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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内心恐惧驱使,她选择去相信更容易说服自己的理由。
回神之际,两人已从她面前消失。
仿佛已有许多次,她被楼满烟按进水桶里,在她即将窒息时,便又将她拔了出来,如此来回数次,她逐渐偏离轨道。
恍惚间,她走下玉阶时,忽然踏空,被江青牢牢扶了一把。
“娘娘为何心神不宁?”
她咬着银牙,眼神发狠,“她一日不死,我一日便不得安宁。”
这是何等深仇大恨?
江青不解。
杜清燕回去后便病了一场,梦里她被顾岫以剑抵喉,大声的质问为何要背叛他?
为何不等他回来?
问她到底有没有心……
她怎会无心,若是无心便也无情,她也不至于非要取他的性命。
可现实却不允许她回头一步,那白骨累成的高台玉坐,才是她心之所向,才是她安生之处。
雾霭沉沉,灯火幽冥。
头顶无星光,远处无亲友,她这条路注定无比艰辛。
心思起伏不定,顺势想到一个人。
万毒窟国师:黎初,可兴许便是自己破局想关键人物。
可她如今幽闭在深宫之中,如何才能安全传递信息出去呢?
……
凉州城。
此地生机尚未恢复,城外又不少流民徘徊,听口音更像是江州一带。
江州隶属于凤临,更有司徒家族盘踞其间,应该能安居乐业才是,然而沿途所见,却是百姓生计凋敝,饥肠辘辘,世道人心,与太平盛世之景迥然不同。
顾铮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进城后,吉安换了一身装束前来迎接。
在凤临时她曾多次受顾铮照拂,心中一直感激,多年未见她不曾忘记昔日恩情。
小皇帝功课琐事繁多,并未出城相迎,直到晚宴时才见到传闻中端正亲贵的贤王。
他不似顾岫那般肃穆,看着他那张笑脸便让人起了想要亲近的心思,可他没有顾岫身上稳重可靠的气质。
崇德帝原先对他嫌弃,皇太后见到他喜极而泣,崇德帝便也计较不来,规规矩矩的唤了他一声:十舅舅。
顾铮看着分明是个稚童,非要佯装成熟稳重的崇德帝,心中感慨良多。
一来同情他年幼背负过多责任,再则自古以来帝王难有善终。
他年纪轻轻便要混杂在腐浊的气息之中顽强生长,日后还不知是何模样。
顾铮勾勾手,“过来坐。”
崇德帝不虞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他如今好歹是帝王,怎由他呼来喝去。
顾铮禁不住戏谑的笑了,“在舅舅面前还要拿乔,这里没旁人。”
皇太后朝他招招手,笑道,“尘儿快过来。”
崇德帝才迈着步伐靠了过去。
席间,他问道江州事宜,吉安回答的稍显迟疑。“在江州论及地位,谁人能比得过司徒家,十弟只是途经此地便能察觉端倪,父皇纵容远在玉京想来也并非全然不知情。”
顾铮却摇摇头,“地方官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他刻意避开了司徒皇后有包庇的嫌疑。
吉安如何不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在她印象之中皇后是和善完美的,纵容帝王无情,可她身为一国之母,从来不曾苛待过明昭帝的其他子嗣。
她自是觉得司徒皇后千好万好,如何愿意相信她包藏祸心。
何况皇后该有得尊荣,明昭帝从未落下,两人之前是出生入死的感情,经过岁月蹉跎兴许是淡漠了,可她的地位依然是无人可以替代。
两人心思各异,这个话题便没有继续的必要。
“十弟此时前来,可是奉命监守我们母子?”吉安这番话直白的让在场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何须本王监守,你本身就是凤临人,又是皇室公主,阿尘也有你一半血脉,我们之间关系自然是亲厚的,只是如今你们根基未稳,未免晋北虎视眈眈,本王的到来亦是为了筑起一道坚固的屏障,守护你们免受外敌侵扰。在这漩涡纷争的天下,亲情与血脉之联,乃是你们最坚实的依托。”
崇德帝冷眼一扫,“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宣示主权罢了。”
吉安急忙捂住他的嘴。
顾铮莞尔一笑,“你如今羽翼未丰,本王留在此处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何况……”
感受到他投来的眸光,崇德帝不自觉的缩了缩肩。
何况,他打了借兵的心思。
“听闻,最近万毒窟有异动?”他忽然问。
吉安颔首,“万毒窟俱是用毒高手,一人可抵千军,若真想打凉州城主意,估摸坚持不到数月。”
“他们行事一向隐蔽,不愿意一生绝学被外人觊觎,又怎会打凉州城主意,除非是为替人办事。”顾铮一语道破。
他从柳飞鸿口中得知不少内部,知晓此事与黎初有关,却不能直接指名道姓的将人说出来,反而会让人误以为他在公报私仇。
“时日还长,十弟既然来了,总得慢慢想个法子试探二一。”
明昭帝自是不想将凉州拱手让人,吉安母子也正好借此机会利用顾铮铲除威胁。
吉安母子步步为赢,却不知顾铮亦是有备而来。
互利互惠的局面,才足以支撑关系。
萤火如碎星,在灌木丛中穿行。
女子轻薄的轻纱扬起,拂过一片片嫩芽儿,萤火被惊扰,乱做一团高飞。
“你真够狡猾的,你那父皇待你极好,生怕你无人可用,拨给你的几万士兵足够你将万毒窟围剿,为何还要找人孤儿寡母的借兵?”
柳飞鸿一身侍女装扮,却也掩不住浑身的妖气,她用手指勾着顾铮衣襟,却始终不往里头探去,越是隔着衣裳撩拨,反而越是容易惹得人欲求不满。
顾铮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是手,道,“我若带着自己的兵前往万毒窟,届时死伤惨重,我兴许便会沦为质子,甚至阶下囚。”
他的兵马分成两路,并未全部进入凉州城。
“你可知那明芜去了何处?本王怎感觉她并非真心来护送?”他忽然想起中途借故离开的明芜。
柳飞鸿白他一眼,“你管这些作甚?你与阿满无冤无仇,她能无故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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