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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棵粗壮大树身上,无辜多了一个弹孔。
半人高的浓密杂草不断被碾平,两人扭打成一团,留下大片血迹,四只手拼命争抢着同一把枪。
乔美玲手上的鲜血彻底沾染到夏小梨手上,满脸狠辣要弄死她,求生意志极其强烈的夏小梨也不遑多让,两人不知道扭打到哪里。
枪都走火了好几次。
到底乔美玲一只手臂中了枪,年纪也大许多,夏小梨略胜一筹,彻底抢过枪来,毫不犹豫朝着身下的乔美玲连扣了三下扳机。
一枪腰腹中弹,两枪空弹。
温热的鲜血溅上女孩的脸,黑亮杏眸闪着坚定决绝的光芒,持枪的手用力到指骨发白,震得掌心发麻。
“这一枪,是替21年前的刑赫野打的。”
夏小梨气喘吁吁地狠声说完,踉跄站起身,腿立即被死死抓住。
“你、休、想……”
女人鲜艳的红指甲变得脏污不堪,狰狞又渗人,和她脸上染血的黑蜘蛛一样,倒显出几分真实年龄来。
后方远处忽然响起激烈的枪声,夏小梨从瞬间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直接用力拔脚,头也不回地撑着树踉跄往前逃。
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手印。
被打空的枪,从不停颤抖的细指间滑下,掉进草丛里。
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夏小梨眼前阵阵发芒,浑身被汗水浸透了,没走几步就差点被脚下的树藤绊摔下地。
她耳朵里都听不清声音了,什么枪声、踩草声、虫鸣鸟叫声,什么都听不见。
我要逃,我一定能逃掉的。
我夏小梨,命大得很。
我夏小梨,有帅气多金老公,有刚出生的可爱儿子,有前途无量的学业,还是爆款高奢香水设计师,成功女人……
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那就亏大发了。
“砰!”
一股猛力从身后飞扑过来。
密林中的灌木草丛被碾出一条直道。
一阵天旋地转后,夏小梨看着面容狰狞如夜叉的乔美玲,心里累极大骂:这都没死!
她竭力抬手挡住女人抓过来的指甲,两人再次扭打成一团。
“想让我死?那你就给我垫背吧!”
乔美玲脸上露出极其疯狂的神色,口吐鲜血地再次扑到夏小梨身上,双手死死拦抱着她猛地往前一栽。
意料之中的后背砸地痛感没有传来,身体失重往后坠的瞬间,夏小梨惊得双眸圆瞪,千钧一发之际,双手险险扯住了一根粗藤。
身体又危险地往下坠了半米才停住。
夏小梨惊魂未定地死死抓住粗藤,低头往下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居然有一处断璧山谷!
下方草木更加葱郁,目测得有三层楼高,掉下去骨头能断成百八十块的。
夏小梨所有的疲惫不堪、头晕目眩全部消失无踪,肾上腺素狂飙,一边死死扯住救命之藤,一边狠命踹底下死命拽着自己的乔美玲。
“放手!你这个神经病快放手!要死你自己死去!!”
这老女人浑身是血,面目狰狞,一边吐血一边朝她咧嘴笑,比索命女鬼还可怕。
夏小梨浑身发毛,尖叫声惊起一片飞鸟,两人悬空的身体危险晃着,她手上那点力气哪里撑得住几秒。
乔美玲露出血红的牙齿,全身发力下坠,狞笑道:“下来!给我和张天强陪葬吧!”
甲缝抠掉厚厚的藤皮和汁液,抠出血来,发白的指尖,依旧被迫一点点脱离,夏小梨望着上空的密林,和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瞳孔极致放大。
要,下雨了啊……
眼前的走马灯才走了个开头,夏小梨落空的手猝然被猛力抓住,下坠的身体在半空剧烈晃动后重重顿住了。
她猛地睁开眼,看见悬在眼前的刑赫野时,湿红眼眶里眸光一荡。
“……阿、野?”
碎叶断枝扑簌簌地掉下来。
“夏小猪,可算找到你了。”
满头热汗的男人半身惊险地倒挂在崖边,凌乱黑发被汗水打湿,夹杂着许多草叶细枝屑,声音里剧烈的粗喘和颤抖,甚至盖过夏小梨坠极的心跳和呼吸声。
那双形状美好、大汗淋漓的黑眸里,充斥着劫后余生般后怕和喜意。
夏小梨被这样的视线深深锁着,胸腔里泵动的汹涌热意直往脑门上冲,鼻腔发酸,眼眶胀热,焦渴的喉口涩得发不出声音来。
乔美玲目眦欲裂,“好一对死鸳鸯,那就一起来给老娘陪葬吧!”
似是回光返照的力量,她狂笑着抱住夏小梨的双腿,双脚蹬在崖壁上,浴血的身躯重重往下一扯。
“咔啦!”
在她惨叫着彻底脱力掉下去的瞬间,承受了三个人重量的粗藤,干脆断成两截。
夏小梨呼吸骤停,刚要甩开刑赫野的手,男人却整个人倏地下探,把她重重捞进了怀里。
毫不犹豫的。
身体飞速下坠,山谷间潮热的风迅急灌入耳中,夏小梨被死死圈禁在密不透风的怀抱中,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阿野——!!!”
远处枪声密密,激战正酣,对常年混乱动荡的金三角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此间,女孩心神俱裂的尖叫余音,在幽深密林山谷间久久回荡,无人知晓。
-
华国,京市。
医院抢救室门外围满了人,成群的记者被保镖堵在走廊之外。
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刑三少刑赫野与其妻子于国外失踪,刑老爷子受刺激突发脑溢血危在旦夕的消息不胫而走。
“爸,赫野出事大家谁都不想看到,可您要是突然这么撒手去了,刑家群龙无首可怎么办啊!!”
刑严坤刚刚苏醒,刑云栋就在病床边长吁短叹,急得团团转。
刑老爷子戴着呼吸罩,仿佛骤然又苍老许多的眼虚弱睁着,抖着手,满是泪,却说不出话来。
刑云栋伏到病床边,握住亲爹的手,声泪俱下道:
“爸,以前是儿子没用,可刑家数百年基业不能就这么毁了啊!你放心,砚勤是个稳重有担当的,一定能担此大任——”
病房门被人快速打开。
刚离开一个小时处理了许多紧急事务的刑砚勤快步走进来,身边跟着神色担忧关切的林沐语。
“爷爷,怎样了?”
刑云栋连忙拉过大儿子,凑到刑严坤跟前,悲痛道:“爸,事到如今,你还不放心交给砚勤吗?”
刑老爷子的视线缓缓转向大孙子,呼吸罩一团雾气,满是皱纹的眼角不停淌下泪来。
“阿……阿……”
刑砚勤不动声色地抽出被刑云栋握住的手,俯下身来,轻轻握住刑老爷子不停颤抖的手,温声道:
“爷爷,您先好好休养,一切都会没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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