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虚伪与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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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冷着脸向布伦达元帅施了个礼，转身走向下一位。

“这位是……”

小小的宫殿里挤了二十多个人，他们全都是帝国的重臣，通通都是侯爵以上的，皇帝陛下给唐宁介绍着，唐宁也一个个走过去给人家施礼。

帝国在十五世之前，贵族是没这么多的，因为每个贵族都要给他分封土地，就算是最小的男爵也不例外。

自十五世开始，帝国将所有的土地收为国有，随后不断消减着贵族的俸禄，贵族的数量才多了起来，不过侯爵依然是常人触不可及的位置。

皇帝终于介绍完了所有人，唐宁走回亲王身边，站着，冷冷地看着布伦达元帅。

皇帝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连忙叫人给唐宁一个坐位，并让人摆上酒席。

“小唐宁，来尝尝这个帝都的名菜，你虽然是帝都人，可你这二十年一直呆在外面，家乡有啥特产都不知道吧？这次回来好好玩玩，别将来去了外面，人家问你留里克之城的特产是什么，你都不知道。”

皇帝让人把桌子摆在他和亲王中间，让唐宁坐在这里，一个劲的夹菜。

唐宁只好微笑接受。

一时间宫殿内你来我往，杯酒交错，其乐融融，一幅盛世景象。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布伦达元帅觉得唐宁的眼光不舒服，其他人也觉得唐宁的眼光不舒服，吃吃喝喝了一会，宫里便静了下来。

“呃，那个，今天叫你们来，想必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一些事，需要解决一下，也是希望大家做个见证。”

皇帝陛下在上面斟酌着用词，布伦达元帅坐在下面却满头大汗，他越来越受不了唐宁那冷酷的眼神了。

“那话都说到这里，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几位，出来道歉吧。”

布伦达元帅第一个站了起来，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在之前的一件事情中，我无意伤害了唐宁子爵，我今天在这里向他道歉，希望唐宁子爵能够原谅。”

无意伤害？唐宁冷冷一笑，眼神更加冰冷了。

还有几位元帅也站了起来，他们都是战争时期在后方留守的，也纷纷向唐宁道歉。

亲王拍了唐宁一下，示意他上前。

唐宁站了起来，缓缓走上前去，盯着他们。

看着唐宁那越来越冷的眼神，布伦达元帅心一狠，弯腰鞠躬，再次向唐宁道歉。

几位元帅也纷纷效仿。

唐宁还是没有说话，布伦达弯着腰，只觉四处都是嘲笑的眼神，他再也忍受不住，挺直了身子。

你还想让我一个侯爵给你这个子爵下跪道歉吗？

他紧紧的盯着唐宁，看着对方那冷漠的眼神。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

他读懂了唐宁的意思，心中顿时升起一团怒火，但还是强压了下去，看向对方。

唐宁终于开口了：“我想请问，决定用这种方法来欺骗陛下的，是那一位元帅？”

其他几位元帅没说话，只是目光都转移到布伦达身上。

“果然，还是自己人好欺负。”

他微笑着看向几人，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几位元帅如释重负，纷纷坐了回去，一时间场上只剩布伦达一人。

“我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把真实的情报报告上去不行吗？”

对方没有回话，场上一片寂静。

“好吧，你假报就假报了，为什么又要诬陷我呢？我记得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啊，我在红龙军团的军官表里见过你的名字，但是我们从来都没见过面啊，你为什么就抓住我一个人不放？”

布伦达元帅还是没有说话，指甲却深深的掐入了肉里。

“我再问你，我自上战场以来，一直恪守着帝国军人的本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越界的事，第一师团的高级军官聚餐的时候，我提醒他们不能喝酒，结果和那个家伙结了梁子，下次聚会的时候没叫我，不过正好，让我躲过一劫。你不会是和那个家伙有什么亲戚关系吧？不过据我们抓到的俘虏说，那个家伙早就跑到夏都了，你以后看亲戚得走好长的一段路。”

元帅胀红了脸，不过他依旧强忍着。

皇帝向亲王递了个询问的眼神，亲王按按手，表示稳住。

“还有，那个家伙跑了之后，副参谋长和我上交的战报是：勉强守住，为何你上交给陛下的，是节节败退呢？怎么还不说好事说坏事了？”

……

“好吧，就算你把我当代理师团长的时候做的那些事全都忽略了，也不需要给我什么奖赏，那那些一直战斗在前线的将士怎么办？你准备如何奖赏他们？”

对方终于说话了，他咬牙道：“帝国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帝国付出的人。”

“那为什么，当我们由两万人打到三千人的时候，你给陛下上报的是我们还有一万人？不要惊讶，你让人家办案，人家自然会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

……

“说啊，你准备把这多出来的七千人怎么弄？是把抚恤金发给他们家人，还是自己吃掉？又或者，假装这七千人还在，吃掉帝国每年给他们发的钱，对吧？这样做才是最划算的嘛。”

受不了唐宁冷嘲热讽的元帅终于吼了起来：“唐宁·亨利，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子爵，而我是侯爵！”

暴怒的元帅说出这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看向四周，众人脸上都写着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他还感受到两道愤怒的目光，一道来自亲王，一道来自皇帝。

