裂。
檀珩书与浅聆心都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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