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洼归二百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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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的大年初二，家秀和钟韬小两口一大早就忙着回孔家山去给娘家拜年，拎着拜年的礼品，小两口脸上洋溢着新婚燕尔幸福的笑意…

桂珍的婆婆今天也起的特早，早早就起床收拾屋子，准备女儿女婿来拜年时要做的饭菜。

桂珍看看小宝还正睡得香，知道儿子昨夜高兴，画画到了三更时分，画的是小姑出嫁时的场面，这幅画从家秀出嫁的第二天小宝就开始画起，到大年初一晚上才完成，为的是等姑姑和姑父初二来拜年时看到他的杰作。桂珍生怕惊醒了儿子，轻轻起身，踮手踮脚地走了岀来，到了厨房见婆婆正在忙便道：“娘，你去歇歇，我来。”婆婆也不推辞道：“好吧，桂珍，今天要多准备几个菜，你妹夫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让他也吃得舒服些。”桂珍笑道：“娘，我知道了。”

再说家秋这过年可在家里呆到正月半后再到主人家做工，所以这段时间他可以在家里陪着家人共享天伦，这时他正抱着小侄女在堂屋里玩，妹妹家秀进门叫道：“二哥，给你拜年了。”妹夫钟韬温和地笑笑算是给家秋打过招呼了。小宝在屋里听到小姑的声音，呼的掀开被子就拉开房门跑了出来叫道：“小姑，老师，你们回来了，小宝想你们了！”家秀一看，小宝还没穿上棉袄呢，赶紧去屋里把小宝的棉袄拿来给侄儿穿上说：“小宝，这大冷的天可别冻着了。”桂珍和婆婆都从厨房迎了出来，钟韬道：“娘，嫂子，给你们拜年了！”一家人乐乐呵呵的，互道新年好！桂珍把火盆放在堂屋中间，炭火燃烧岀红红的火苗，房里暖洋洋的，好温馨。

小宝跑进屋里拿出他的作画送到他姑父手里说：“老师，快看看我的画。”钟韬在桌上把画铺开，一个新郎倌骑着高头大马，胸佩红花，旁边是一顶花轿，轿内的新娘正撩开轿窗泪眼婆娑地望着娘家的路，又看看轿边满是幸福笑意的新郎。后面还有一队人在敲锣打鼓，吹着唢呐。小道上开满了小花。钟韬一眼就看出小宝画中塑造的人物是他和家秀，忚很惊奇这八岁的孩子竟有这般天份，虽谈不上惟妙惟肖，可巴能把人物形象画描得如此接近，说明孩子很有天赋。

钟韬忍不住夸道：“小宝真是天才，将来必成大器！”一家人都跟着赞口不绝，小宝说：“老师，你在下面题首诗呗，我还写不来。”钟韬应声好，让小宝拿来笔墨，挥笔而就：“神童遥指深山处，隐隐约约有人家。今朝有女正岀阁，轿中娇娥泪婆娑。”一家人大赞好！小宝高兴地跳了起来道“老师太棒了！”

桂珍招呼：“大家别自顾乐了。准备开席了！”一家人笑着围上饭桌…

席上，桂珍高举酒杯为一家人说上新年的祝辞：“今天是新年我们一家人欢聚在一起的第一天，首先祝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再祝妹夫和家秀生活美满幸福早生贵子，再祝二弟今年能娶个媳妇回家，再祝小宝和小晓健康成长！”为全家人的幸福干杯！一家人在欢乐中饮干了杯中第一杯酒。婆婆看着巳三十岁的儿媳，虽已生过两个孩子，而且常年在外劳累奔波，这老天好像非常眷顾她的容颜，没让岁月的风霜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一头乌黑的披肩发衬托着一张意气风发自信美丽的脸蛋，散发着成熟女性的美，婆婆心中掠过一个阴影，大儿子家春要是还在那该多好哇！婆婆道：“桂珍呐，这些年你辛苦了，你在外面干着舍命的大事，还要惦记着一家老小，娘今天也要敬你一杯，愿老天保佑你平平安安。”桂珍说声：“谢谢娘！”眼中噙满了感激的泪，一仰脖子，又喝干了第二杯，一家人互相交杯，共说心愿，在美好的意境中为新的一年拉开梦想的序幕…

酒席散去，钟韬和家秀回了钟山岭。

这一夜，家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本也是个热血青年，当年看着哥哥和嫂子都参加革命当了红军，后来哥哥又被日本鬼子的飞杌轰炸失去了生命，他也想投入抗战行列，为哥哥报仇，可一家老小的生计咋办，他爱一生辛劳的娘，爱他善良的妹妹，爱可爱的侄儿侄女，敬佩智慧超群勇敢的大嫂，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照顾好一家人，让她们有饭吃，有衣穿，让嫂子能安心在外干革命。虽然娘多次催促他说门亲事，他都婉言谢绝了，他一生没有爱恋过任何一个女人，他也说不清对年纪轻轻就失去丈夫的大嫂是同情，还是爱怜，随着时间的排移，他心里明了了那是对嫂子日渐加深的爱，也是他心头藏着的一个不能言谕的秘密，他爱上大他五岁的嫂子了，只是羞于出口，也怕嫂子看不起他，哥哥那么优秀，他这么平凡，一种自卑感缠绕在心头，但又无法抗拒心头对嫂子的敬爱…如梭的日子很快就十天过去，正月十三这天一大早，桂珍早早起来对婆婆说：“娘，今天我要到塘下村去看看我祥训哥和金枝嫂，给他们送点糯米粉和糍粑过去，大哥好这一口。”婆婆说好，转身到屋里拿了个袋子，为桂珍装好她要带的东西，叮嘱道：“你早去早回，家里孩子都等着你。”桂珍嗯了一声就准备岀门，这时家秋走了过来说：“嫂子，你等一下。我去雇辆马车送你去。”桂珍看看自己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足足有十几斤重，这要走六七十里山路可也是不容易呀，就点头说好吧。

很快马车就来了，家秋望着嫂子坐上了马车的背影，若有所思，一直到马车转过了山弯…