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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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别生气……你别这样……”

看着钟楚开的眼神，钟娇娇头一次心里出现了剧烈的不安与恐慌。

原来心里惯有的有恃无恐，那份深谙不管自己怎样任性，钟楚开可能会被一时气走，可最终都会回到自己身边，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就好像她一直牵着一条无形的丝线，另一头牢牢绑在钟楚开手腕上。

可如今，她意识到，那条丝线好像，断掉了。

钟娇娇只觉得眼前划过无数道白条，刺得脑子里有根弦一下一下生疼，让她周身冰冷手脚麻木。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钟楚开不向着自己的话……她现在该怎么在这个家里立足？

她蹩脚地撒娇着，诉说着内心对钟楚开的真情，可肢体语言过于僵硬，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真心。

钟楚开冷冷瞥了她一眼，最终是冷笑着，把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拨开。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闭上眼，像是终于放下了那多年的痴情。

也终于，是看透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

“哥哥？”钟娇娇向后退了一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别叫我哥哥！”钟楚开一咬牙，眉宇间满是怒意，隐忍许久的愤怒倾泻而出，“我把你捧在心尖上，你拿我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吗？”

“别……我……额……”

钟娇娇半天也组织不出来半句完整的句子。

她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啊！

本就不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只是在家里资源的加持下，能很好地应对应试教育罢了。

她本人的情商，其实算比较低的，钟家苦心培养多年，也并没有让其有明显的提升。

房间里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只能听见钟楚开略为凌乱的呼吸声和钟娇娇的轻声抽泣，显然不知所措。

谁能告诉她，现在到底应该怎么挽回？

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并没有丝毫的悔悟。

只有怕被抛弃的恐惧。

嘴里只能笨拙地重复着：“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再也不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和谢修屿联系了……”

“别了。”钟楚开别过头不去看她，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揉着眉心调整了一下情绪，“你自己待着吧，要去就去，我管不了。”

“哥……”

“以后你的事，我不再管了。”

他也不想助纣为虐，帮着陷害另一个妹妹了。

明明小丫头那么努力，结果却被害得终身禁赛。

钟乐平日里的努力，以及准确率越来越高的情况，解出一道难题时眼眸里的快乐，钟楚开都看在眼里。

所以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

那小丫头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背后有他在做手脚吧？

真对不起，他钟楚开，并不是个合格的大哥。

当时第一眼看到你，许诺过“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再吃苦”，这句承诺，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钟楚开站起身，打开了门。

刚打算迈步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服务员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容：“恭喜您，您中奖了！”

即使见钟楚开沉默不语，服务员脸上笑容也依然不减：“我们在进行一次抽奖活动，您的包间号中奖了，奖品是……”

“行了。”钟楚开只觉得今晚的事情太闹心，对这奖品并没有兴趣，“有什么事儿，和包间里面的人说去吧，我走了。”

他还真的就这么走了。

一步也没有回头。

他飞速走到店外，上了车。

并没有着急打火，而是先点亮了车里的灯，嗅着车内的香薰，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起伏。

再见，这场没头没尾的感情。

本以为，她和他，两情相悦，彼此在治愈灵魂里的空缺。

没想到，到头来只空梦一场，自己终究在对方心里不占任何分量。

他瞥向车内放着的酒，拿了过来。

本想暴躁地发泄似地打开，却发现多年来的教养让他最终还是规规矩矩地打开了它。

忍不住自嘲地笑，隐忍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看啊，他们钟家人，一生都在被教育“克制”。

林芝和钟靖尧维持着支离破碎的婚姻，为了不让他人看出端倪，仍在外人面前扮演着琴瑟和鸣的场面。

他钟楚开又何尝不是如此？平日里在公司又何尝不是谨小慎微？

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破绽。

对妹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一开始也是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着。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愿意表露心意……

却惨遭被戏耍。

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出来，他苦笑一声，泪流至嘴边，苦涩的泪水混杂着酒水一同饮下。

真是太可笑了，他人生的这二十多年。

雨，无声无息地落下。

随后越发滂沱，白色水汽弥漫着，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钟娇娇在包间内听到雨声，心中一惊，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雨下的这么大，天这样冷，修屿哥哥会不会害怕？

紧接着她又觉得自己可笑：明明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明明刚才都已经那么伤钟楚开的心了，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谢修屿？

有时候，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对谢修屿那么痴迷。

仿佛已经，忘却了尊严。

“钟小姐，奖品是这枚钻石戒指。这枚戒指是被人捐赠的，捐赠者希望，收到这枚戒指的人，能和伴侣长相厮守。这颗钻石也大有来头，背后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

长相厮守？

她嘴角勉强地上扬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还是耷拉了下来。

真是讽刺。

这包间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是能有真心待自己的伴侣的。

好一个长相厮守！

“我不要了。”眼看着雨越来越大，她也没兴趣听钻石背后的故事。

“欸？钟小姐！”服务员很茫然，忙叫住她，可钟娇娇跑的飞快。

她也没有伞，但也不重要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也没有什么好被同情的。钟娇娇自己心里都很清楚，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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