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能不能别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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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月的嗓音有些哽咽，作为一名医生，她很清楚病人的病情，自己的能力却在有些时候显得无能为力。

“但是我们只是医生，不是神仙，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努力就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周言明白阮阿姨的话，只不过她还是有些难受，躲在阿姨的怀里轻声哭了一场，缓缓过后才松开。

阮月没有孩子，但却很心疼周言这个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了，你这个样子他们看到了也会担心的。”

周言伸手抹过脸颊的泪水，沙哑的嗓音有些低沉，“嗯……我就是……很担心夏奶奶。”

窗前的微风带着几分凉意，却异常的舒服，阮月别过周言额间的碎发，语气温和且带着几分力量。

“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小言，相信阿姨好吗？”

周言是一个很难相信别人的性格，却不知为何，在听到阮阿姨的这句话，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她靠近。

“嗯，阮阿姨，我相信您。”

周言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自己都有些愣住，随后侧目看着不远处的房门，喃喃着，“夏奶奶会没事的……”

这话好似是说给阮阿姨听的，又好似是说给自己听的。

周言一言不发的看着一个方向，阮月有些担心，身后的窗户传来微风拂过的声音，周言回过神。

“阮阿姨，这层楼的天台是开放的吗？”

周言记得，徐嘉淮很喜欢去学校的天台，不出意外的话，徐嘉淮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喜欢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吹风。

听到这话的阮月垂眸想了想，“天台？据我所知是不开放的，因为担心病人家属承受不了打击寻短见。”

注意到周言的神情，阮月微微一惊，随后快速出声，“小徐是个冷静的孩子，他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周言知道徐嘉淮不会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她只是有些担心他。

“但是我还在担心他，我上前看看，没有我就下来。”

周言微微抿紧双唇，淡然开口，“阮阿姨，没事的，您还有事情，不用管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的周言微微一笑，抬脚向电梯走去。

阮月看着周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感慨，周铭生总说周言长得像严书黎，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周言的性格和他才是最像的。

决定好的事情是不用动摇的，关心别人的模样也是一样的。

天台的门没有反锁，甚至是敞开的，周言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边缘处的徐嘉淮。

心间微微一惊，即使四周都有防护，但周言还是下意识地被徐嘉淮吓到，“徐……徐嘉淮！”

天台上的风很大，徐嘉淮听到周言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直到第二声响起，眸眼微怔，他才反应过来。

微微转身，见周言站在不远处，有些皱眉，“你怎么上来了？”

这里的风很大，今天又是罕见的多云，周言本就感冒没有好，万一再吹感冒的就不好了。

徐嘉淮的眉眼有些皱起，周言以为是自己上来打扰到他了，语气有些失望，“我担心你，本来只是想着上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大概是周言话语间的情绪太过于浓烈，徐嘉淮听出了几分委屈，抿紧的双唇显得有些压抑。

轻叹一口气，徐嘉淮的语调微平，“这里风大，你感冒还没好，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的周言微微松了口气，她刚才还以为徐嘉淮是在嫌弃自己多事了。

徐嘉淮很明显看到了周言舒展的眉眼，抿紧的双唇微松，“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想不开的，这个家还需要我，我不会做傻事。”

这是实话，徐嘉淮是不会做傻事的，这是一种不负责任且逃避的懦夫行为，他现在不会这么做，以后更不会。

徐嘉淮也不忍和周言说些重话，语调微轻，“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周言见徐嘉淮要赶自己走，有些失落，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台阶，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我就在这里坐着，不会打扰到你的，能不能……别赶我走。”

或许是周言话语里的卑微和恳求有些明显，徐嘉淮有些愣住，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一字一句微起，“周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徐嘉淮感觉的到自己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他有些害怕自己会吓到周言，所以才想要让她先下去。

“不是已经说了要和我划清距离了吗？周言，你既然不想让我靠近，能不能就不要再给我希望了。”

徐嘉淮以为自己这么说了，周言就会远离自己，却没有想到周言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徐嘉淮……你能不能别站在那里。”

周言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麻，没有办法动弹，她控制不住自己语气里的哭腔，“你能不能站在我这边来，不要站在那里。”

“我害怕……”

周言不想要徐嘉淮离自己那么远，也不想要徐嘉淮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让自己有很快就要失去他的无助感。

周言的话语里的这三个字一出，徐嘉淮平静的神情逐渐瓦解，“害怕什么？”

随后注意到周言神情里的害怕，徐嘉淮快步上前，直到站在周言面前，才缓缓开口，“我说过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的。”

徐嘉淮只要答应过周言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和食言，他对她的誓言永远是有效且不会作废的。

直到徐嘉淮站在自己面前，周言才感觉自己僵硬的手脚有了几分好转。

随后伸手拉住徐嘉淮的手腕，感受到他手腕处的冰凉，咬住下唇里的软肉，“那你和我一起坐在这边。”

徐嘉淮沉默了几秒，妥协了，“好。”

见周言准备坐下，反手拉住她的手腕，“等一下。”

周言的手腕处不同于自己的，温热的温度与自己截然相反，徐嘉淮及时收手，拿出纸巾给周言垫好。

看着垫在台阶上的纸巾，周言有些失神，就好似和学校的时候一样。

徐嘉淮永远会在自己所要做的地方垫上一张干净的纸巾。

在徐嘉淮眼里，周言永远都是自己干净而明亮的月亮，他不会让她沾惹任何的灰尘。

周言收回视线，缓缓坐下。

徐嘉淮坐在不近不远的另一侧，周言偷偷观察他，却被发现，尴尬的收回视线。

抬眼看着这里的天台，忍不住出声，“这里的天台和学校的天台，还挺不一样的。”