唐宁哈哈笑了起来，道：“侯爵大人，假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子爵，假如我的爷爷不是亲王，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元帅的怒火在吼出那句话之后就消散了，他现在恐惧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唐宁还想再嘲笑他几句，一旁的图托西斯元帅突然发话了，他道：“唐宁，已经可以了，他已经认了错，你应该原谅他了。”

“原谅？就这么原谅他吗？”

“他毕竟是帝国的贵族，你要顾及到他的脸面。”

“我也是贵族，他怎么不顾及我的脸面？”

“唐宁……”

图托西斯元帅盯着他，沉默了一会，道：“唐宁，其实伪造军报这件事，是我的主意。”

唐宁看着一脸郑重的司令，突然感觉这个世界颠倒了起来。

他无力地扶着桌子，对着司令恳求道：“您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这都是他应该的啊！”

“唐宁，贵族毕竟是贵族，你要考虑到帝国贵族的尊严。”

“尊严，尊严……”

他指着失魂落魄的布伦达元帅吼着：“为帝国贵族的尊严就可以放弃帝国的利益了吗？就可以放弃死在前线的那一万多人了吗？”

“唐宁子爵你冷静一点，帝国是不会亏待死去的将士的。”

一旁的一个侯爵说着。

“哦，原来是您啊，我想问问，您掌管的六处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发生这种瞒报军情的事不向陛下禀报，你们还是帝国的特务机构吗？”

唐宁吼着，侯爵没有回话，眼神渐渐移到了上面。

唐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坐在宝座上的那个人。

皇帝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唐宁倒在地上，无助地笑着，像一个小孩，他涌现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感到那美好的梦境全都破碎，变成了一堆泡沫，被海浪砸到他脸上。

“我本以为，帝国只是烂了那么一小伙人，现在才发现，帝国是连根都烂了。”

他爬起来，平静的向外走去，留下满地的寂静。

门外的台阶上，三皇子跪着，看见唐宁出来，正欲上前搭话，却忽然发现了那两道泪痕。

唐宁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走过，留下满头问号的三皇子。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宫殿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亲王，连皇帝也不例外。

“没什么事，年轻人嘛，总感觉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光明的，遇上一点事就接受不了，这很正常，让他成熟一下，不要理他。”

亲王看着众人，笑了起来。

皇帝也笑了起来：“是啊，也是该让他了解了解这些了，不然去约克郡当官时，会被那些南方人骗的。”

场上又响起虚假的笑声来。

亲王皱了皱眉，笑声顿时消失了。

“陛下，不过我觉得他说的还有点道理，是应该整治整治一下了，就像您登基十五年时那样。”

“是啊，也是该像三十年前那样了。”

他冷着脸，看着座下的一位位公爵侯爵，他们都是帝国最高层的人。

“诸位，先把每年爵位的俸禄减上一半吧，怎么样？”

唐宁踉踉跄跄的在街上走着，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那紫黑色的魔法塔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一旁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唐宁扭头一看，是有人在出殡，前面领头的大胖子哭的很伤心，唐宁只感到烦躁。

他加快了步伐，绕过几条街，前方迎来了一队结婚的人，占了满满的一条街，把唐宁堵在那里站了好久。

曾经有一位哲人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唐宁现在就这么觉得，他看着街上或喜或悲的人，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结婚的队伍走了之后，唐宁又加快了速度，路过一个岔路口时，唐宁听到有人在喊：“有医生吗？有谁会治疗魔法吗？”

唐宁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不知怎么，腿不听使唤，向那边走去。

“我会治疗魔法，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终于来人了，快走吧，可惨了，这家当妈的早上把饭做好留给孩子，就去城东的魔法作坊干活去了，孩子饿了之后自己一个人用烤炉热起了剩饭，结果不知道是那个魔法烤炉质量不好，还是那孩子不会操作，把房子都点着了，幸亏周围的邻居发现的早，把孩子抱了出来，可是依然烧伤了一大片，我在这叫了好久，终于来了一位您这样的好心人了。”

唐宁跟着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太，穿过了几条小巷，来到了那座着火的房子，此时周围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唐宁在不少人身上都感觉到了魔力。

他很烦躁，用魔法凝结出了一堆水球，扑灭了房子上的大火，随后看向那个被烧伤的孩子。

小孩满脸都是灰，看不出来年纪，唐宁弄出个水球，温柔地清洗着孩子，看了看她手臂上的烧伤，他使出了自然魔法。

“这个是……自然魔法，您是皇家魔法学院的，是地狱魔法师的学生吗？”

“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那您一定就是改革派的了，只有改革派才会研究精灵的自然魔法，啊，真好啊，伟大的新魔法！”

唐宁看着在他旁边说话的这人，感受到此人体内的魔力。

“你是魔法师吧？而且最少是中等魔法师，刚才发生了火灾为什么不救？他们这些一二级的没多少魔力，你这个四五级的总有吧？别跟我说你连一个水球术都不会。”

那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嘟囔着说道：“又不是我烧的，我为什么要救火？”

“那别人遇到困难帮助一下都不可以吗？万一哪天你也遇到这种事，人家不来帮你，你会怎么办？”

那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不要找事！”

唐宁一手施展着自然魔法，另一只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火焰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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