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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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6日 晴

市人民医院 放射科 等候大厅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儿？怎么医生随便带人插队！”

“这是急诊病人，有绿色通道，可以优先检查。”

“什么急诊病人，谁不是急诊，啊！不急谁会到医院来！你看看哪个不急！”

“我看就是你们医生的关系户吧！”

“一看就是收钱了！”

“不吃回扣能给加塞！”

“一点医德都没有！”

“你怎么说话呢！”男医生面对病人的指责并没有丝毫慌乱，他眼神坚毅，面无表情，似乎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

“怎么说到痛处了！”

“小宁，你跟晓琳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严谨陪着孩子在检查等候大厅等候检查，听到争吵声，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你不要碰我！”一位面貌清秀的年轻男医生说道，只见他侧身双手上举，双肘弯曲前撑，右前左后，头略后仰，眼神犀利、冷峻，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虽然比眼前的医生壮实许多，但是还是被他的眼神吓到，并没有再敢向前迈步。虽然他身体再慢慢后撤做防御姿势，但是严谨多年的经验看的出，他随时都可能做出攻击性的动作！

“哪个打你了！”一位中年妇女指着医生说道，“是你先动的手。”

“不要吵了！医院有医院的制度，如果你们觉得有问题可以向医务科投诉，不要在这里闹！”一位头发有些花白年长的医生说道。

“不要碰我！”年轻医生冷漠的脸庞中略带愠色，双眉蹙额，双眼微闭，右脚前移小半步，脚尖内扣。严谨看得出，情况随时会发生不可控变化，他觉得需要亮明身份。

“不要吵了！”严谨厉声喝道，随即将证件亮了出来，“我是警察，所有人往后退！”

众人见警察赶到，都慢慢撤身，想从冲突抽离，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与自己并无关系。揪着年轻医生的中年男人侧身松开了手，站在前方的中年妇女眼睛一瞟一瞟的，不敢正视严谨，只是悻悻说道：“警察也不能偏向他们。”

“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严谨表情肃穆扫视众人，众人不敢再多言语，严谨继续说道：“如果有问题可以向医院反映，实在不行可以向政府有关部门投诉。”随后提高声音，厉声喝道：“但是这里是医院，任何人如果闹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记住你的名字，等着投诉你吧。”中年妇女盯着年轻医生，放完狠话后便退到了人群后。

“好了好了，大家排好队，屏幕有叫号系统，大家耐心等待，检查很快就结束了。”一位年轻的女医生说道，随手拉了拉刚刚的男医生。

年轻男医生看向严谨点了点头。严谨也观察着男医生，觉得他不像其他的医生，虽然也点头表示了感谢，但是眼神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似乎不是很领情一般。

“爸爸好棒！”听到女儿的夸奖，严谨不由得笑了笑。

“严晓琳，请到检查2室接受检查。”听到机器叫号声，严谨带着女儿来到检查室，正视刚才的年轻医生。

“刚刚谢谢了。”男医生说道。

“不用客气。”严晓琳笑着替严谨回答道。

年轻医生冷峻的脸上，露出来一丝会心笑容：“小朋友，你哪里不舒服？”

“就是最近吃东西老是吐，还说反酸水。”严谨的妻子说道。

“好，站到检查床上。”年轻医生说道。他从墙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纸杯，用手中的小勺子不停地搅拌着，不时将里边的乳白色的液体用勺子舀起来，又倒回杯子中，同时观察着液体的变化。他端着杯子来到严妻面前，说道：“拿着杯子，这个造影剂很容易沉淀，所以要不停的搅拌。”严妻点点头。医生同时看着严晓琳和严妻说道：“待会我让喝的时候再喝，要大口喝，先含到嘴里不要咽，我让咽再咽。”接着又教了严晓琳几个动作，随后出了检查室。

在女儿进入检查室检查的过程中，严谨都在检查室外观察着这名男医生，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他看出这名医生正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温柔、和蔼，但是他说话的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丝冷漠。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是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

