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风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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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天空像一座巨大的锅盖，笼罩四野，星星调皮的眨着眼睛，给黑夜带来微弱的光亮。

距离曲阜孔家非常近的地方藏着一大批人，张勇带着一千属下穿着杂七杂八的衣服，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潜伏着，另外有上万难民在一里以外等候，只要这边得手，他们就会用数千大车运走孔家的钱粮。

孔家被历代帝王恩赐，累积土地万顷，也被称为世家表率，曲阜大半的土地为孔家所有。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财富就是土地，有了土地上的产出，孔家成为高门大族。虽然没有作恶，不过在张勇看来，积累的财富多了就是原罪。

碰巧遇到周瑾急需钱粮成就霸业，在李纯等人的驱动下，成为待宰羔羊。砧板上的鱼肉。

张勇不管这些，在他眼里，谁的财富都是可以取的，成为周瑾霸业的奠基石。是他们的荣耀。如果可以让孔家投入周瑾怀抱，那更是锦上添花的神来之笔。

曲阜孔家修筑一个巨大的坞堡，人称学圣坞，孔家人就住在坞堡内，连同佃户，少说数万人。

学圣坞的护墙高一丈多，有家丁在墙上巡逻，防止盗贼，这样的坞堡在张勇眼里形同虚设。

三更已到，张勇一挥手，一千人打出灯笼火把，巨大的声势惊动了墙上的家丁，密集的锣鼓想起来，惊醒了睡梦中的孔家人，很多人惊惧的躲在被窝里提心跳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百多精锐勇壮穿着三层盔甲，外套宽大的黑色罩袍，从防守最孱弱的地方发起进攻。

有羽箭射过来，钉在盔甲上，丝毫不影响勇士们的行动，他们很快来到墙下，把梯子搭在墙上，一言不发，沉默着爬上寨墙，这一段只有十几个家丁，如何能够抵挡张勇属下虎贲。

张勇砍死几个悍勇的护院家丁，带着一千人往坞堡核心处杀去。

“泰山吕欢大王前来借粮，不想制造杀孽，取了钱粮就走，莫要自误”，有个大嗓门的庞风手下高喊着，想让孔家人放弃抵抗。这人口音纯正的山东味，掩护张勇身份，他们秦腔一张嘴就露馅了！

事发突然，半夜突然袭击，让孔家人措手不及，就算全部家丁护院集结在一起也不过五百人，很多孔家人根本不敢出来，队伍很快推进到粮仓所在，这里有一百多家丁，拿着各种武器，在孔家家主的带领下护住门口。

“老夫孔让，不知各位意欲何为？”一个须发花白的儒冠老者出来说话。

“只要钱粮，不伤人命，前面速速让开，放弃抵抗，不然全家杀光！”大嗓门在张勇的示意下，咋咋呼呼的威胁，十足的山贼。

“钱粮是我孔家命脉，你们夺了去，我们孔家数千口如何生存下去？请大王开恩啊！”孔让苦苦哀求。

“休要啰嗦，再不让开，屠尽满门，让开！”

“贼子，无需多言，尽管杀吧，我孔家世代忠烈，绝不以身侍贼，想要钱粮从我等身上踏过去吧！”孔让也是硬气，让人放箭，噼里啪啦的一阵箭雨袭来，射伤几个兵士。

“杀过去，成全他们，”张勇也不啰嗦，儒家又臭又硬，最为倔强，非常有骨气，不再幻想能秋毫无犯，从容离开，耽误时间长了迟则生变，万一人家纵火，那就白走一遭。

“杀！”上百虎贲冒着箭雨冲过去，将孔家抵抗力量消灭，这些精锐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打孔家这些家丁不费啥力气。

“孔让愧对先祖，就让孔让自刎谢罪吧！”老头眼看家丁伤亡殆尽，无力抵抗，拔剑自刎！倒是烈性子！

“打开粮仓！”张勇一声令下，吩咐属下，罩在面具后面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要是打不过一群家丁，他可以自刎谢罪了，时间宝贵，没工夫耽搁。