“这里的感觉，好像更沉重一些。”

徐嘉淮沉默的听完周言的话，随后淡然的扬起嗓音，“医院的到处都是沉重的，因为这里的生死都是没有任何预料的。”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

徐嘉淮很不喜欢医院的这种氛围，却又无能为力。

想当医生这个想法是很久之前就萌生出来的，只不过在外公离开后更加强烈。

周言将徐嘉淮的一切情绪看在眼底，徐嘉淮在自己面前总是会无意间流露出自己的小情绪。

下意识地双唇微抿，“你还好吗？”

徐嘉淮不想骗周言，自己也清楚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也很糟糕，微微沉默后开口，“我说还好的话，你相信吗？”

周言可以察觉到徐嘉淮的变化，有些淡然的抬眼看向远方，“我希望听到的是一个实话，而不是一个故意安慰我的假话。”

这是周言一直以来想说的，她不想听到徐嘉淮和自己说所谓的假话，她希望自己可以和他共同面对。

随着周言的这话一出，徐嘉淮缓缓的垂眼看着地板，一字一句有些沉重，“不好，很不好。”

这是徐嘉淮为数不多的在自己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脆弱，淡淡垂下的脑袋显得有些让人担心。

周言上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好像还是徐嘉淮外公去世的那次家长会，即使后面两个人吵架，也没有遇到这样情绪沮丧的徐嘉淮。

“徐嘉淮……”

周言担忧的话语有些停顿，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徐嘉淮，一时间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徐嘉淮缓缓抬起的眼眸，静静的看向远处的高楼，淡然说道，“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的状态不好，但是我不会表现出来，因为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周言有些沉默，他们，所以也包括我吗？

不过周言并没有问出来，只是安静的陪在徐嘉淮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徐嘉淮感受的到周言的陪伴，侧目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我希望我的负面情绪是我一个人的，而不是牵连身边的人一起难过。”

随着这话一出，周言好像明白了徐嘉淮的话里有话，咬住唇瓣里的软肉，直勾勾的接下徐嘉淮对视的眸眼。

周言眼底的清澈与明亮让徐嘉淮的目光有些闪躲，他移开视线，喃喃道，“周言，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果然，徐嘉淮又想赶走自己。

周言的眸眼微闪，下意识地皱着眉眼不去看他，语调强硬，“我不懂。”

徐嘉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说道，“撒谎。”

周言的身体微微站住，身旁再一次传来声音，“你的眼睛刚才闪躲过了。”

有时候，让人太了解自己也不是一件好事。

徐嘉淮无声的叹气过后，看着周言的侧颜，有些淡然开口，“周言，你要远离我就离开的彻底一些，这样的我不值得你再特地这样。”

“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

周言的嗓音随着自己说话的语调上扬，甚至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徐嘉淮，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完全都不认识的样子。”

周言记忆里的徐嘉淮是绝对不会这么狼狈的，从最次见面开始，他就是桀骜不驯的太阳。

而现在，周言只觉得徐嘉淮狼狈的像街边的野草，一举一动都显得卑微而狼狈。

徐嘉淮轻笑着扯出唇角，有些自嘲，“周言，你了解我吗？”

周言微微愣住，咬住下唇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徐嘉淮。

她不喜欢听到这种话，尤其是从徐嘉淮口中提到，给周言的感觉像是徐嘉淮要将自己推出他的世界。

徐嘉淮并没有忽视周言的小动作，他太了解周言了，光凭几个小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周言现在在想些什么。

徐嘉淮的内心很纠结，但他也清楚，自己应该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徐嘉淮了。

周言看过从前耀眼的徐嘉淮，怎么会再看现在这样沮丧且狼狈的自己呢。

嘲讽的语调在天台显得格外的明显，“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我也有缺点，也有负面的一面。”

徐嘉淮有很多缺点，面对周言，他会贪心的想要更多，也会有强烈的占有欲，甚至是偏执也会在日渐相处过程中，渐渐露出尖角。

这样的徐嘉淮，是自己都有些抗拒的，更何况是周言。

更何况，自己偷听到母亲和阮医生的对话，母亲有意带自己和外婆出国治疗，等外婆的病情稳定后，自己可能就要离开北安了。

与其以后分散各处，倒不如让自己亲自说清楚，以免周言日后的难过找不到发泄口。

“周言，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我没有在你面前展现出来罢了。”

周言将徐嘉淮的一字一句都听的很清楚，她有些难过，她不喜欢看到徐嘉淮贬低自己。

就因为家庭的变故，他就想要把自己推开，这样胆小的徐嘉淮，周言很不喜欢。

默默转过脑袋，眼底流露出几分不经意间的心疼，双唇微动，“徐嘉淮。”

“人无完人，没有谁是生来的完美。”

话语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做到最好和最优秀。”

周言从来喜欢的都不是最好最优秀的徐嘉淮，她喜欢的只是当年在篮球场上给自己帽子遮阳的那个少年。

那个时候的少年耀眼的像盛夏的太阳，也温柔的像人间的四季。

周言迟疑了几分，缓缓伸手握住徐嘉淮的手背，认真的语气微启，“在我眼里，徐嘉淮已经很棒了。”

轻声的话语无疑让徐嘉淮有些慌乱了心神，随后轻拂开周言的话，“周言，别和我说这些了，我不是很好的人。”

推开的手愣在一旁，眼底掠过几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