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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州又称房陵、房子县。以“纵横千里,山村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而得名。房州四面环山,中间河谷盆地断裂,从风水上说是困龙局。又因为地处中国中部偏僻一角,四面崇山峻岭,山林密布,四塞封闭;所以被流放到这里的大臣皇族不用考虑被外族或外敌所劫持的问题;更难以与朝廷中内敌相互勾结。这里似乎自古以来就是帝王宗室的理想流放之地。最远可追溯到前秦时代。传说尧之子丹朱避舜于房陵,可谓开房陵流放之先河。秦始皇九年,长信侯嫪毐作乱被处死,株连四千余家人流放房州;秦始皇十二年,文信侯吕不韦被赐死,株连万余家人被夺爵徙房州;秦始皇十九年,秦灭赵国,赵王迁献地图投降,被迁徙房陵。汉景帝孙刘勃、汉武帝时的济川王刘明、清河王刘年、隋文帝太子杨勇等都曾被贬房陵。唐高宗太子燕王李忠、唐中宗李显流放房县。在任皇帝惨遭流放,又回去重新坐上皇位的唯唐中宗李显一人。距秦王赵廷美最近的是后周恭帝柴宗训。当年太祖皇帝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柴氏天下被赵氏取而代之。赵氏对柴氏表面优待;实则提防。太祖虽下旨优待柴家寡母幼子,并赐柴氏后人“丹书铁券”,但为防范后周宗室相互串通勾结;恭帝还是被贬置房州。开宝六年(公元973年),柴宗训死于房州,年仅20岁。
当初秦王赵廷美被贬至西京的时候,曾对前来送行的同僚感叹说:“你们何必要送一个死人呢?”言语中是对未来命运的深深担忧。其好友和家人劝他看开一些,对他说:“王爷莫要说丧气话,再怎么说陛下也是你的亲哥哥,您只是受了小人的蒙骗;陛下心里是明白的,过不了几年,陛下念及手足之情,恢复王爷的亲王身份也未可知呀。”秦王听了这些宽慰的话语,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至洛阳西京后,他更加诸事小心,深居简出;即便是对家人也不肯多说一句话。饶是如此,惊魂未定的他又被降为涪陵县公,迁往房州安置,同去的还有崇仪节度副使彦进和监察御史袁廓。此二人名为房州知事,实则行监视之责。
赵廷美的所有子女原都与太祖、太宗诸子同列为皇子公主。此时早被削去了封号,外放散居,不得团聚。至于秦王府的旧人,大都被牵连受贬。在房州,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严密监视,即便是他想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平头百姓也断无可能了。初时,每每看到楚王派来的使者书信,尚能宽慰几日。而今,他数次告病乞归的折子都不准上报。唯一一个同情他的楚王如今也被禁足。如此坐困愁城,思来想去,几乎再无生路。当年太祖之子赵德昭的自杀、赵德芳不明不白的猝死无不让他心惊胆战。秦王终日惶惶,加之幽愤抑郁。终于一病不起了。原本秦王肝气不舒,脏腑失和;若病情初期用心调养;舒畅情志,病情尚可好转;而今竟至腹内结块,逐渐成为积聚之恶侯。秦王自知时日无多,也断了生念;尽管秦王妃苦劝哀求,终是汤药不进,任由疾病发展。被流放到房州没有多久,秦王赵廷美吐血而亡,享年38岁。他终究没有等到楚王为他苦苦求来的特赦之诏书。
房州噩耗传入朝廷。太宗对赵普及一众重臣痛哭流涕说:“朕的这个弟弟,从小就是性情顽劣,长大了也没改进多少。以前他闯了祸,都是先皇和朕替他挡着。不知道惹下多少祸端。说起来也是朕的家事;众位爱卿原本不知道,朕这个三弟廷美,并非朕的亲弟弟;他的生母,是朕的乳母陈国夫人耿氏。廷美虽是耿氏所生,但从小也在昭宪太后身边长大;所以太祖与朕都把他当做一母同胞。前年他受外人蛊惑挑唆,做出违背礼制的事情;朕念及昔日兄弟情义,始终不愿苛责。这次把他下放到房州,实指望他能收敛心性,考察民间疾苦;历练几年,日后回京了,朕再委以重任。谁知道他竟如此命薄,一病而亡了。想朕兄弟三人;如今只剩朕一个,真真是孤家寡人了;想起来怎不让朕伤感痛心呢?”言毕,太宗又是掩面哀恸。
众位大臣相互对望了一眼;连忙跪地请求太宗节哀保重。宰相赵普劝慰道:“涪陵公生前狂悖,陛下已是尽心护佑了;况且人的寿命自有天定,涪陵公即便是留在京城之中,只怕也是这个阳寿;陛下爱惜涪陵公之意,臣等都看得明白。如今天下初定;多少军国大事等陛下圣裁,臣斗胆说句话;陛下实在不宜伤心过度;当以大宋的社稷江山为重啊。”
太宗这才慢慢收了眼泪,追思前尘往事,不免感叹唏嘘。即刻下了一道圣旨:涪陵公虽为戴罪之身,然斯人已去,既往之事一概不予追究。念及手足之义,仍旧恢复秦王之爵位。其子女及王妃均被召回京城。秦王旧邸,派人好生打扫;务必在寒冬之前;召其家人回京调养。
待太宗逐渐平稳下来;众臣才各自将诸事一一上奏朝议。
“王爷回府了!”陈王府咨议赵令图和幕僚闫象早在府中等候。“举荐吕端的奏折已经上呈,只是这个吕端虽说众人称他宽厚忠恕,到底担任过开封府判官,此时举荐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妥?”闫象笑了笑说:“王爷有所不知,此次吕端被贬,据说是因为秦王府内一个下属要私自买卖竹木,吕端认为是小事就没有阻拦,结果涉嫌违法,被案子牵连才遭贬谪。实则另有隐情!”“哦?”“还记得官家亲征北汉吗?”“父皇亲征北汉,诏命秦王叔留守开封,秦王叔本已从命,后来却力求伴驾出征,难不成是吕端的主意?”“王爷英明!那时秦王身份敏感而不自知,是吕端提醒他说:如今圣上不顾风雨、风餐露宿,出征讨伐北汉。您作为皇室宗亲,身处贤佐的位置,应该为人师表,随驾亲征。倘若留下来执掌内廷政务,那是万万不可的。说到底,不就是委婉提醒秦王避嫌吗?”赵令图问:“这又说明什么?说到底吕端还是因为秦王受牵连,王爷举荐他会不会违背圣意?”“不不不,前几日父皇还说过吕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如今秦王叔已薨,父皇恢复了秦王叔的爵位称号,举荐吕端,恰是知人善用”陈王话尚未完,却见阿晋急匆匆进来说:“适才手下人来报:楚王疯了!”陈王、赵令图、闫象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谁疯了?”“楚王!”“消息可靠吗?”“属下一个远亲正好在楚王府当差!”“人呢,快召他进来,本王要亲自询问。”“是,属下现在就召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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