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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呀,就别给我装了,花蕊夫人的美貌谁人不知?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当年后蜀降宋,连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都情难自禁;可见这花蕊夫人有多妩媚娇艳。自古蜀中出美女,我告诉你们,在我小的时候就想着长大了要寻个像花蕊夫人一样有貌有才的蜀中佳人!”韩王一语既出,张耆和钱惟演哈哈大笑,张耆说:“我当是什么秘密,原来王爷小的时候就有这般宏伟志向!”钱惟演笑着说:“你还别说,这蜀中出美女,难得的是美女个个还有才,近的如花蕊夫人,那一首述国亡诗让多少男儿汗颜,远的有卓文君,当垆卖酒自风流,她的那首数字词也是堪称绝妙呀!”“什么数字词?”“当年司马相如被封为中郎将后,就想休掉卓文君,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给卓文君写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几个数字,卓文君立刻回了一首词:一别之后,二地思念,原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红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飘零零三月桃花随风转,孤单单二月风筝线儿断!郎呀郎,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司马相如收到这首数字词,既感到羞愧,又惊叹卓文君的文采,才打消了休妻的念头。”钱惟演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不过后来卓文君还是被抛弃了,有她的《白头吟》为证: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听到这里,元休拍了一下桌子叫道:“好一个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可恨这司马相如始乱终弃,终究辜负了文才绝佳的卓文君!”张耆不以为然地说:“俗话说富易妻,贵易友,平头百姓尚如此,那司马相如有此举也可以理解。”钱惟演接着说:“说起富易妻、贵易友,我倒是赞赏春秋晏子富贵而不易老妻的做法。”“莫说晏子,东汉名臣宋弘不也说过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吗!”张耆笑着说:“反正王爷生而富贵,管他什么易妻易友!咱们今日还是一醉方休。”
元休三人正在推杯换盏,书房之外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不等郭槐通报,来人见了元休纳头便拜。元休定睛一看,来人却是楚王近侍小喜子。小喜子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朝元休只管磕头,口口声声只要韩王赶快到楚王府一趟。弄得众人一头雾水,元休忙命郭槐拉起小喜子,让他把话说清楚。小喜子喘了口气儿说:“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今儿个在王府,王爷和幕僚们争执了很久,好像是王爷要执意进宫面圣,众人都在劝阻,方才王爷独自骑马出府,直奔皇宫去了,众人去求王妃赶快想办法拦住王爷,王妃命我来请韩王。”元休点了点头,心下已然明白,他示意郭槐先请小喜子稍作休息。郭槐会意,引小喜子出来,并把房门轻轻带上。张耆瞧了瞧元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楚王可是因为秦王一事进宫面圣?”元休轻叹了一口气说:“王兄和秦王叔一向交好,如今秦王叔获罪下狱,王兄一定是进宫向父皇求情了。”钱惟演说:“听说秦王谋反,朝廷已经下旨革职查办,这是宰相赵普亲自审理并经过朝议的,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提出异议,楚王此时进宫求情非但于事无补,还会触逆龙鳞,王爷,咱们还是赶快想法阻止楚王进宫。”“是啊,王爷,楚王和您可是一母同胞,如果他失了圣心,对咱们韩王府也大大不利呀。”“你们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是王兄天性醇厚,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他有那么容易被说服,王妃嫂嫂也不会差小喜子来这里了。”“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全力一试,先阻止楚王进宫再说。”“你们说得对,看时辰,宫门快关闭了,咱们先阻止了王兄再说,小郭子,快备马,小喜子,你先回府告知王妃嫂嫂,让她安心等我消息!”
“快看,韩王他们骑马出府了。”“是,看来是朝皇宫的方向去的,走,咱们回府禀报王爷!”“好嘞,这会儿天气好闷啊,莫不是要下大雨了?”元休一行刚刚打马出府,王府墙角暗处便闪出两个人影儿,各自嘀咕了几句便消失在暮色中。
“快闪开!”“驾驾驾!”通往皇宫的御街大道上,三匹马正在狂奔,张耆骑术比元休和钱惟演都要精湛,他在前头一边开道,一边大声吆喝,行人见状纷纷躲闪。元休和钱惟演紧随其后。
“王兄,等一等。”待元休气喘吁吁地赶到,威严的皇宫大门正在慢慢关闭,透过慢慢合拢的宫门缝隙,元休看见的是楚王的一抹昂直背影。“王兄,不要!”元休徒劳地拍打着宫门,似乎被抽掉了筋骨,瘫坐在地上。“终究是来晚了一步!”钱惟演懊恼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张耆则去搀扶坐在地上的元休。“王爷,地上凉,快起来吧!”“唉,我应该再快一点儿。”元休喃喃地说。“王爷莫再自责了,就算咱们及时赶到,也未必拦得住楚王呀,看样子快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回府等消息吧。”“是啊,王爷且宽心,官家对楚王一向恩宠有加,想来这次也不会苛责太过的。”“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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