“哇，好多粮食，”有人惊呼，巨大的粮仓内，粮食堆积成山，少说有几十万担。

“放信号，让大部过来！”

“喏，”有人射出烟花，数里外的大部队急忙推着车跑过来，上万人动手，将粮食装车带走，只给孔家留下一小部分口粮。

“去主宅，”张勇带人往主宅走去，根据斥候汇报，孔家密库就在主宅祠堂后院。这里也有百十人看守，看见张勇带人过来，稍作抵抗就一哄而散，家主都死了，他们这些外人早打算跑了，不值得拼上性命。

张勇没动祠堂，将密库里的金银，铜钱全部打包带走，以孔家的智慧，肯定有别的密库，来不及搜索了。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在天光将要放亮之时，一万多人带着钱粮满载而归，留下孔家数千人哀声遍野。千年积累，一朝付之东流！

孔家被泰山贼洗劫一空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引起公愤，无数读书人怒骂吕欢，吕欢此时被一万大军攻打。有口难辩。

周瑾打着主持正义的旗号出现，围攻吕欢老巢，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要说难攻也要看谁来攻打，周瑾军巨大的投石车狂轰滥炸，将寨门轰塌，大军攻进山寨，将三万人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将俘虏贼寇集中在一起，突击审问，有过人命的一刀剁了，没有杀过人的带回去挖矿，搜山检海，又得钱粮无数，足以养活十万流民。

“将军可否将钱粮归还给我孔家？”新孔家家主孔祥给周瑾施礼，听说周瑾剿灭吕欢，想要讨回自家的钱粮。

“这个恐怕不成，那吕欢阴险狡诈，等我等大军打破山寨，他却将粮草一把火烧了，大火燃了半个月，现在还没有熄灭，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粮食没了，能否归还部分金银，孔祥感恩不尽！”

“唉，吕欢将钱财不知藏在何处，我属下拷打过于惨烈，他已经被打死了，没想到这么不经打，要不是我军粮草不济，也能接济你一些，可惜山东流民太多，我也无能为力！”周瑾应付孔祥。

“如此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祥不敢强求。”孔祥心里难受，有人猜测这是周瑾李代桃僵之计，一石二鸟，即取了孔陈两家钱粮，就连吕欢也被周瑾灭杀。

周瑾此计过于毒辣，做事滴水不漏，没有证据谁敢找他麻烦，就算有证据，也不敢拿来问罪，这厮手下虎狼之师数万众，连燕国几个将军都不是对手，谁敢招惹！

“孔祥告退！”孔祥看周瑾无意归还，只能心里怒骂，无功而返。

“先生慢走，如今孔家遭此大劫，瑾心里不安，如果孔家生计不能自理，不如让你孔家年轻弟子到我兖州做官，一来挣些钱养家，二来求个前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周瑾询问道。

“节帅愿意收留，我等感恩不尽，这就回去让人前来投靠节帅，希望节帅礼待！”孔祥答应道，心里猜测，如果不答应这厮，又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付自己，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厮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说不定在这乱世有所作为，真要有一两孔家子弟脱颖而出，攀附上这厮的崛起之势，说不定因祸得福，孔家再次兴盛也不无可能。

“如此瑾感谢先生高义，送先生些许钱粮，杯水车薪，不成敬意，请笑纳！”周瑾厚着老脸，做出姿态。

“感谢将军，祥告辞！”孔祥实在受不了周瑾的无耻，告辞离开，越发觉得周瑾嫌疑最大！

“哈哈，将军取了孔家钱粮，连其子弟也不放过，真是够了！”李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着打趣道。

“要说无耻，我比不上孔丘，此人沽名钓誉，非我所能够及也！”周瑾不敬孔孟，追求武力成就霸业，治国，平天下不一定要靠儒家学说，内有法度，外有强军，以均田地收拢民心，惠及天下庶民，天下高门大阀不过是吸附在百姓身上的寄生虫，不见得有任何益处。

门阀制度也是到了该被扫进历史尘埃的时候了，然而历朝历代勋贵层出不穷，以后还要靠制度压制，这个问题暂时留待以后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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