“好了，检查结束了，起来吧。”年轻医生

“医生，多久出结果？”严妻问道。

“现在已经快下班了，结果一般要下午3点以后。”医生背对着两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医生，能不能快点，你也看到了，我老公是警察，请个假不容易，今天上午光排队挂号就是一上午，等到下午3点，我怕医生已经下班了，能不能帮帮我们。”严妻恳求的说道。

年轻医生看了看时间，11:05，“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下班，等我做完后面的病人，先给你出结果。”

“谢谢医生，大约什么时候我来取结果？”严妻说道。

“11:45，到放射科门口的自动取片机取就可以了。”年轻医生盯着电脑屏幕说道。

“谢谢医生，晓琳，快谢谢叔叔。”严妻轻抚着女儿的头说道。

“谢谢医生叔叔，嘻嘻！”严晓琳笑嘻嘻的说道。

“多喝点水，利于造影剂排出。”年轻医生转头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随后转身去喊下一位病人。

严谨三人走后，年轻医生来到检查室门口，远远地看着严谨，眼神有些奇怪。

8月16日 晚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你说的这些情况，待会就先不要说了，等有了确凿证据之后，再汇报。”严谨说道。

这时副局长侯杰走了过来，严谨几人立刻停止了讨论。

“所有人都到了吗？”严谨严肃地扫视着众人。

“秦法医还没到，汪洋已经去叫了。”刘阳回答道。

不一会儿，汪洋跑着回来，“法医报告。”

“好，现在我们把8.15案的情况梳理一下，小汪，你来。”严谨说道。

“好。”汪洋站到白板前说道；“死者男性，年龄16-19岁之间，死亡时间大概8月14下午5点-9点之间。根据法医报告显示死者体内含有大量汞，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水银，初步推断死于汞中毒；同时，死者口腔黏膜含有速眠新，一种国内常见的兽用麻醉药，但剂量并不大，应该只是让死者失去意识，并非致死原因。根据法医报告显示，死者是生前被捆绑吊于房梁之上，后由嘴中灌入大量水银。另外现场发现大量血迹，经法医化验并不是人血，死者身上的血迹也非人血，死者身上也没有明显皮肤破损伤痕。”

汪洋继续说道：“报案人是五个大学生，由于受到惊吓，现正在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暂时无法进行询问，根据十五里镇派出所提供的信息显示，报案人是在8月15日凌晨时分到达刘家堡，因为当日天下小雨，报案人因为迷路误入刘家堡，于当日8点到达派出所报案。”汪洋收起笔记本说道：“关于今天白天在刘家堡走访的情况，由于刘家堡地处偏远，村中大部分人已经搬离，只剩下十余户老人，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村中的老人并没有作案能力，初步排除嫌疑，另外案发当天一直在下雨，老人都没有外出，所以也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汪洋拿出一张图片（刘家堡手绘地图），“这是刘家堡的地形图，样子像是一个太极八卦图样，我们走访中发现，刘家堡中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太极八卦的图形，有的在门上，有的在家里。”汪洋指了指案发现场死者的图片，“根据案发现场死者的形态，我们怀疑凶手在进行某种祭祀仪式。”

“嗯！”正在旁听的侯局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两句，大家查案不要牵扯这些封建迷信，还是要讲证据，只要证据链完善，案子也就破了。”

汪洋看向严谨说道：“嗯……，那个关于案发现场具体勘察情况由刘阳给大家说明。”

刘阳拿出一张图片（桌子）钉到白板上，“通过今日对现场的再次勘察，我们发现在案发现场这张桌子。经过询问村民，这张桌子应该是祠堂摆放贡品的桌子，上边的香炉和盘子也是原本就有的，但是桌面上十分干净，甚至没有一点灰尘，另外桌子腿与地面上灰尘印记不吻合，应该是移动过。在祠堂中央地面的血迹上有两个方形缺口，经过比对，应该是桌子腿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整个祠堂有明显打扫过的痕迹，所以并没有留下太多信息，说明凶手作案后应该逗留了很久，所以我们认为或许有村民见过凶手。”

