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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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这么大，昨晚洗的衣服肯定干不了了。”林亦柯看着窗皱眉想。

才刚刚过三点，窗外却黑压压的宛如黄昏。

店里的小动物有些焦躁不安，小狗汪汪地叫起来，小猫在笼子里不安地缩起来。

这时门口有些动静，林亦柯望去，是阿奇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收伞，收完又甩了甩水，随后把伞斜靠在门口。

阿奇看了一眼叫成一片的小狗，转身对林亦柯说：“下这么大雨，你今天就早点回去吧。这边我来看着。”

“好的，谢谢老板。”林亦柯笑眯眯地接受了。

阿奇也笑：“我们这么多年交情，谢什么。”

随后林亦柯检查好龙猫的水粮，跟阿奇打过招呼后，就往外走去。

“等等，”阿奇叫住她“你没带伞吧？把门口的伞拿去吧。”

“那你呢？”林亦柯问。

“我有车呀。”阿奇轻快地转了一下食指上的车钥匙。

“谢谢了，周末我来轮班吧，你多陪陪阿娴。”

林亦柯用力地朝阿奇挥挥手，向地铁站走去。

到了地铁站，明明还不是晚高峰，却因为下雨依旧人山人海。

过安检的时候，林亦柯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她停下放包的手，回头张望了下，却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她这样想着，低头继续往前走。

上了1号线，夏日的炎热和下雨的闷因为中央空调冲散不少。

意外地发现地铁上有很多学生，

林亦柯听见两个女孩的谈话：“多亏了高考我们学校被选做考点啊，终于能放假了，回想我上次放假，好像还是前天。”说完，两个女孩嘻嘻嘻地笑作一团。

林亦柯愣住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高考的时候了，那件事也过去了快四年。

想起吴荟，林亦柯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猛地发酸。

那时也是在一个下雨的夏天，但高考那几天天气意外的好。

考完后的考生们三三两两地开始用准考证购买电子产品，染发，聚会。

查成绩的前一天晚上，林亦柯和吴荟还有其他同学一起聚餐，大家兴致都很高，都喝了酒。

有点上头的时候林亦柯听见吴荟说：“亦柯，我决定跟喜欢的人告白了。”

林亦柯醉醺醺地朝她比个大拇指：“加油！我把我高考的运气借你！”

吴荟下定决心般地点点头。

“话说，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三年了，你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林亦柯好奇地问。

“如果我告白成功的话，你就知道了。”吴荟握着手机走包间。

这是林亦柯最后一次看见吴荟。

酒过三巡，林亦柯是被班长抬出餐馆的。班长尚有一丝清醒，帮所有人叫了出租。

林亦柯对那晚最后的记忆就是班长拍着她的脸问：“亦柯，小荟呢?”

“她有事先走啦。”林亦柯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好吧，那你记得明天把打车钱转给我啊。”班长把她拖上出租。

然后就是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她以为是快递，没想到却是吴荟的哥哥。

吴荟失踪了。

吴荟的父母常年在外地经商，她的哥哥吴瀚也在外地上大学。

昨晚打电话给吴荟来本是想安抚下妹妹，没想到却怎么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吴瀚以为是手机没电了并没有在意。

谁知今早打了好几通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于是通过班主任联系到林亦柯。

林亦柯看着闹钟上的九点二十八分有点发懵，“可能，可能她还在睡觉吧。”

林亦柯打了个哈切，“我们昨晚玩得有点晚。”

说着说着感到一丝不对劲，“不对，昨晚我们在一起吃饭，结果她有事，她先走了的。”

吴瀚听到这里，心里抽动了一下，“不好意思，”他说，“能麻烦你去我家看看吴荟在不在家吗？”

“哦，好，我洗漱一下就去。”林亦柯还是有点懵，熬夜和宿醉让她的头昏昏沉沉，挂了电话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刚答应了什么。

于是她跳下床开始洗漱，心底还是有些不以为意，能出什么事啊，家长就是太紧张了。

反正她也想知道告白后续，正好去看看呗。

洗漱完刚十点出头，林亦柯去厨房溜达一圈发现了妈妈留在锅里的早饭，但她没吃。

临走前她给吴荟打了个电话，发现还是无人接听。

到了吴荟家门口，她开始按门铃：“荟荟，起床啦。”

