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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姗和赵昕两人骑着自行车走在郊外的公路上。
他们去省城办事。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省城离学校只有10多公里的路程。
那个年代,对于长期居住在郊外的人们来说,自行车就是来往于城里之间的主要交通工具,骑上车,只需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此时赵昕心情有点不好。
那是因为王美玉刚才刚才还没起床就被那个叫大山的人给叫起来,开着车接走了,说是去城里买准备开演唱会的服装。
大山粘上了王美玉,王美玉又靠上了大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其中的瑞倪。所以,赵昕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事儿已经明明摆在那了:那个大山一看就知道他就不是什么正经货,在大庭广众之下献上九十九朵玫瑰,还公然对着直播的摄像机去拥抱王美玉,并且还叫记者朋友把拥抱王美玉的照片登在报纸上……这不是事先设计好的么?
最让赵昕郁闷的问题还不是大山那孙子,而是在王美玉这儿:
任凭他赵昕怎么分析怎么提醒,这王美玉就是鬼迷心窍听不进去了。她还一口否定大山另有企图,说什么自己太短视太小心眼儿。楞说那孙子是为做音像生意赚钱才全力帮自己的,没别的意思。
您说,从这孙子的种种举动分析,这话赵昕他能信么?
于是,这两人就又谈着谈着吵起来了,闹崩了。
王美玉首先哭起来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叨咕说她没有对不起赵昕的地方,她是为了赚点钱,为了她们俩的未来才和大山来往的,骂赵昕是小人之心。
赵昕当然不能认可王美玉的胡说,也梗着脖筋牛起来了,大声地警告王美玉说:
"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容忍那孙子这么勾搭你的。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你弄上床。到那时可别怪我不讲旧情。我赵昕宁可打光棍一辈子,也不要那孙子过手的货!"
就这样,赵昕还是眼睁睁看着大山手托着王美玉的腰,把她塞进了自己的皇冠车里给拉走了。
赵昕心里这个窝囊劲就甭提了,他差一点就扑过去用拳头狠狠地砸那个孙子了,可这是在学校的众目睽睽之下呀,那样做的社会影响又会是什么样?
所以,赵昕只能把拳头砸在墙上,骨节处都砸出血了。
赵昕痛苦地一头扎在宿舍里,连第二课堂的活动都给忘了,是学生们跑到宿舍来找到才想起来的。
这不刚下了课,就被凌姗给拉着进城来了。
这次去城里,凌姗要办这么几件事:
一,去省人民医院拜访脑神经外科专家张教授,谈一谈关于吴春雨病的事,再就是去位于南城的矿区街道派出所了解一下吴家姐弟过去的事情。
如果有时间也方便的话,她也想找个公安内部熟人去帮着打听一下关于大山这个人的情况:
王美玉和赵昕的事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凌姗看得明明白白的。
赵昕在同大山这两人争夺王美玉的竞争中,发展下去,那赵昕肯定是个失败者:
因为大山这个人他能够满足王美玉的虚荣,且看上去经济条件也比赵昕好得多,这对于一个现代意识极强的王美玉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做为赵昕的老同学丶老朋友,凌姗想尽量帮着他做点正面的工作。于是她就拉上了赵昕一起进城来了。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要办,不过,这件事,凌姗并没有告诉赵昕。
初秋上午,天高气爽。
太阳瞬间就变得火辣辣的。
刚才还秋凉习习,片刻间就烤得他们满头大汗。
赵昕一句话也不说,只管闷着头登车赶路。
凌姗想和赵昕聊聊,开导他几句,但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来说,所以也只能谈些其它的话题来分散一下赵昕的注意力了。
不一会儿,他们两人便进到了城区里。
随着进入市中心,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那车也就更多了。
赵昕的注意力也就相对的集中了:
“咱们先去哪儿?”赵昕问凌姗。
“先去人民大街那边的张教授家吧。”凌姗征求意见地回答赵昕的话。
“好吧。路我不熟,我跟着你走。”赵昕说。
“你在这儿城里念了4年大学还不熟悉这儿?”
