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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两大症结,一者是王朝的军事支柱卫所制度,一者是经济制度,谁能想到,堂堂大明王朝,竟然没有中央财政制度,所谓的度支天下的户部竟然只是一个户籍管理部门和财政结算部门。
在回到乾清宫之后,就在身后的屏风上写下了,卫所、财政四个字,这也是他要面对的事情,至于说什么资本主义社会改革,那也要等到帝国封建主义极度发展,然后衍生出资产阶级才行,而他的任务就是大力改革社会的军事和经济制度,建立起有效的军事制度利用卫所改革反过来改革社会,再建立起一个有效的中央财政制度,并且建立起有效的法律制度来保护新生的利益阶级,甚至是在某些时刻进行军商结合利用军权来保护和代表新生阶级,直到这些新生的利益阶级能够独立自主为止,到了那时也许自己已经不在了,可是深深捆绑在军权上的皇权会不由自主的代表和推动新生阶级去获取阶级利益,然后实现和平演变。而这个过程的时间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上百年甚至是百五十年以上,所以他如今就是打基础的阶段,他打下的基础越厚实,越深入,等到后来阶级演变的时候,阵痛就会越少,伤亡就会越低;这也算是自己这位后世来的“皇帝”为中华民族做的一点点微博的改变吧,只希望后世子孙能够别太败家,更希望自己这一代能把,大明王朝的病根解决,还有就是思想基础都给奠定。如此便不负此世走一遭了。
不过如今朱祁镇却要面对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太皇太后老了,身体已然开始出现问题了,今日本来是要去太皇太后处的,可是因为一场大雨太皇太后却感染了风寒,虽说并不严重,却因为还怕将病气传给朱祁镇,所以并没有与他多说那么多,便有些疲惫的休息了。
这就不得不让朱祁镇多想了,如果太皇太后真的有不好的情况,或者山陵崩。他能掌握住天下大权吗?虽然历史上的太皇太后是在朱祁镇亲政之后才山陵崩的,可是现如今的朱祁镇要做的可是改变王朝命运走向,一旦有所改变,后面的时间线怕就会出现不可预知的走向的,穿越者的先觉能力就会被消除,而历史也会在你不经意之间进行改变,所以要想真的改变,就必须从小处一点点改变,让历史自己去选择你想要的走向,如果强行去改变,后果只能是螳臂挡车。
所以一旦出现太皇太后山陵崩,那么掌权了怕就是孙氏或王振了,如今的王振看上去尽职尽责,没有逾越之处,那也是因为太皇太后在,要是太皇太后真的不在了,他王振还能那么老实?
环顾四周,朱祁镇身边全都是王振掌管的,一旦王振有什么想法,他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以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太皇太后如山岳一般的身影在前,王振的权力越大,对他的助力就越强,可是如今太皇太后这一病,让朱祁镇内心突然生出一股危机感,太皇太后毕竟老了,如果有个不好,朱祁镇能够控制住王振吗?
有些时候身边人的平衡也是很重要的,毕竟他可不想学齐桓公的易牙子期。
朱祁镇想了想对着王振道“去把太皇太后的主治御医请来,记得要让太皇太后知道。”
王振躬身应是,然后就去请御医了,不一会儿,这位王太医就被请了过来。
朱祁镇也不拖延,而是直接问道“太皇太后身体如何?有没有其他问题?”
这个王太医却是一副人老成精的样子,这种涉及政治敏感性的问题是王太医无论如何都不会涉及的,否则也不会活得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王太医立即说道“臣只为太皇太后治风寒之症,其余一概不知。”
朱祁镇看着王太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还愤怒还是该奖赏他,竟然以为他要谋害太皇太后不成?这一下子朱祁镇就失去了询问太医的兴趣,再问下去定然是得到一个四平八稳的答案。
看朱祁镇没了问话的兴趣,王振赶紧打发走了太医,然后道“小爷不用担心,太医院都是这样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父皇才会英年早逝。”朱祁镇愤愤的说道。
而王振听到这话也是一句话不敢多说了。
太医院有些名不符实了,小病小灾的或许还好,但凡重病,这太医院怕是一点用处都起不到。
想到此处,朱祁镇立刻吩咐“去慈宁宫。”说罢便向慈宁宫走去。
到了宫门口,恰好遇到胡氏和顺德公主。赶紧互相见礼。朱祁镇看着自己的这位姐姐,突然心里一动。然后笑着对顺德公主道“阿姐可见过驸马?”