没有人回应。

“睡得这么沉吗？”

她给吴荟拨了个微信电话，无人接听。

林亦柯开始有点急了，她用力拍门：“吴荟！吴荟你在家吗？”把隔壁的老大爷都拍出来了。

“哎呦，哎呦小姑娘，别拍啦，对门人昨天没回来。”

林亦柯停下了拍门的手：“大爷，你怎么知道她没回来？”

“哎呦，隔壁的人一回来，我们家八哥每次都会叫的哟，隔壁的小姑娘又怕狗，我们现在都把狗放家里了，八哥隔着门也叫的，凶么哟凶的哟，昨晚八哥一直安安静静，叫也没叫，那这不是就没回来吗。”

从大爷身后也传出了狗叫声。

林亦柯谢过大爷，打电话给吴瀚。

吴瀚听她说完，严肃地对她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找到吴荟才是最重要的。”林亦柯说不担心是假的。

回到家，林亦柯点开班级群里平时跟吴荟走得比较近的几个男孩的QQ，旁敲侧击地问了昨天吴荟有没有跟他们联系，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吴荟现在到底在哪？

她说要去告白的人是谁？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亦柯心乱如麻，这时林母买完菜回来了。

“亦柯？跟谁聊天呢？成绩什么时候出来？”林母看见林亦柯捧着手机立刻发出了灵魂拷问的三连。

“妈！晚上才出来，现在就别问啦！”林亦柯觉得自己的头更大了。

“行行行，不烦你了，诶呦。”林母摇头走进厨房。

林亦柯又想了几个她和吴荟常去的地点，像学校旁边的人工湖啊，奶茶店啊，乃至那个经常去的小吃摊，林亦柯都打算去找一找。

“妈，我出门了。”林亦柯知会了声就走了。

“诶，早饭怎么不吃啊？”林母从厨房探出头。

林亦柯已经下楼了。

结果毫无进展。

正午的太阳很晒，每一个行人都神色匆匆。

林亦柯漫无目的地走着，盯着微信界面的几个拨不出去的电话，心都抽紧了。

突然手机响起一阵铃声，把她吓得抖了一抖。

看到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林亦柯有一丝失望。

是吴瀚。

“你好，我已经到火车站了，你现在在哪？我希望我们能当面讨论一下吴荟的事情。”那头的声音如是说道。

“没问题，我现在去火车站找你。”林亦柯说。

“那我在肯德基门口等你。”吴瀚迅速约定好碰面地点。

林亦柯三步并两步跨到街边拦了辆的士，到了火车站，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背着书包同样焦急的大男孩。

她走过去：“你好，你是吴荟的哥哥吗？”

“对，你好，我叫吴瀚。”

“我叫林亦柯。”

林亦柯打量了一下吴瀚，高，痩，皮肤不算白，五官很端正，其实乍一看他跟吴荟还挺像，所以她才能一下就认出来。

“我刚刚去找了平时我们常去的地方，可是她都不在，要不我们直接去报案吧。”林亦柯懊悔应该早点报警，却被吴瀚打断了话。

“我就是警校实习生，已经报过案了。”青年的眉头紧锁，“现在想来了解下具体情况。”

于是林亦柯把昨晚发生的事和对话又犹如倒豆子般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她喜欢的人没人知道是谁吗？”吴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能不能联系一下昨晚在场的几个学生，现在得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再后来就是林亦柯和班长还有剩下的几个同学从派出所出来后站在门口瑟缩地宛如一个没来得及在秋天筑完巢的寒号鸟。

后来的后来就是听说最后发现吴荟的监控摄像头是在某高山景区还未开发的的地段，搜救队找了三天，一无所获。

吴荟为什么要去那里，她怎么进去的，没有人知道。

吴荟的事被当地电视台翻来覆去地报道好几遍，以此来告诫游客遵守游览秩序。

林亦柯高考发挥得普普通通，进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过完了毫无波澜的四年。

毕业后她去了发小的宠物店打工，不起眼得像所有一抬头就能在地铁上看见的年轻女孩一样。

期间她偶尔也会反复想，如果她当时没有鼓励吴荟去告白，或者干脆缠着她问出了那个男孩是谁，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但是没有如果了，那个沉默寡言总是埋头做题的女孩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