“嘿嘿,我这人哪,就不愿意蹓达。一年也上不了三趟街,星期天都在学校里不出校门,所以哪都找不到。”赵昕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说。
他们沿着大街向前走着。
大约30分钟后,他们便来到了位于人民大街40号的牡丹胡同口。
"到了。这就是省政府的家属宿舍区。张教授家就在里边的专家楼。”
凌姗说着下了车。
他们推着车子往胡同里边走。
这一带被称为省城的高干住宅区,既位于市中心,又闹中取静。所以,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一些被列为有特殊贡献的专家丶学者大多数都住在这条街上。
“哟,这么多清一色的小楼呀?张教授住哪栋是呢?”赵昕望着一栋栋灰色的小楼忍不住问凌姗。
“那边。跟我走吧。”凌姗朝南侧一指,笑着说。
终于,他们找到了5区-3号:
“就是这儿了!”凌姗说着,支好车子,上前按门铃。
几秒钟后,对讲器里传来女主人的问话声:
“谁呀?”
“是我!我是孤儿学校的老师凌姗,是我们校医介绍来拜访张教授的。…请问张教授在家吗?”
凌姗对着对讲机说。
“哦,你等等!”
不一会儿,对讲机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张明民,您是哪位?”
“张教授么,您好!”凌姗高兴地说:“是孤儿学校的校医让我来找您的啊!”
“哦,那就请进来吧!”
随着话音,大门锁“吧嗒”一声响,门被打开了。
凌姗和赵昕两人推着车子走进了小院。
院子里十分整洁。院正中有一架葡萄架,葡萄架下放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圆桌,桌旁还配有四把圈椅。
院子里还种着不少的花花草草。
看得出,主人的生活十分恬静安怡。
“世外桃源啊!”赵昕禁不住地称赞。
这时张教授已经走出门来。
老人的精神不错,满头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见到两位来访者,他快走两步伸出手来同他们握手:
“欢迎欢迎啊,孤儿学校的老师,特殊的灵魂工程师嘛。来,咱就在葡萄架下坐吧,这儿比屋里空气好多啦!”
张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俩坐下。
凌姗和赵昕笑着谦让后落座。
张教授回身朝屋里喊道:
“小莉,给客人沏壶好茶来!”
屋里随即传来女孩的答应声。
“张教授,您别客气,双休日前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凌姗取出李教授的引见信递过去:“我们也真的挺急的。”
张教授把条子接过去放在桌上,笑着说:
“老李已经打过电话了。情况呢我都知道了。
我昨天才从英国回来,让你们久等了。这么办吧,咱们约定个时间,我安排给病人做一次检查怎么样?”
“好。那,您看安排在哪一天呢?”凌姗问。
张教授想了想:“今天星期六……下星期六?不行,我还有外院的手术。那大下星期一吧?好不好?”
“张教授,这……"
"有问题么?"
张教授问。
凌姗迟疑地说:
"那倒没有,教授,是我怕这时间一长,对于病人……这都等您这么天了…”
张教授听完,笑着晃了晃头:
“放心吧,这种病只要不是意外地引起发作,一般都进展比较缓慢,几个月甚到至一两年都不会有大的变化。再说,我也得安排一下日程,可能还要请几位专家会会诊才行啊。这都得提前和他们预约,不然日程有可能会撞车的。你们就放心吧,我责无旁贷。”
这时,一个小女孩送来了茶。
张教授一边拿起茶壶给凌姗和赵昕倒茶一边问:
“你们看这么定行不行?”
“真太谢谢您了!”
凌姗说着从挎包中取出两盒人参滋补晶来递到张教授面前说:
“初次见面,也没买什么……”
“看看,见外了不是?凌老师,我一见到你们呀,就觉得很亲切。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老俩口子在你们学校呀还认了一儿一女俩孩子呢!”
说着话,他回头向屋里喊道:
“老伴儿,出来一下!”
随着声音,张教授的老伴儿应声从屋里走出来。
这是一位职业妇女,干净利落,大方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在行政岗位上退下来的。
“瞧我这屋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怕你们笑话,归拢归拢。”
张教授问:“我说老伴儿,咱那两个孩子是在孤儿学校哪个班念书?”
“哟,哪个班我还真说不清,我记也记不住,哈哈,反正你们学校人不太多,估计说了名字你们也能知道,那男孩叫刘全,女孩叫刘欢。”
凌姗高兴地说:
“他俩正是我们的学生。上礼拜天不是让你的儿子用车接回来吃火锅了吗?!”