顺德公主顿时红了脸“如何见过?”
“那朕安排一下,你见上一见如何?”
听到此处,旁边的胡氏连忙道“谢陛下好意,未婚男女,如何能违背礼法?”
朱祁镇轻笑“我天家女儿,如何能为礼法所限?请大姐放心。”
顺德红着脸“您可莫要说了,我去给您泡茶。”
朱祁镇笑道“阿姐可是要请茶送客?”
正这时,里间一阵咳声想起,却是太皇太后醒了,朱祁镇立刻上前请安,太皇太后看着朱祁镇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不用来的,省得过了病气。”
朱祁镇回道“孙儿担心祖母,所以去问了太医院,可谁成想太医太过油滑,孙儿不放心,就来了。”
“你有心了”
“孙儿这里向您讨个答应,孙儿刚才做了保证的。”
太皇太后不动声色问道“什么事儿?”
朱祁镇道“孙儿答应让阿姐见一见石家石璟。”
太皇太后暗暗松一口气,这个孙儿到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不过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一下的“这种事情怎么能随意说出来?太祖皇帝有鉴于前朝事例,家法极严,你这样做岂不是败坏了顺德的名声?”
朱祁镇赶紧笑道“祖母莫怪,定不会叫祖母您为难的。”
“你准备如何做?”
“孙儿想让姐夫来乾清宫任侍卫,统管乾清宫护卫,然后让阿姐来一次乾清宫不就行了。”
太皇太后何等人,这句话一出口就明白了,朱祁镇让顺德见未来夫君是假,想让石璟掌控乾清宫侍卫是真。这是在分王振之权。
太皇太后深深的看了朱祁镇一眼“我家孙儿长大了。”
朱祁镇到也知道瞒不过去,立刻解释“祖母,孙儿……”
太皇太后摆摆手打断道“不用解释,石璟人不错,在京武官之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你且好好用他吧。将来说不定能替代宋瑛。”
朱祁镇欣喜“多谢祖母,多谢祖母。”
锦衣卫不仅仅有南北镇抚司监察天下,还有一部分要守卫宫禁。就是大汉将军,或者说叫做御前带刀侍卫。这一部分叫做殿前司,也属于锦衣卫,当年太祖皇帝就是从殿前司分离出来的锦衣卫,后来锦衣卫名震天下,殿前司就成了锦衣卫的一个分支了,不过早已分开,各论各的了。
身为皇帝,朱祁镇身边自然是少不了护卫之人,而今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是王振的关系,那么乾清宫侍卫又都是殿前司安排的,可想而知朱祁镇有了想法之后,又如何放心的下?再加上历史上的几大疑案,比如武宗皇帝弄死刘瑾之后,锦衣卫指挥使换成了亲近文官集团的人之后,没多长时间武宗皇帝落水,回京后缠绵病榻最后一命呜呼。再比如嘉靖皇帝提拔自己的奶兄弟陆炳为锦衣卫同知,陆炳还未完全掌权之时,乾清宫突然大火,差点烧死嘉靖皇帝,而那个时候正是大礼仪最激烈的时候后来陆炳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之后嘉靖皇帝哪怕不上朝也能知天下事。再一个就是历史上那个熹宗皇帝,忠于魏忠贤的指挥使突然就病死,刚换了一个亲近文官的锦衣卫指挥使,熹宗就落水了。以史为鉴(虽然是后来的历史),朱祁镇如何能够让自己的人身安全仅仅只依靠王振一个人的忠心之上?