“还有人要补充吗？”严谨说着看向众人。

“严队。”一名民警举手说道。严谨点点头，民警拿出本子说道：“之前对刘家堡祠堂进行装修的装修公司找到了，公司叫宏图木门，店在西城的装饰材料城，是一家小公司，就是兄弟俩开的，哥哥叫楚山，弟弟叫楚河。平常就是他们兄弟两个干活，忙的时候会从劳务市场雇人。据他们交代，请他们干活的是韦氏集团。”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就连在一旁旁听的副局长侯杰都坐不住了，立刻开口问道：“韦氏集团为什么请他们这个小作坊去干活？”韦氏集团是临江的知名企业，韦氏集团的董事长韦任意不仅是本地知名的企业家，更是市人大代表。以他的财力不可能去找一家只有几个人的小公司，他完全可以去找更大的公司去做。

“这个……当时我们也问了，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是韦氏集团找的他们，来的人也没有说自己是谁。只是后来结尾款时，给他们打钱的账户显示是韦氏集团，他们才知道的。至于韦氏集团为什么找他们，可能需要询问韦氏集团的人。”民警说道。

“他们还说什么了？”严谨问道。

“据他们交代，他们在刘家堡祠堂一共干了一个多星期的活，从7月27号到8月4号，主要是修补一下门窗，重新刷了漆，还有就是加了窗户纸。他们说在他们干活期间，除了当地的村民，就只见过两个社区的警察，其他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民警说道。

“这个我问过十五里镇的刘所长了，他们那段时间在走访宣传防盗防火知识。”老刘说道。

严谨听了点点头，转头再问道：“其他还有吗？”民警摇摇头，严谨继续问道：“其他人呢？”看没有人说话，严谨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尤其是死者的信息，几乎一无所知。”严谨看了个侯局，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目前的信息来看，基本确定是预谋杀人，鉴于凶手杀人的手法极其复杂，同时选择的地点刘家堡极其隐蔽，我们有理由怀疑，凶手很可能来过刘家堡，甚至原本就是刘家堡的人。另外，如此复杂的作案过程，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严谨看向众人说道：“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老杨、老刘、刘阳、林辉、张翔一组，继续对刘家堡情况进行走访，同时调取一下从刘家堡居民的信息，包括近几年已经搬出去人的信息，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已经搬出去又返回的人。汪洋、沈晨你们去医院，再找报案人了解一下信息，做一份详细的笔录。赵正、李伟跟紧受害人身份这条线，法医那边出来结果立刻跟进比对，另外跟各个辖区对接一下，查查最近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案子。”说完严谨看向侯局长。

侯局长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倚在椅子上缓缓说道：“同志们，这个案子现在网上已经流传开了，说什么女鬼索魂，变态杀人魔，等等啊，说什么的都有。市里的领导对这个案件很重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社会影响，要求我们限期破案。”侯局长站起来继续说道：“现在成立八一五案专案组，由我任组长，严谨任副组长负责具体工作，一队具体负责，其他人员要积极配合，务必尽快破案。好，就这样。”说完后侯局长朝严谨使了个眼色，将他叫到一边：“这个案子你要抓点紧，务必尽快破案，降低舆论影响。要是需要其他部门配合的，你尽管跟我说，我来协调。”

“是！”严谨立正回答道。

“嗯……”侯局长清了清嗓子侧身对严谨轻声说道：“如果案子真的牵扯到韦氏集团，你要谨慎一点，多汇报，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严谨低声回道。

说完侯局长拍了拍严谨的肩膀，离开了刑侦支队。看侯局长走后，严谨把沈晨、汪洋叫了过来，“关于你说的那些祭祀什么的事情，我觉得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以从侧面查一查。”严谨笑着看向沈晨说道：“你的资料我看过，各科成绩都不错，很优秀嘛，你这第一天来就赶上一个大案，你可得好好表现啊，让我们看看你这河东政法的高材生到底有几把刷子。”

“是！我一定好好表现！”沈晨微笑着保证道，几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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