赵昕说,"怪不见面觉得教授面熟呐,我想起来了,当初办认养手续时咱们聊过。"
"对,对。我也觉得面熟。是您,当时就是您把这俩孩子带到办公室去的。"
他们说着都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末了,张教授说:
“这就好了,原来咱都是一家人哈。赵老师,凌老师,那今儿个我以学生家长的名义款待你们二位。怎么样?我们四川人是专门在天热时吃火锅的,不知你们习惯不?”张教授高兴地说。
“改日吧,我们少麻烦不了您哪。”凌姗推辞地说。
“这么说吧,今儿个,你俩就是说出花儿来也走不了。对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一会儿也回来,咱们来个家庭小聚!”
可赵昕和凌姗还是不想留下来,他们还有事要去办呐。
张老夫人也说:“二位老师,你们是不知道,我家这老头子呀就是好客。他要说不让你们走,你们想走也走不成啊。”
“我呀,我还有一些关于孤儿心理问题的事要讨教呢!”张教授笑着说。
“这多不好意思。”赵昕客气地说。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凌姗也想借机会和张教授从感情上好好沟通沟通,以便更好地对吴春雨的治疗。所以她便笑着答应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这就对了吗!你们二位和老张先唠着,我去张喽一下啊!”张夫人说。
"别太被费了。简单吃一点就行了。"
凌姗对老夫人说。
这时,门口传来汽车刹车声。接着便有人按门铃。
“得,我儿子回来了!”张教授说着,起身去开大门。
来人正是张教授的儿子张帅帅。
他穿着一件蒙特胶半袖衬,腋下夹着一个都彭包,手里还提着一个活着的甲鱼。
身后还跟着一个20来岁,打扮有点妖艳的女孩子。
“老爷子,孝敬您的,甲鱼。给您熬点汤,补养补养身子。…怎么样?这次欧洲之行玩得开心不?”张帅帅笑嘻嘻地朝张教授眼前一递甲鱼,笑嘻嘻地说。
儿子回家来,张教授本来是满心欢欢喜喜的,可当他的目光一看到帅帅后边的那位女孩子,那脸色可就沉下来了:
“补什么补?我不用补。…她是谁?”教授不客气地用下巴朝女孩一努,问儿子。
“这位……?”
张帅帅回头看着女孩笑了。
他过伸手大方地一拍女孩的肩膀说:
“介绍一下:她是我的新任女朋友莉莉小姐。"
说完,张帅帅又对莉莉说:
"这位就是咱老爸,大名鼎鼎的医学权威张……”
他想直说父亲的名讳,但被父亲犀利的目光给吓回去了。
女孩似乎没注意到这些,她微笑地给张教授弯腰躹了一躬:
“爸爸,您好!”
“爸爸?”
张教授不禁浑身一震:
“等等,等等,你……叫我什么?”
张帅帅抢上话说:
“爸爸呀。不叫爸爸叫什么?”
张教授脸沉似水:
“不敢当,不敢当,别胡来啊,别胡来。我可不是她爸爸,我也不是你爸爸!”
老爷子说完话,便气呼呼地转身大步朝上屋走去。
可刚走到半路,这才想起还有两位客人,便转回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朝凌姗他们摊摊手,又摇摇头。这才又坐在了椅子上。
老爷子的这一系列表现,张帅帅似乎没在意,估计他也是见得多了。他们父子俩八字不合,除了不见面,见面就掐。所以,他笑嘻嘻地着朝女友做了个鬼脸,又耸耸肩。
“哟,有客人啊?你们好!”
张帅帅笑嘻嘻地拥着女孩来到葡萄架下圆桌前,朝凌姗他们伸出手来表亦欢迎,又扭头对一旁还在生气的张教授说:
“老爸,介绍一下吗!”
张教授真是哭笑不得,也只得就势下台阶地给介绍了一下。
"欢迎,欢迎。"
帅帅笑容可掬,落落大方,不失风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张教授皱着眉,对凌姗和赵昕说:
“二位稍坐,我去屋里打个电话就来。”说着话起身就进了屋。
这里,张帅帅成了主人。
他掏出烟来给赵昕敬烟,一边说:
“我这老爷子呀,没别的毛病,就是太古板儿。年轻人的作派就是看不惯。"
"嘿嘿,我俩一到一块儿就完。掐,掐完我还得哄着他……真是老小孩啊。你说这家不回吧?还挺想他们的,这回吧,还谈不一块儿去!”