有如此疑心,方为帝王,所以太皇太后才会感叹自家孙儿长大了,不是人长大了,而是已经有了帝王的基本素质了,哪怕再怎么信任你,也会对你有所保留,有所制衡,甚至是随时都有替换你的人等着你,让人不但发自内心的忠诚于君主,还要不得不忠诚于君主,太皇太后不但批准了朱祁镇的请求,还特批了一部分护卫允其持械,仿宋制叫做御前持械。这个官名比较知名的就是前宋时期的展昭,俗称大内侍卫,也叫御前带刀侍卫。
太皇太后下令,让张辅挑选各勋贵家族遴选子弟,入宫护卫陛下。
如此一来,不但招了一批王振奈何不得的人,还拉近了勋贵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管历史上勋贵如何的败坏,现如今的勋贵却是大明王朝政治版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在以后朱祁镇预想的军事改革之中也是不可或缺的,可以换不一样的家族,却一定要是勋贵中人,如此就可以将这股军队力量的上层建筑牢牢的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跟自己死心塌地的一路前行。
只是如此一来张辅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御前带刀侍卫说起来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个护卫,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保镖,可问题是,这样的保镖是护卫皇帝的,那么很多问题就不一样了,甚至有时候家族荣辱就在此次定了下来了。将家中庶子送来护卫皇帝身旁,在皇帝身边混个脸熟,混的好了,说不定又是一系爵位传承,哪怕混得不好,也是简在帝心的人物,总能获得些什么,可谓是稳赚不赔。但是名额有限,毕竟乾清宫就那么大,百多号人而已。再数数大明的皇亲国戚,勋贵家族,开国勋贵,靖难功臣,仁宣辅政集团,谁不想分一杯羹?如此可就难为了张辅了,身为大明勋贵之首,其实他的性格极为本分,否则也不会到了如今的地步与各方都不算亲近。这刚把络绎不绝的访客打发完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后院,其夫人将身边的下人都打发走了以后道“老爷,这些人就不能不见吗?”
张辅闭眼有些无奈道“不能不见,谁也不能得罪,而且陛下身边也要安排几个真正能打的,高手。这些个家族子弟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派他们过去是让他们保护陛下还是让陛下保护他们?身手不行也就罢了,做个样子也不差,再说了陛下身边那也真动不了武。机会的确是机会,可要是稍有不慎,就是毁家灭族的大祸。我能不操心吗?”
“好了老爷,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张辅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让忠儿也做好准备,我给他报名了。”
看着浑身一震就开始默默流泪的夫人,张辅深叹一声道“我家乃是勋贵之首,若是不派遣人手,让太皇太后和陛下怎么想?我英国公一脉总要出一个人的。”英国公夫人听了想到那个身子孱弱的儿子,更是泪流不止。
张辅看了也没有办法,他家三代为将,杀戮不绝,这也该是自己的命报应到了子嗣之上了,
不过想了想张辅还是说道“你放心,不过是让忠儿见一见太皇太后与陛下,想来太皇太后也不会为难,挂名即可。这一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希望如此吧。”
第二日张辅上朝之后,英国公夫人李氏就来到了儿子的房间。
作为张辅的儿子,张忠可说是仪表堂堂,只是身子孱弱,常年喝药,又少见阳光,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眉宇之间却有一股英气。不论是谁若是初看,定会觉得似乎他的身体与灵魂并不符合,似有一种肉体无法缚束灵魂一般。张忠与李氏相对而坐。李氏满脸心疼。倒是张忠一脸的镇定,安慰着母亲“母亲放心,孩儿身体虚弱,只需要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就好,这一点孩儿还是能够做得到的。”安慰过母亲,张忠却是沉思着,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怕是每一次呼吸都是侥天之幸,可若是自己不幸,父亲膝下空虚,母亲的性子又有些软,二叔三叔那里怕是少不得欺负母亲,怕是得劝劝父亲,哪怕再怎么夫妻情深,为了长房血脉,也不得不请父亲广纳妾室,若是有幸能产下一个弟弟,自己也可了无牵挂的在皇帝面前多做些贡献,好让张家在皇帝面前多留些颜面,为以后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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