帅帅说着,自嘲地摇晃着头,随即自己也点了支烟吸了起来。
忽然,帅帅也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哎老师,对了,我们家还认养了你们学校一对兄妹呢。”
凌姗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他们就是我们班的学生。”
张帅帅惊讶地点着头:
“真的呀,太巧了。这俩孩子真挺好的,我挺喜欢他们的,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去看他们。今儿个要不是我女朋友来找我,我就又去接他俩了。人吗,感情动物哈。”
“感谢社会对孤儿们的关怀啊。”
凌姗说。
“嗨,这善举吧,也是在修练自己。咱就不说官话了。"
"哎?……老师,我怎么看您这么面熟啊?”
张帅帅瞧着凌姗,一边打量着一边搜索着记忆说。
的确,面对凌姗这漂亮的张脸,张帅帅觉得特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而凌姗一见张帅帅,也觉得似曾相识,但也想不起他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想罢,便笑着问:
“可能。是不是你去我们学校时见过面吧?”
“完全可能。那,老师,您的老家是在……”
张帅帅一边应承着一边还是想刨根问底。
“哦,我家就在城南郊边的矿区。”
“矿区?听老爸说,我们当年也在矿区住过哪。怎么……?”张帅帅问。
凌姗说:“我也是孤儿。6岁时就没有了父母,没人照顾,就把3岁的弟弟送了人,我就来到了孤儿院。
再后来就上了师范,做了教师。”
张帅帅仔细地品味着凌姗的话,他不禁暗暗地打量着凌姗,还一边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情。
从张教授家吃完饭告辞出来,天已经快要黑了。
去矿区的计划只好另行安排。
但凌姗心里还想着大山的事。便推说自己要去找一个人,于是赵昕便陪着凌姗去了。
“凌姗,今儿可真开眼界了,你说这张教授怎么有这么个儿子?”
“嗨……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哎,凌姗,你发现没发现这个张帅帅长得和你还像呢!你说他会不会是你散失的弟弟?”赵昕突然问凌姗。
凌姗一怔。还别说,那帅哥不是什么地方还真和自己有点像。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想到这,凌姗赵昕笑着说:
“这哪儿跟哪啊,你怎么把话扯到这儿来了……”
“你不是丢了一个弟弟吗?”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凌姗想都没想地摇着头。
赵昕也说:“可也是哈,哪儿会这么巧。不过,你们俩的长相可真太象了,再说你看他那岁数也……”
凌姗这回认真了,她站住脚,注视着赵昕问了一句:
“……没听张教授说他还有别的子女吧?”
赵昕摇摇头:“他真没说,可咱也没问哪?你,你当真了?我也就随口一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哈。”
凌姗叹了口气,然后又点点头:
“是啊,这一点可能性都不存在。过去20多年的事啦……再说,即便找到了又怎么样?就这位帅哥么?你没看张教授的态度?都被他给气毁了。"
"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公子哥:开着私家车,穿名牌,用名牌,女孩儿像衣服一样随便换……哎老赵,你知道不知道,张帅帅腰里扎的那条的腰带值多少钱?”凌姗问赵昕。
“那能多少钱?往多说三百,撑死五百?”赵昕猜着往大里说。
凌姗一挑眼皮,把一只巴掌在赵昕面前翻了三番。
“一千五百?天哪,啥的?”
凌姗微微一笑:
“加个零吧。一万五!”
“啊?!一万五?一条腰带……?”
赵昕顿时惊讶得张开的嘴合不拢了。
“没注意吧?他那腰带上的卡子可是镶铂金的,那东西现在可比黄金贵多啦。再说,光那带子也值好几千!那可是正宗泰国鹗鱼皮脊皮的,哥们儿!”
“那,他,他哪儿来那些钱哪!”
“你再看那女孩?”
“女孩怎么啦?”
“这第一次见面就叫开口爸爸,一般女孩,不水到渠成她能做得到么?那老爷子为什么脸沉似水,说明什么?”
“以处对象为名玩弄女孩子,经常替换呗!”
“有道理有道理。”
“哎,老赵,你说,我真的要有这样的弟弟,那该怎么办?”凌姗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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